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下這個標題時，我才察覺我手上還有淡淡的奶粑粑味，就在剛才小寶的一大泡粑粑把裡外衣服襪子全弄髒了，從最初的手忙腳亂，到現在的還算有條不紊：擦洗乾淨小屁屁，換上新的胎衣，然後穿尿不溼，再是厚的外套，再是褲子，襪子，最後繫好包被，搞定，不，還要把換下的髒衣褲洗掉，一趟下來我的腰已經有了痠痛的感覺，一天反覆多少次，具體不確定，白天我上班，從我下班在家到第二天上班，大概是六七次的樣子，想必一天至少都是十次以上。一個人單單重複十次這一套動作就累得夠嗆了，況且還要隔兩三小時喂一奶，哄她入睡，逗著她玩，每兩天洗一次澡……我這個輔助性奶爸，才兩個多月，已經疲倦得有些精神恍惚了，洗澡時竟然一腳穿一隻塑料拖鞋一腳穿一隻棉拖鞋進了浴室渾然不覺，撕餐巾紙的時候，擦完嘴髒的紙抓在手裡，卻把一筒餐巾紙扔進了垃圾桶，坐公交車時把飯卡當公交車打幾次打不起，惹得後面一句毛病，才發現手裡的是飯卡……但是這些都不算什麼，只要一個前提，所有的苦辛都是值得的，那就是小寶健康快樂成長。套用一句話，愛吾寶以及人之寶，想必天下父母莫不如此，同此一心。
又惶惑又美好
去年三月中旬的一個早上，我還在睡夢中，妻搖醒我說，真的有了。我迷迷糊糊問，什麼有了。妻說，兩個紅槓槓，懷上了。我一個激靈，有點懵，不知是驚喜過度還是毫無經驗的原因，只是平靜地說了句，這麼快啊。之前和妻子開玩笑說，一個女人真愛一個男人就想給他生一窩孩子。我們年前才結婚，沒打算馬上要孩子，條件也不足。本是句玩笑話，妻子卻把這句話記在了心裡，後面親密的時候，也沒采取措施。說到結婚，美麗大方的妻子跟了我這個三沒（沒錢沒房沒顏值）窮書生，還真是委屈了她，作為男人也心有慚愧，結婚沒婚禮沒蜜月，連起碼的結婚照也沒有，只是在老家辦了個簡單的酒席，妻子從未因這些有過怨言，只是偶爾開開玩笑說，哎，你還真是個矮窮矬啊。
兩人都是新手，不知去那個醫院確診，我記得楊家坪那邊有個九龍坡區婦幼保健院，於是趕過去，諮詢完醫生，根據妻子生理期推測，說已有38天了，要孕50天才能做B超檢測。後來，妻子說按醫生推測的日期，有可能是去南山看雪那天懷上了。那場雪是我在重慶這麼多年第一次看到的雪，為了一睹這場盛大難逢的雪景，我們好不容易擠上去南山的末班公交車，一路上雪花飄飄，兩邊山林樹木上落滿皚皚白雪，道路溼滑，車行緩慢，時時有清障人員在處理被雪壓倒的樹木，待我們上了南山，天色已黑，無法看景，如果打道回府，我們都覺得實在遺憾，而且雪越下越大，明早的雪景肯定更壯美，於是決定住一宿。哪知電線壓斷，整個南山停電，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自己發電的酒店還可將就住一晚。第二天早上五點多起來，外面雪已停，山野房屋銀裝素裹，觸目皆白，暖暖的晨曦，照在積雪上，有一種動人的光輝，我們是最早進入南山植物園的，園裡一片寂靜，不時聽得到雪滑落樹巔的聲音，一步一處雪景，賞不過來，終於解了我們這些年來累積的“雪渴”。這是瑞雪，也是美的世界，小寶若真是在這天到來，以後跟她講起，那真是美好的回憶。
檢測：過山車似的心理折磨
