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河工:創造性思維,潘季馴“束水攻沙”治理黃河始末


大明河工:創造性思維,潘季馴“束水攻沙”治理黃河始末


.【大明河工】

1579年3月1日晚上九點鐘左右,德雷克率領眾海盜在厄瓜多爾海域截獲了西班牙人的大帆船 “卡卡弗戈號”。單是往自己船上搬運戰利品,60多名海盜就花掉了6天的時間。

在英格蘭海盜一夜暴富的日子裡,萬曆皇帝因為出疹子在內廷靜養。春天出疹子也是一種常見病,並無大礙,但是李太后對兒子的病情放心不下,硬是回到乾清宮親自照顧萬曆的生活起居。一個月後,皇帝恢復了健康,禮部傳旨,1579年4月4日皇帝視朝。但是因為張居正尚處於為亡父“在官守制”的丁憂時期,不在朝參之列。為了能儘快和張先生見上一面,皇帝特意安排在上朝之前,單獨召見張居正於後左門平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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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9年4月4日 萬曆視朝路線圖


是日黎明,萬曆皇帝首先到奉先殿祭拜列祖列宗。奉先殿在內廷乾清門東側200米處,承擔皇家日常祭祀祖先的需求。從奉先殿出來後,邁過景運門向左一拐便是後左門,平臺召對的地點就在這裡,張居正早已在此等候多時了。

張先生向萬曆叩頭稱賀。皇帝說:“朕久未視朝,國家事多勞先生費心。”張居正回答到:微臣很久沒有見到陛下,也是日夜想念,承蒙陛下今天特賜平臺召見,我感到無限歡欣,陛下身體已經康復,但是還要多多保重,至於國家事務,我當盡忠處理,陛下不必掛懷。

“先生忠愛,朕知道了。”皇帝隨即賞賜張居正銀五十兩、彩幣六表裡、燒割一分、酒飯一桌。萬曆時期早朝的時間以日出為度,所以皇帝在平臺召見張居正時天剛矇矇亮,於是皇帝貼心的對張居正說:“ “先生近前,看朕容色。”張居正奉命走到御座前跪下,皇帝則主動和張居正執手相向,在晨曦的微光裡,張居正看到了萬曆皇帝

天顏和粹, 玉音清亮。皇帝告訴張先生:“朕日進膳四次,每次俱兩碗,但不用葷。”張居正則關切地對皇帝說,飯量頗佳是好事,但是病後飲食宜節,過多恐傷脾胃。另外,出疹後最忌風寒和男女之事,望皇帝聖明警慎。皇帝則對張居正坦誠相告:“今聖母朝夕視朕起居,未嘗暫離,三宮俱未宣召。先生忠愛,朕悉知。”

再說德雷克和他的眾弟兄們在“金鹿號”上坐擁價值連城的金銀財寶,如何安全返回英格蘭是個大問題。儘管德雷克向西班牙人也釋放了一些煙霧彈,作出了從南美洲原路返回的架勢,其實給英格蘭人一萬個理由,他們也不會那麼做。當時的最先進的墨卡托地圖顯示,太平洋和大西洋只有一條窄窄的麥哲倫海峽相聯通,如果德雷克從這裡返回歐洲,被西班牙人攔截是大概率事件。現在我們知道,南美洲和南極大陸之間的海峽其實最窄處都有890公里,這麼寬的海峽,德雷克完全可以從這裡躲過西班牙人。今天,這個海峽就被命名為德雷克海峽,但是,這位老兄從來沒有從這裡通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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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9年墨卡托地圖 麥哲倫海峽僅為一條細線


德雷克沒有原路返回,他指揮著“金鹿號”向北航行,此舉有兩個目的,一是希望能向北探索出繞過北美抵達歐洲的北方航道,二是希望能順便截獲從馬尼拉返回墨西哥的西班牙商船,這樣不僅能擴大收入,還能以俘虜到的西班牙海員作嚮導

橫渡太平洋,然後從印度洋繞過好望角返回歐洲。可惜這兩個願望都落空了,德雷克很清楚北方航道沒有那麼容易打通,“金鹿號”形單影隻,很容易有在北極全軍覆沒的風險。西班牙人的馬尼拉大帆船也是不見蹤跡,不能好運氣永遠站在德雷克這一邊。英格蘭海盜們在北美的西海岸遊蕩,1579年6月17日,他們在加利福利亞登陸修整,登陸地點後來被命名為德雷克斯灣(Drakes Bay),今天這裡已成為美國的國家歷史地標區。1579年7月23日,德雷克重新出海,他決心橫渡太平洋,繞地球一圈回英格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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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雷克環球路線圖


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能把一條大河的水患治好,那也堪稱民族棟樑。當德雷克在廣袤無垠的太平洋裡乘風破浪的時候,大明帝國一位二品大員正在洪澤湖的堤壩上任憑飛濤撲面,矻矻不肯休,他就是右都御史兼工部左侍郎,總理河漕的浙江湖州人潘季馴

