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運動論述集錦

五四运动论述集锦

《每週評論》1919年5月26日,《五四運動的精神》,署名“毅”,為羅家倫所撰。

民國八年五月四日,北京學生幾千人,因山東問題失敗,在政府高壓的底下,居然列隊示威,作正當民意的表示。這是中國學生的創舉,是中國教育的創舉,也是中國國民的創舉……

第一,這次運動,是學生犧牲的精神。從前我們中國的學生,口裡法螺破天,筆下天花亂墜,到了實行的時候,一個個縮頭縮頸。比起俄國朝鮮的學生來,真是慚愧死人啦!惟有這次一班青年學生、奮空拳、揚白手,和黑暗勢力相鬥,傷的也有,被捕的也有,因傷而憤死的也有,因賣國賊未盡除而急瘋的也有。這樣的犧牲精神不磨滅,真是再造中國的元素。第二,這次運動,是社會制裁的精神……第三,這次運動,是民眾自決的精神……

——毅(羅家倫)《五四運動的精神》(1919年5月26日《每週評論》)

一般青年學生的愛國血誠,遇著國家的大恥辱,自然爆發,純然是爛漫的天真,不顧利害地干將去,這種“無所為而為”的表示是真實的,可敬愛的。許多學生都是不願意犧牲求學的時間的;只因為臨時發生的問題太大了,刺激太強烈了,愛國的感情一時迸發,所以什麼都顧不得了:功課也不顧了,秩序也不顧了,辛苦也不顧了。

——胡適《愛國運動與求學》(1925年)

“五四”當時氣勢雖然蓬勃,但不久內部在思想上起了分化作用,外面又遭逢反動殘餘勢力的壓迫,這些人們雖然想做,要做,預備做,卻一直沒有認真幹(當然在某一意義上亦已做了一部分),現在被中共同志們艱苦卓絕地給做成了……但我信“五四”的根本精神以至口號標語等原都很正確的,至少在那時候是這樣。

——俞平伯《回顧與前瞻》(1949年5月4日《人民日報》)

在五四運動時期,我還根本不知道五四運動是受著十月革命的影響,是受著有共產主義思想的人們象李大釗同志等人的領導。我的資產階級家庭出身和所受美帝國主義奴化的教育,以及我自己的軟弱的本質,都使五四對我的影響,僅僅限於文學方面--以新的文學形式來代替舊的形式這一點。五四過後,我更是“閉關自守”,從簡單幼稚的回憶中去找我的創作的源泉,我的脫離群眾的生活,使我走了幾十年的彎路,作了一個空頭的文學家。

——冰心《回憶五四》(1959年《人民文學》第5期)

以啟蒙為目標以批判舊傳統為特色的新文化運動,在適當條件下遇上批判舊政權的政治運動時,兩者便極易一拍即合,彼此支援,而造成浩大的聲勢。五四運動正是這樣。啟蒙性的新文化運動開展不久,就碰上了救亡性的反帝政治運動,二者很快合流在一起了。以專注於文化批判始,仍然復歸到政治鬥爭終。啟蒙的主題、科學民主的主題又一次與救亡、愛國的主題相碰撞、糾纏、同步。

——李澤厚《啟蒙與救亡的雙重變奏》(1987年《中國現代思想史論》)

就思想而言,五四實在是一個矛盾的時代:表面上它是一個強調科學,推崇理性的時代,而實際上它卻是一個熱血沸騰、情緒激盪的時代,表面上五四是以西方啟蒙運動主知主義為楷模,而骨子裡它卻帶有強烈的浪漫主義色彩。一方面五四知識分子詛咒宗教,反對偶象;另一方面,他們卻極需偶象和信念來滿足他們內心的飢渴;一方面,他們主張面對現實,“研究問題”,同時他們又急於找到一種主義,可以給他們一個簡單而“一網打盡”的答案,逃避時代問題的複雜性。

——張灝《重訪五四:論五四思想的兩歧性》(1999年4月30日《開放時代》)

重溫那個時代的風氣,周有光反思:“‘五四’運動影響相當普遍,小地方都有活動。“五四”的確是個廣泛的思想活躍的時期。我認為”五四“運動是中華民族覺醒的一個高潮。‘五四’提出的口號‘民主’、‘科學’完全正確,解放後要抨擊‘五四’,這是錯誤的。仔細研究,‘五四’時的文章沒有整個否定傳統,對儒學也沒有完全否定。有人考證,‘打倒孔家店’不是‘五四’時提出來的,是後來提出的。”

——李懷宇《百歲老人周有光親歷“五四”》(2009年5月4日《時代週報》)

整理:新京報記者 楊司奇 徐學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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