孕50天第一次做B超去的是建設醫院，也不知怎麼選擇，只是這個醫院近，是個二甲醫院，但產科非常簡陋，冷冷清清的沒幾個人，來都來了，只好一套檢測下來，建檔抽血B超下來花了一千多，B超顯示胚胎著床發育正常，大概只有黃豆大小，抽血各項檢查結果一週後才拿到，單子上顯示是委託外面的機構檢測的，各項指標也都正常，妻子大大鬆了口氣，只是覺得這個醫院產科並不專業，於是果斷換醫院，我們決定後面去重醫附一院建檔，雖然早料到這裡人滿為患，但這是重慶的大醫院，各項檢測更有保障，為了迎接小寶的順利到來，大人辛苦點就無所謂了。
初次到重醫附一院門診三樓產科，候診椅上坐滿了大肚子媽媽和陪診的家屬，連過道也擠不通了，鬧哄哄的，肚子裡的寶寶們還未出生就提前感受到了這個國度的特色。我們對這的一切程序都是生疏的，只好小心翼翼地問護士醫生，護士似乎都有點不耐煩，還沒問完，就轉過臉去，滿臉陰鬱，也難怪，一天要接待這麼多人，不疲倦才怪。年年醫改，似乎並未解決實質問題。我們只好問旁邊有經驗的媽媽，媽媽們大都很熱心，怎麼拿號怎麼繳費，甚至那個醫生耐心熱情那個醫生態度冷淡都一一告知。排隊拿號、等待就診、繳費，好不容易在重醫附一院建好檔，大半天已過去，這樣的就診環境對媽媽們每一次都是身體與心理的磨練。
隔兩個月左右做一次B超。每次去醫院做B超，人太多，為了拿到靠前的號，減少等待的時間，得很早過去排隊拿號，一般凌晨五點不到起床，天還未亮，路燈昏黃，我牽著妻子的手走在路上，步履匆匆，沒有人聲，馬路上車聲稀疏，城市還未醒來，我們的影子被燈光拉得老長，但我們沒有半點倦意。趕過去還有來得比我們更早的，七點半派號，八點醫生上班，一個B超做下來需要十幾分鍾，但若遇上裡面的小東西調皮，不配合，有時要做幾次也不能成功，還好我們小寶每次都很配合。只是每次拿到結果，總是顯示發育偏小一週左右，妻子就很擔憂，說我們兩個個子都不高，小寶像我們就不好了。我只能安慰說，小寶也許是個女孩，嬌小玲瓏也好。
事無鉅細的各項孕檢雖然能較大程度對孩子的健康與否提供參考，但一面卻給孕媽媽們帶來許多不安和焦慮，好幾次我看到挺著大肚子的媽媽從醫生那裡出來，滿臉淚水，想必又是哪項檢查出了問題。加上缺乏人文關懷的就醫環境讓孕媽媽每一次檢查都非常辛苦，這是不是在另一方面給孩子的健康發育帶來不良影響，值得思考。做唐篩排畸，21-三體綜合症600多，處於臨界風險值，醫生建議做無創DNA檢查，檢查費奇高，單一項檢查就2400元，我和妻子都有點猶豫做不做進一步檢查，網上看了許多其他面臨同樣問題的過來孕媽，大部分為了孩子健康，為了給心裡一個踏實，都忍痛割肉做了。雖然知道是小概率事件，可只要發生在個體身上，就是巨大的痛苦，於是我們也只好心一橫籤協議做了無創，結果一切正常，我和妻子又大大鬆了口氣，還專門去吃了次火鍋以示慶祝。這種提心吊膽的檢查經歷，在後期的胎心監護上還發生過幾次，胎心監測時胎動突然持續減速，醫生開了急診單子，要求立即做B超，可是B超檢測一切正常，有點臍帶繞腰，後面再去做B超又恢復正常。孕32周，小寶才四斤多點，偏小，醫生說可能發育不良，又建議做胎盤生長因子檢測，結果出來沒有問題。孕媽和家屬們在這十月懷胎期間要經歷無數次這種過山車似的心理折磨。
孕吐與好吃狗
