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另結新歡的戲

我總是認為我可以吃掉十個饅頭,可事實是在我吃到第五個的時候就已經不再是生理需求了。可這在好友的眼裡依然是太大的飯量,所以他要求我在吃完飯後做適量的運動。我聽從了他的建議,在從食堂到自習室的路上有一片竹林,我會從竹林穿過,然後從竹林的另一邊繞過來,這樣可以增加幾百米的運動量。

那片竹林據說是很久以前的學兄學姐們為了有個好的學習環境而栽種的。及至現在恩澤後人,成了我們的一片綠陰。不過我有些懷疑他們的動機的純正,想讀書,自習室、圖書館都可以,那才是學習的好地方,種一片竹林,想來也只是為了借讀書之名,給那些痴男怨女們一個手牽手的地方。

這天晚飯過點了,我走到竹林時已是星光滿天,穿過竹林時碰到一對情侶。我沒有偷窺的習慣,只是那個男人的背影有些熟悉,走近一看,果然是我們班的蘇柯。我停下來想聽聽他如何糊弄身邊的女孩,說一些怎樣肉麻的話,以便日後取笑一下我們班的這位“菜市情聖”。可是他們的談話似乎已經結束,只是在沉默中。蘇柯慢慢轉過臉去,深情地望著旁邊的女孩。我感受到這是一個如此浪漫的時刻,“愛你,一生一世”之類的言語馬上就要出口了。蘇柯張開雙唇慢慢地湊向女孩,輕輕地放在了女孩的嘴上。我被這動作噎了一跳,一下子傻眼了,更讓我六神無主的是蘇柯吻著女孩突然看向了我這裡。我趕緊逃也似地離開了,差點撞到一旁的竹子。

來到自習室,心情久久不能平復,剛剛看到的刺激畫面讓我血脈賁張,臉漲紅得像發燒一樣。課本攤開,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許久,蘇柯進來了。他哼哈著走近我,身子一縱,坐在桌子上。

“你想幹嘛?”

“沒事,只是想找你說說話。剛才你看到那姑娘了吧,剛認識一個星期。你說實話,長得怎麼樣?”

“你看到我了?那你怎麼一點都不……”

“一點都不慌張是吧,我為什麼要慌張?被你看到了又能怎樣,你會大叫著跑掉?你沒那麼三八;會招呼其他的人過來圍觀?沒那麼低級;會把老師叫來?我想你不會。你還不只是默默地走開。”

看樣子是觀念不同,我以為那是偷偷摸摸見不得人的事,蘇柯卻沒把那當回事。

“怎麼跑這裡來了,現在還早,她回去了麼?”

“是啊,我們不歡而散。我要進一步動作時,她不配合我,她說她不是隨便的人,害得我好不惱火。所以我把她送回去了。”

只認識了一星期,他還想進一步動作?我突然想起不久前蘇柯還在和我們班小狸談戀愛,他們是什麼時候分的呢?

我問:“你和小狸什麼時候結束的?沒想到一點聲息都沒有。”

“不用懷疑,如果我提出分手,小狸一定會鬧得滿班風雨。你沒聽到動靜是因為我們還沒分手,索性跟你說說緣由吧。今晚的姑娘叫柳梅,我一星期前認識的,更早的時候我和小狸鬧了點彆扭,明明是她的錯,卻偏偏要我道歉,拖了幾天我也準備認輸了,正要找機會和解,又認識了柳梅。我於是決定把找小狸和解的事往後拖一拖。拖了這一星期,我和柳梅也打得火熱,就差最後一步,如果今晚成功的話就是完美童話的結局了。所以說今晚的不成功也驗證了一句話——好事多磨。”

“不要把你這無聊的事比作童話,我受不了,會嘔吐的。那你現在要怎麼辦?是和小狸好還是和那個柳梅好,還是腳踏兩隻船?”

“不要小看我,我雖然有‘情聖’之稱,可也知道‘貪多不爛’的道理。我決定放棄小狸了,因為柳梅更溫柔一些,讓我有男子漢的氣概?”

“不要怪我沒有提醒你,以小狸的脾氣,如果知道了你和別人在一起,肯定會大鬧一場,到時候柳梅也不一定願意和你在一起。”

“所以這就要講究策略了,只要和柳梅把生米煮成熟飯,到那時不管什麼女人都會死心踏地地跟著你,也就不怕小狸再鬧了。”

“那柳梅不是拒絕你了麼?你有什麼辦法?霸王硬上弓,我想行不通。”

“聽你說的話就知道你還是個極品。女人都要保持矜持的,所以只要方法得當就會成功。”

“說說而已。”

“不信是吧?好,我就跟你打賭,三天內我一定把事情辦成。”

“以什麼為憑證?”

“到時我和小狸說拜拜,柳梅留在我身邊,這不就是很好的證明麼?”

“那我倒要看看三天後是個什麼情況,我估摸著你沒什麼好下場。”

第二天,我時刻留意蘇柯的行動,也想學習一下有“情聖”之稱的人是如何對女孩子展開攻勢的。可是最終沒能有所收穫。他一整天也沒和柳梅有所接觸。我跑去質問他到底在搞什麼,是不是準備放棄了?他只是笑而不答,最後被我逼問得急了,才說:“凡事要講究策略的,死乞白咧地上趕著是沒用的,現在這叫什麼?這叫欲擒故縱,你越不理她,她會越想見到你,等時機到了,你再出現就會有事半功倍的效果。到時候看一場感人的愛情電影,營造一個浪漫的氛圍,然後你要做什麼都是水到渠成的事。”

他的自信讓我討厭,不過我也承認這聽起來似乎很管用。

不過他最終還是失敗了,他沮喪得很不願意來見我。我裝著對事情一無所知,一臉期待地問他:“怎麼樣?小狸今天沒來上課,是不是傷心過度了?看樣子事情果然是你安排的那樣,從此以後‘舊貌換新顏’了。”

“唉,這讓我怎麼說呢,總之是人算不如天算。”

“怎麼,不順利?”

“我給她買了玫瑰花,然後帶她去看了愛情電影。”

“應該是夠感人的。”

“看電影時她哭了,我掏出手絹給她。”

“這應該有效果?”

“電影散場她依偎在我身上不肯起身。”

“再接下來就是水到渠成了?”

“我拉著她要離開的時候,小狸出現了,她也來看電影,就在我後排。”

“那太可怕了,我想她的吵鬧會招來一群人。”

“小狸她沒鬧,她看了我十分鐘,然後說了兩個字‘流氓’,然後就走了。”

“真沒想到她那麼理智。那柳梅怎麼樣了?”

“她打了我一巴掌,也走了。”

“那之後你誰都沒追麼?至少編個瞎話解釋一下啊。”

“那一巴掌把我打懵了,站了半天,也趕緊羞愧地離開了。”

“現在想好怎麼辦了麼?”

“這些不想也罷,這麼巧的事讓我趕上,看樣子平時做事不積陰德,老天爺跟我開玩笑呢,以後要收斂點了。”

“就是就是,老天爺開玩笑呢。”我附和道。

老天爺哪有時間跟你開玩笑?開玩笑的人是我。我為什麼開這樣的玩笑?在一個崇尚純真愛情的人面前,如此輕鬆地演一場另結新歡的戲,那是多大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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