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家人,就是命中註定,難以割捨的那一部分

所謂的家人,就是命中註定,難以割捨的那一部分

在媽家待了一個月,回來好一陣子了,處理堆積的事務,然後就是一味的鬆散。

​回去是因為老媽左腳趾骨骨折,需要我去照顧。時光匆匆,一段集體生活已經成了珍貴的記憶。老媽七十了,我們還能有多少一起相處的時光呢,老天說了算,老爸在天上看。

此次順利完成任務,多虧了侄兒的一句大實話。

第一天,吃完晚飯,老媽對侄兒說,把盤子端到廚房去。菜飽飯足的侄兒甩出的話也有了力度:“姑姑,​你以為你是來度假的呀。”說完,離開了飯桌。我吃了一驚,竟無言以對。獨居久了,回應起別人的話來十分費勁,交談乏力。說不出的滋味在翻騰,但顯然,這頓飯,補上這句話,這一天什麼滋味都齊全了。

現在的孩子多聰明,這個家裡孰輕孰重早已瞭然於心;見什麼人說什麼話,在他爸爸面前連氣都不敢出,因為奶奶都要讓三分。呵呵,這就是我不願和人相處的地方——意圖,每個人都抱著自己的意圖親近你,疏離你;對你沒有了意圖,便可以不理不睬。

廚房裡,我一個人,在一堆碗筷與水龍頭​的涓涓水流之間,有序不紊地打發時間。客廳傳來老媽教訓侄兒的聲音,你怎麼這樣跟姑姑說話?。。。

雖然失禮,但他說的沒錯。的確,​你不是來度假的。孩子的眼睛是雪亮的,孩子的話真實無畏。倒是聽慣了虛話的大人,反而害怕真話,一句真話,足以傷人,甚至反目。有時候,假話也是一種仁慈,對弱者的仁慈。

​我已經過了輕易被謊言迷惑的年紀。可刺耳的真話也叫人不舒服。我一邊洗碗,擦拭,一邊撫平情緒,試著拔除心裡的倒刺。

一直以來,老媽不遺餘力地為她的兒子奉獻出她的愛,她的財產;病痛的時候,想到的,呼喚的卻是女兒。是我太懦弱才任人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現在看來是命,是命中註定,天命難違的那一部分。

親情的缺失成了我心口上的一個破洞。我會來,加入這個集體,為他們所用,是因為我看到了,他們身上也有跟我一樣的破洞。侄兒頑劣的背後是一個破碎的家庭,他的父母早已離婚,他媽媽​從我媽家搬出去單過,他爸爸前幾年瞞著他二婚了,還生了小孩。侄兒從小就跟奶奶。

​有一天侄兒跟我說:“姑姑你知道為什麼有我?因為爺爺奶奶生下爸爸後發現這個孩子不夠聰明,還得生一個,於是有了姑姑,他們發現姑姑還是很傻,又命令爸爸生了我,然後,所有的人都對我很滿意,好,這個孩子很聰明,不用再生了。。。哈哈”我的心在為侄兒黯然落淚,他哪裡知道,他爸爸正在另一個家裡抱著另一個小孩,親呀,啃呀!一個十三歲的孩子再聰明也會被大人那出乎意料的狡猾所矇蔽。

而一向好強的老媽,這兩年,不是生病就是受傷,越來越力不從心。她怕依賴於人,更怕無人可依賴。我哥工作繁忙又有了新家,分身乏力,再說一向被寵,生性自私,很少為人著想。指望不上兒子,對孫子的教育越來越吃力,老媽漸漸陷入無力無助的狀態。雖然我一直都說我哥是我媽慣壞的。可事已至此,指責也無濟於事。

怎麼辦呢,拋下老小不管不顧,我做得出嗎?也許命該如此吧。​整理完,轉進客廳,媽媽拍拍沙發說,快坐下休息,今天累壞了吧。語氣中有一絲關愛一絲內疚,更多的是有親人守護著的安心踏實。

晚上十點鐘就上床了,不可以開燈,射出的光線會影響他們;不可以關門,以便聽到媽媽的叫喚;不習慣早睡的我,一邊瞪著天花板,一邊在腦子裡給自己上發條:六點四十起床,弄孩子上學;七點給老媽倒兩杯溫開水,第一杯空腹喝下,第二杯吃藥;然後做早餐,早餐後半小時給老媽泡茶,要不濃不淡的;一邊喝茶一邊向媽媽徵求當天的食譜,謹記在心,奔向菜場。。。漫漫長夜,倦意襲來,某種命運正潛伏在身體裡,運行在血液中,睡吧,黎明到來,我仍將揹負著這樣的命運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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