大概是從孕50天左右，妻子開始出現孕吐，聞到油煙味肚裡翻江倒海，吐酸水，看到油膩食物也是，有時乾嘔，看她難受得胃都要吐出來。沒有胃口吃不下東西，每餐她做四五個菜，自己只喝點稀飯。我在一旁只是一味地勸她多吃，說多吃肚子裡的小寶才長得快，完全沒有體會她的身體反應和胃的承受能力。租的老房子，沒有抽油煙機，一炒菜，滿屋子都瀰漫著油煙味，更是受不了，妻子每次做菜都只能帶著口罩，後來讓她弟弟來安了個排風扇，炒菜時油煙味才沒那麼濃烈了。孕吐一直持續了兩個多月，到孕中期方減輕。
胃口不好那段日子，妻子特想吃清脆李子，一說起就口水漣漣，才四五月份，清脆李子還沒上市，只好去超市買那種大的布朗李聊以解饞。有次突然說想吃廣東腸粉，走遍周邊都沒有發現，用手機搜，發現沙坪壩輕軌站出口處有一家早餐店有賣，於是在一個星期天大清早，專門坐半個小時輕軌趕過去，妻子一口氣呼啦啦吃了一份，還不夠，又要了一份，呼啦啦又吃完，問還要不，妻子擦完嘴滿足地說，吃不下了。問要打包再買一份不，妻子說，腸粉要趁熱吃，才過癮。
懷孕以來，妻子一直吃得清淡，各種忌口遵照不誤，只是她生性喜麻辣，幾次關鍵的孕檢顯示正常後，她要求我請他吃火鍋，我只好答應。不過，每次吃完，總是腸胃不舒服，我問她下次還敢吃不。她說，吃，必須吃，我要把小寶鍛鍊成跟我一樣愛麻辣。
星空下漫步
每天吃完晚飯，我們習慣去奧體廣場或後面小區散步。妻子每次出門時，總要搞點小把戲，趁我換鞋或上廁所，不是藏在臥室門後，就是躲在樓下，或是故意走了另一條近路。每次我都以為她走在前面了，待我一路追趕過去，沒發現她，我只好原路返回去把她找出來，找到她時咯咯咯笑個不停，說你這個笨豬。有一回她走的是後面小區，我則往奧體廣場那邊找，兩人走的方向完全相反，來來回回找了幾遍沒找到，於是折回家裡，看她是不是回家了，回家發現沒有，幾趟下來走得汗流浹背，我猜她可能在小區裡邊，但是我繞小區找了幾圈，還是沒看到她。最後我只好問她弟弟是不是去他那了，說沒有。時間已是晚上十點多了，平時這個時候我們都散步回到家了。我心想不會有什麼事吧，不敢往下想，冷汗直流，我就要打110了，哪知她自己突然從路那邊走了過來，滿臉淚痕，我心裡的石頭才沉下來。問她去哪了，也不說。後來到家才說，她就坐在後面小區裡的椅子上，一直等我，一直等不來，以為我不去找她了。我說我繞了那麼多遍都沒看到啊，或許是夜色昏暗沒看清。她才破涕為笑，說你個大笨豬。或許孕期的日子太枯燥寂寞，妻子這些小頑劣也算是一味調劑品。
晚上散步，總會看到天上那顆升起最早最亮的啟明星，走累了我們在花壇邊上坐下來，妻子就開始以小寶的口氣和星星說話：星星你好呀，你吃飯了嗎，你一個人出來玩呀。有時路過的人看到，以為我們發神經。或許每一個懷孕的媽媽都會不自覺地再次回到童年的純真語境。
後面，挺著大肚子行走非常不便，但我們依然堅持晚飯後散步，最記得的是每次才下樓，妻子就想拉尿，憋不住，趕緊回去拉。途中，走不了多久，尿意又來了，趕緊找廁所解決。
胎教與蹩腳的畫師
我們在手機上都下載了寶寶樹，每天都可知道那個小人兒有了什麼變化。每個小小的變化都帶給我們驚喜。妻子買回幾本孕期護理及胎教方面的書，從孕中期開始要求我每天睡前貼近日漸隆起的肚子給小人兒講故事、讀詩，由於我的五音不全，再容易的歌在我這兒都跑調。她自己則為小人兒輕聲慢語哼唱兒歌。
