成為像水一樣的女人,喜歡看萬木被風一遍遍吹過

喜歡看萬木被風一遍遍吹過,既不抗拒,也不順從,像她自己。“ 我沒有必要把鬆弛的一天過成緊張的一天”,她只想過得像水,潺潺地、穩穩地向前流動,等待香甜的果實在枝上成熟,滿眼鮮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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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謠

去年夏天,童瑤在紐約生活了一個月。報一個語言班,每天11 點45 分上課,步行過去要15 分鐘。她換下斜挎包,買一個雙肩背,輕鬆走路。她住在曼哈頓下城,靠近海港,有低矮的舊建築、魚市街和老餐館。放學就走到海邊吃冰激凌,讓太陽曬出幾粒雀斑。

紐約街頭常有藝人表演,彈吉他、敲架子鼓,自顧自吹薩克斯風。每次出門都要備下一些零錢,以防迎面撞上時措手不及。日子像舒國治筆下理想的下午,不在意急急忙忙的工作、匆匆促促的車陣,只消歇此一刻或彼一刻,悠然怡悅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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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謠

大水淹沒的小雷家村,粗辮子的宋運萍

她是被經紀人一個電話叫回國的。兩部大戲在陸續排播,記憶重回安徽涇縣,《大江大河》的取景地。村口有棵參天大樹,一年前就被劇組移植過來。遠望是疊疊密密的山,雲霧繚繞,如水墨畫卷靜謐安詳。小路總是溼潤泥濘,佈滿車轍,有時人走過去了,鞋還留在原地。

童瑤有一個多年的習慣,開機前會在劇本上順場次,記錄場號和簡要情節。諸如:宋運萍一集一場,萍去找輝;宋運萍一集二場,萍告訴輝,我們要上大學了……包括日戲、夜戲和拍攝場地,都要一一標記。這樣心裡就會很清晰,有時忘了前場後場,就像翻筆記一樣回去查。

劇本之外,童瑤給自己找了很多活計,和媽媽學上一代人做家務的方法。有一次宋運萍看見雷東寶,發現他領子髒了,拿過來就著臉盆蘸點水,三兩下揉搓乾淨,鋪在桌面上,拿搪瓷缸子倒杯熱水,來來回回地熨著。雷東寶說,你幹活兒真麻利。這段頗有年代感的戲,童瑤之前學了好多遍。

在孔笙導演手下拍戲,人人都成了處女座。“有時我看監視器後面沒人,再過一會兒,導演開著拖拉機過來了,那肯定是誰要拍開拖拉機的戲,他先親自試一遍。劇組場工搬運東西,他也上手幫忙。你能感覺到導演愛拍戲這件事,他親力親為,樂在其中,努力達成對作品的構想。”

從村外回小雷家,總要經過一條小窄橋。導演先問童瑤:“騎著車過來你敢嗎?”童瑤想了想:“可能……敢吧?我試一試。”孔笙說:“我先試。”說完騎上自行車來了一圈。這讓童瑤感覺溫暖:“作為一個演員,我們就應該做到,但他不是讓你直接上,而是先給予人安全感和榜樣。”

每次讀劇本,讀到宋運萍之死,童瑤都會哭一通。從進組第一天起,人物已經在倒計時。拍完宋運萍在家中最後一場戲,童瑤坐在她和雷東寶的臥室裡,目光掃過傢俱、物件,回憶二人的點點滴滴,心中全是不捨。“我知道,拍完這場戲,宋運萍就要跟這間屋子、跟所有人告別了。”

由此想到人世無常:“演員是有劇本的,你知道這個人的命運,知道她到哪場戲就沒有了。但是作為人生,不知道哪天會怎樣,生命是特別無常、不可預測的。”如果能帶走角色的一件東西,童瑤希望拿走她放棄上大學的保證書,人物命運的分水嶺從這裡開始。“她上了大學,會嫁給另一個人,過上完全不同的生活。”

童瑤在涇縣生活了四個月,戲拍完沒多久,一場大水淹沒了村莊,片瓦都不曾留下。鮮活發亮是記憶和她對沉浸式表演的感觸。從前覺得演一個人要淋漓盡致,甚至帶有表演的痕跡,現在想想,可能不是這樣的。“當你成為她,一切行為都是她,便不需要某個單場戲做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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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謠

黃瓜蘸奶粉,歲月的簡單滋味

宣傳期後迎來短暫的假期,她過得像養生博主。早餐是蔬食拼盤,紫薯、半個玉米、水煮西蘭花、幾塊胡蘿蔔,有空的時候自己做牛奶麥片,一碗糙米粥。正餐可能是一碗好燉、一份家鄉口味的小鍋米線,或者小份的擔擔麵。下午茶只要幾顆草莓、藍莓、樹莓的水果拼。