總理河漕的工作任務就是治理黃河,確保大運河的暢通。黃河自從南宋年間從淮河入海以來,這條“善淤,善決,善徙”的河流終於不再隨便改道,善徙的本性有所收斂,但是善淤和善決一直是困擾吾國吾民的水利難題。特別是在明朝,京杭大運河有一段水路是借用黃河奪淮的河道,其位置在江蘇淮安的青口樞紐到徐州的垞城,全長200餘公里,這一段正是黃河的漕運段,又名河漕。一旦黃河氾濫,則大運河漕運受阻,這將直接關係到帝都北京後勤保障之安危。因此,黃河治理作為國家大事每年每月都牽扯著大明帝國的中樞神經,派出

二品大員總管河漕事務也就不足為奇了。

潘季馴,字時良,號印川,1521年出生於湖州府烏程縣(今吳興區)的一個秀才家庭。太湖之濱的湖州,是河汊縱橫的江南水鄉,因湖州府四面皆水,民間戲稱“水晶宮”。從“水晶宮”裡的走出來的潘季馴,摸透黃河的水性也非一日之功。1579年奔走在河防最前線的潘季馴已經年近花甲,這是他第三次受命治理黃河。大禹治水的傳說深入人心:水災在疏不在堵,但是潘季馴發現黃河沒有這麼簡單,他在實踐中發現了洶湧的黃河水就像熱湯沃雪一樣帶走淤積的泥沙,於是創造性地提出了“束水攻沙”的治河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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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季馴(1521年5月28日—1595年5月20日)


萬曆六年(1578年)三月初十,張居正在回鄉葬父前兩天,將河漕治理的重任交給了潘季馴。經過半年的論證和籌劃,明朝最大規模的黃河下游治理工程於同年九月十五日正式開土動工。工程從徐州到淮安分為8個施工段,主要任務是加固河堤;同時挑浚揚州和儀徵一帶被黃河泥沙淤積的河道。在潘季馴本次主持修理黃河、運河的項目中,洪澤湖東岸的高家堰大壩無疑是首當其衝的控制性工程。往日屢築屢敗的築堰工程,被潘季馴以敢死隊的精神給拿下。在堵決口的過程中,有一個大澗口屢堵不成,百姓謠傳這裡有水妖作怪。潘季馴偏不信這個邪,每置下一,他就勇敢的站立在埽上,以示鎮邪。結果所下諸埽無一沖毀,輪番下來,決口終於得以填塞。經過一年多的緊張施工,築起堰體3600餘丈,堵塞大小決口超過1000丈,這就是今天洪澤湖大堤的雛形。在高家堰築成之後,下游氾濫的河水隨即斷流。有道是水落石出,洪水沖刷出來了巨大遠古動物化石,被當地居民視為“龍骨”,紛紛稱奇。潘季馴後來在給朝廷的奏疏中,並沒有把這件事附會成吉凶之兆,只願水患已除,希望皇帝不再有南顧之憂。明朝人吳承恩倒是借“龍骨”一事作了一首《瑞龍歌》,從此再無文字,因此,1579年又被視為吳承恩的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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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黃河下游示意圖 徐州-淮安為漕運段


同年十月間,潘季馴的治河項目提前完成主體工程。根據他在《河工告成疏》中的統計,在這一年的時間裡,先後動用伕役8萬人,耗銀56萬兩,修築土堤600多華里,堵塞大小決口139處,栽種河堤柳樹80餘萬株,其他較小工程不計其數。潘季馴的堤防工程產生了預期的“束水攻沙”作用,徐州以下黃河的河床很快被刷深到七八丈之多,洪澤湖的高家堰大壩保護了淮揚地區幾十萬民生不受淹溺之苦,同時保證了

大運河的安全和暢通。王世貞在給潘季馴寫的頌文裡非常有預見性的提到:(潘公)借水攻沙,以水治水則百世功也。明清兩朝在“束水攻沙”的治河理念指引下,黃河下游的平穩運行近三百年,直到1855年,黃河在河南蘭考北岸銅瓦廂決口從山東奪大清河入渤海。

1580年3月13日,農曆二月二十八,因河工告成,工部提請朝廷獎勵效勞諸臣,萬曆降旨褒賚之。加潘季馴太子少保,工部尚書兼都查院左副都御史,蔭一子入國子監讀書。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這時的英格蘭海盜德雷克,已經成功地跨越了太平洋,並在香料群島還做了一筆生意:採購了6噸上好的丁香。他沒有步入麥哲倫的後塵,“金鹿號”全體船員安全通過了南太平洋地區,再用半年的時間,他們就能到家啦。1580年3月26日,德雷克率領“金鹿號”從爪哇島進入印度洋, 也就在這一天,萬曆皇帝和兩宮太后、一後二妃及相關要員進行了一場聲勢浩大的出行:萬曆首次以皇帝的身份前往天壽山拜謁祖陵。三天後,祭陵的隊伍圓滿完成任務,皇帝和家人別出心裁地從昆明湖的水路乘坐龍舟返回紫禁城,文武百官及軍民耆老在

西直門外翹首以盼,班列候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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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時期昆明湖 - 高粱河水系


1580年3月29日,即萬曆八年農曆三月十五日,當萬曆皇帝乘坐龍舟在高粱河上向西直門逶迤而來的時刻,身在

蘇州太倉的大文人王世貞步履匆匆地去見了一位仙姑,並在當天拜仙姑為師。這位年僅23歲的仙姑是當時政府高級官員詹事府詹事王錫爵的次女王燾貞,法號曇陽子。更大的新聞在這一年的秋天被引爆,曇陽子竟然在重陽節那天白日飛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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