妻子公司要搬入新裝修不久的辦公室，甲醛等有害化學物質濃度還很高，考慮到孕期健康，妻子決定安心在家養胎，我也完全支持，不過妻子從深圳回重慶來不久，也是新進的公司，業務正處於快速上升階段，對妻子來說未嘗不是一種犧牲。
為了打發孕期寂寞的日子，妻子在微信上報了個素描班，專門買了畫板、紙筆，一個禮拜上三次課，晚上八點開課。每次妻子都很認真對待，從最初的線條練習到模型練習，作業都能較好地完成。課上完了，妻子開始自己畫，第一次畫的是兩頭豬，說畫的是我，圓頭肥肚的，不覺哈哈大笑，我長得有那麼醜嗎？我說我來寫段文字，妻子說好呀。於是妻子畫畫，我配文，是以寫給小寶看的口氣寫的。大概堅持畫了十來幅，妻子就沒有興致畫了。嚴格說來妻子的畫作都是寫意漫畫，隨興而為，現在興盡而退，我說不想畫就不畫了。後面肚子大了，更不方便坐下，畫板就一直擱在那沒用了。
那些憂傷的碎屑
懷孕中期後妻子的身體漸漸發生變化，許多收腰顯瘦的衣服穿不下了，肚子起初隆起並不明顯，只是腰上大腿的贅肉日漸增多。每次妻子看到鏡中走樣的身材，情緒會突然變得低落，拍著我說，還我身材，還我身材。可是第二天，她又摸著肚子說，老公我的肚子怎麼還這麼小啊，別的媽媽我這時候都很明顯了。又對著肚子裡的小東西說，小寶你快快長啊。
五六月份是重慶的雨季，隔三差五下雨，住的是老房子頂樓，樓頂沒搭雨棚，主要是我在上面閒時種了些花草，沒讓房東搭，一搭雨棚沒有陽光，花草就種不成了。妻子也喜歡打理那些花木。三株月季長得很好，朵大色美，讓我們的客廳好長一段時間都鮮花不斷。雨只要下大點，好幾個地方就會漏雨，客廳的雨直接滴落在沙發上，雨水濺在地上到處顯得溼漉漉的，廚房漏雨更嚴重，泥水落在灶臺上，總是狼藉一片。平時開朗樂觀的妻子這種日子總是變得憂愁，心情變壞，晚上有時不自覺就落淚，我一安慰就直接伏在我肩頭哭。沒有給妻子一個舒適的環境，我心裡更不好受，有時也忍不住陪著落淚。到最後，妻子又破涕為笑安慰我說，會好的，會越來越好的！考慮到小寶十月份就出來，只好犧牲樓頂花臺，讓房東搭個雨棚，八月底就搭好了，只是我的小花園也隨之而去了。
胎動：最溫柔的暴力
胎動來得有點遲，別的孕媽十七八週已能明顯感覺到了。我們的二十週還沒有，二十一週也沒有，妻子有點耐不住了，焦急得不行，總是雙手摸著肚子說，小寶寶呀，快踢踢媽媽。可是肚子裡的小東西依然淡定。又讓把我耳朵貼在她肚子上聽。我仔細地聽啊聽，能聽到汩汩冒泡的聲音，對妻子說應該是在動，動作比較輕而已。妻子幽幽地說，這麼安靜，應該是個文靜的姑娘家。第一次能感覺明顯的胎動是二十二週左右，每一次胎動，都給妻子帶來興奮，拉著我的手讓我感受這生命神奇的力量。但由於胎動的不規律性，有時一天不停地動，狠狠地踢打著妻子的肚皮，痛得含淚難受。有時又連續一兩天都很安靜，妻子唸叨是不是小東西哪裡不舒服了，是不是臍帶繞頸了，不過正當我們焦心如焚的時候，他又開始狠狠地踢打，常常讓我們無謂地擔憂。
無眠的日日夜夜
重慶的七八月份異常悶熱，空調製冷效果不好，也不能開得太冷，妻子這時肚子比較明顯了，容易出汗，經常睡到半夜給熱醒，頭髮睡衣全部給汗水打溼，只好起來在客廳裡吹電扇。