其實她是個對吃沒太多要求的人,“給什麼就吃什麼的那種”。儘管雲南的米線各式各樣,而她說出來如數家珍:“帶湯的有小鍋米線,有過橋米線;還有涼米線、豆花米線、滷米線、炒米線……黏黏糯糯有嚼勁。”可是在橫店拍《如懿傳》時,她只要吃橫店一家港式茶餐廳的餐蛋面就好。

十一歲那年她來北京,在中國歌舞團藝術學校學舞蹈,地處偏遠的昌平,採用封閉式管理。老師嚴格控制女孩的體重和零食,家長來探望也只敢帶奶粉。同學們買了黃瓜,連蘸醬都沒有。有一天也不知道誰,拿黃瓜蘸了下奶粉,竟然覺得很好吃,這個方法就傳開了。到了晚上,一個宿舍的人打著手電拿黃瓜蘸奶粉吃。吃著吃著,一個女孩說“我想我媽了”,接二連三哭倒一片。

“記得我爸媽送我到學校時,他們偷著抹眼淚,我卻特開心,說‘爸媽再見,我走了’。覺得終於擺脫大人,自由自在了,可當真正獨自生活,體會到學跳舞真的苦。每天練功,晚上有夜功,早上早起練晨功,剛一開始壓筋下橫叉豎叉,壓得我上樓都上不了,小腿都是抖的。”

學三年就能進中央歌舞團,童瑤還是第二年就回家了。“雲南人都是家鄉寶,寧願在好山好水的地方待著。以前我是騎車上學,有個跟我很要好的小夥伴,每天約好哪個路口見,一起騎車上學。”童瑤十年前到過麗江,看當地人慵懶地生活,無論貧富,都有一份在庭院種山茶花、杜鵑花的閒情。”

讀中戲才是她真正走出家鄉,老師看了看她的臉盤,下了定論:“比鞏俐小一號,比章子怡大一號。”剛畢業時童瑤有強烈的電影夢,痴迷於文藝片。別人看文藝電影覺得悶,她是不悶的還不看,就喜歡那種半天一句臺詞沒有的。《臺北飄雪》《最長的擁抱》,是她給文藝的自己留下的紀念。

“當時覺得,我就要拍那樣的電影,覺得真正的好演員就是這樣的。後來我發現,每一種類型的作品,都有它的魅力。”電視劇更生活化的情節,也是她想體驗的人生。“活生生的生活”,她這樣形容。“我從小也生長在這樣的環境,日常、舒心,喜歡順其自然的人生。就像紐約的街頭藝人,太陽出來後才上工,日落之前便能回家。”

成為像水一樣的女人,喜歡看萬木被風一遍遍吹過


童謠

Q&A:

一年有四部作品播出,你會視為轉折性的一年嗎?

童瑤:可能別人看來是我的爆發期,但自己的生活沒有太大變化,和從前一樣簡單、規律。最大的好處是,高晞月和宋運萍是完全不同性格的人,大家看到我對角色塑造的更多可能性,找來的劇本很多,而且並不單一。

你的生活能規律到什麼程度?

童瑤:起得早、有條件都會自己做早餐,基本不熬夜,晚上十一點半就要睡覺了。有一次大家聚會,到了十點半我的鬧鐘響了,我設鬧鐘是提醒自己這個鐘點就要洗臉刷牙、洗澡睡覺了,然後我說我先走了,他們說你要幹嗎?我說我有個覺要去睡一下。後來這事傳成了一個段子。

進劇組帶哪些東西會讓你有安全感?

童瑤:每次去一個地方拍戲,我都會帶著自己的被套、床單、枕套、枕頭,這些是必需的,其他的我沒什麼特別要求。小時候去哪兒都會帶一個毛絨玩具,每天抱著它睡覺,後來也不帶了。

離開的時候,你通常怎樣告別?

童瑤:其實沒有,我每次拍完戲都很不捨。我之前是不能參加關機儀式、吃殺青宴的那種,很不喜歡離別的氛圍,自己殺青的時候就已經哭得不行了。所以我每次都是提前走,不想在最後看到大家抱頭痛哭。

當年學跳舞有沒有給你留下哪些特殊習慣?

童瑤:我一般喜歡坐地上,我在自己家裡是很少坐椅子、沙發的,我都坐地毯上。學跳舞的女孩大部分都這樣坐,好像就是習慣了,因為換衣服換鞋什麼的都坐地上。跟爸媽在一起時我會注意點,有意識地坐沙發上。

為什麼喜歡紐約,你覺得這座城市有哪些特點?

童瑤:紐約是一座很有包容性的城市,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個性,特別敢表達自我。就是你可以成為它的旁觀者,你也可以成為它的一份子吧,我覺得它最大的魅力就在於此。

你理想的工作生活配比是怎樣的?

童瑤:拍半年歇半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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