孕後期，妻子最大的痛苦是休息不好，坐著屁股痛，站著腰痛，躺著無法翻身，壓迫一側難受。夜裡睡覺處於似睡非睡的淺睡眠狀態，白天又老是犯困。以前等到我給小寶講完胎教故事，她一般就睡著了，後期每次講完故事，她只是疲睏沒有睡意。有一次，迷糊中聽到她起床出去，我以為她小解，繼續呼呼大睡，醒來摸一下身旁，她不在，我睜開惺忪的眼，客廳的燈亮著。原來到凌晨一點她還沒入睡，難受，只好起來客廳裡坐著，坐了個把小時。我拉她回到床上還是無法入眠。她說我去樓上給發芽的蔬菜小苗澆水，凌晨兩點半，天色微明，她一手打著電筒，一手給菜苗淋水，十幾個花盆全部淋完，回寢依然無睡意，她讓我去書房睡覺，她要開燈看會書。我抱了毯子去書房睡，很快就沉沉睡去。我六點半醒來，起床打了豆漿，樓下面包店買了盒老婆餅。回來，妻子還未起床，推開房門，她半躺著還在看書，想必後半夜也沒睡著。後面兩個月幾乎都是這樣煎熬過來的。
取名：怎麼都這麼平常
妻子老早就派給了我個任務，給小寶取名字。我說還不知是是男孩女孩呢。妻子說，你不是讀了那麼多書嗎，男孩女孩都取上。我對取名字信心滿滿，因為經常有朋友找我給他們的寶寶取個好聽又意蘊豐富名字。俗話說，百無一用是書生，不過在這個地方終於起到了點作用，小竊喜。於是我開始留意詩句、翻閱辭海，積累素材，可是當我搜腸刮肚想、精心組合到一個自覺很滿意的名字時，網上一搜，竟然出現許多同名同姓的，自信心瞬間拉低，中國人真多啊。任務必須完成，於是繼續日思夜想，一心想取個非同凡響的名字，可是每個非同凡響的名字，在網上一搜都成爛大街的，只好放棄。看看要到臨產了，妻子每天催問名字取好了沒，說你取個名字都這麼難產啊。於是我開始降低對自己的要求，覺得平常就好，男孩和女孩各取了七八個，寫下來，交給妻子，妻子看過後說都，怎麼這麼平常啊。我的那些苦思冥想的日夜就這樣輕描淡寫給否定了。
買買買：Girl or Boy是個難題
待產的一應用品得提前準備。妻子老早就開始籌劃，專門列出了滿滿三張表格的新生兒用品清單，空了時就在網上比較挑選，每次看到那些小巧可愛的帽子、圍兜、襪子 、衣褲就驚呼著拿給我看，問我怎樣。我都說挺好看的。她有點不滿意我的例行回答，又問，就沒點建議。那些小人兒穿的戴的實在是惹人喜愛，我確實提不出啥建議。於是只好反問一句，這是男孩女孩穿的，看花樣是女寶寶的。妻子猛然醒悟似的說，我看的都是女孩的。我說，你確定肚子裡的是女孩。妻子說，我想要個女孩嘛。我說，男孩皮實點，生個男孩，以後就有兩個男人照顧你。妻子笑著說，那生男孩也不錯。後面妻子選衣帽的時候，就選性別不那麼明顯的看。一心為肚子裡的小寶選用品，妻子都忘記了給自己買件衣服，等到許多衣服穿不下了，才發覺自己沒有衣服穿了。臨產期近了，家裡的角角落落滿眼都是小寶的用品，好幾大包尿不溼，幾箱嬰兒專用乾溼紙巾，滿大收納箱的衣褲，嬰兒床，包被，浴巾，專用臉盆，洗澡盆，洗衣皂……
親愛的女兒：你終於和我們相會來了
每次胎心監護，都能檢測到假性宮縮，我和妻子都擔心小寶是不是急著跟我們見面呀。但是B超檢測顯示是發育滯後兩週左右。所以每天晚上，我們都會跟小寶說，小寶啊，你在媽媽肚子裡多待段時間，長得壯壯的再出來。孕38周開始，假性宮縮越來越頻繁，妻子經常不規律地肚子往下墜痛，一陣一陣的，每次都以為要生了，趕緊檢查一遍待產包，該帶的東西妻子早準備好了。不過每次痛一會兒又不痛了，實在是一種折磨。預產期到了，小寶似乎很淡定，也沒見要出來的意思，妻子挺著大肚子依然堅持晚飯後散步。10月21日晚上，孕產期超過兩天，我和妻子散步回來，11點左右，妻子開始說肚子痛，我也沒在意，以為痛一會就好了，因為這段時間都這樣。那知痛得越來越厲害，快凌晨一點了，妻子起來上了個廁所，在廁所裡給我說，見紅了。於是趕緊起來，順便把小寶外婆叫醒，拎起包，趕緊往醫院趕，到了樓下，剛好有個出租車在門口，幾分鐘就到了。到了醫院的產科前臺，護士瞭解了基本情況，說已經沒有床位，只有過道的加號床，而且最後兩個，過道上已經睡滿了待產的媽媽。沒有辦法，趕緊去門診那邊拿繳費單，費用之前繳納過，37周的時候有一次胎心檢測突然減速，醫生開的急症，以為要剖腹產，先繳了一萬五，後來觀察後又沒事，錢存在帳戶裡沒有轉出來，這次過去只是重新開個單子。拿了繳費單子回來，醫生在給妻子聽胎心，又做宮口檢查，說宮口已經開了兩指，順產條件較好。我被護士叫到另外一個辦公室填各種表。填好表，妻子檢查了一下我們拎的東西，說尿不溼沒帶，還好離醫院不遠，於是又匆匆趕回去拿。待我返回醫院的時候，已經三點多了，妻子已經進了產房，說宮口已經開了四指。只能坐在外面等，不允許陪產。心裡既急切又擔憂，在走廊上走來走去，不時看到臨產的媽媽和家屬匆匆趕來。
凌晨五點時候，產房門打開，護士在喊，請家屬拿準備的胎衣過去，我趕緊把待產包打開，護士只要了件上衣、包被、尿不溼，說其他的不要。過了一會，前臺的護士找我說，妻子馬上要生了，有張表要簽字。說順產進行到這時，有什麼意外是不是要繼續堅持，請簽字確認。我心裡突然變得緊張，拿表的手都在都抖。護士說沒事，這是例行簽字。不知裡面妻子在經歷怎樣的疼痛與艱難，簽了字心裡忐忑不安。但只能站在產房靜靜等待，等到七點左右，產房門打開，叫我過去簽字確認，說生的女兒，表上填有女兒的出生時間，凌晨6時28分出生，重2930克，體長48釐米。簽了字，心頭的石頭落下，喉嚨一陣發緊，眼睛發熱，感覺有眼淚要流出來。妻子和女兒在產房觀測了兩個小時，八點半左右，妻子抱著女兒坐在車上，被護士推了出來。見到女兒那一刻，說不出話來，只是歡喜。親愛的女兒，還記得爸爸睡前給你晚上唸的詩嗎，現在我再給你念一遍，來表達我難以言說的心情。
寫給女兒的詩
沒想到你竟如此的小/簡直是一條軟體的蟲子/當我伸出偌大的雙手/卻不知如何抱你
你第一次見我/就面似老人，就滿臉皺紋/你究竟走了多長的時間多少的路/才從生命的源頭/跌進我的手中
若將你放在一堆嬰兒中間/我幾乎認不出你/就像把一隻蘋果放在一堆蘋果中間/都是紅撲撲的
今天叫你寶寶/明天叫你貝貝/八九十來個名字/你知道自己是誰/但是啊/你不可能合乎每個人的口味
你冷不丁發出一個聲音/把自己輕輕嚇一跳
你原本想笑來著/沒有笑好，卻哭了
﹍﹍
全亂套了/吃飯和睡覺/全亂套了/生活得重新安排/現在幾點了
一天到晚/你緊握著小拳頭/就像春天緊握著小小花骨朵/似乎柔弱，經不起風雨/但我知道其中包含的力量
摘自海桑詩集《我是你流浪過的一個地方》
（生動形象的配圖漫畫來自網絡，特別緻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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