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春芳

2012年，隸屬蘇州的常熟市（縣級市）出過一位“跑路美女老闆”顧春芳。這位常熟碧溪鎮走出來的小女子，因為長相俏麗，參與拍攝過常熟城市宣傳片，有“常熟第一美女”之稱。

出事之前，顧春芳名下有貿易公司，還在常熟市區開了名品店和美甲店，“生意”做的很大。她因為資金鍊斷裂跑路，很快被警方在上海抓獲。次年，江蘇省高院判處其死刑，緩期二年執行。

法院判決書顯示，2008年到2012年3月間，顧春芳在揹負鉅額債務、明知無法償還的情況下，以從事煤炭生意、投資股票的名義，以年息25%至40%、月息3分至9分不等的高額利息，向公眾非法集資17.68億餘元。其中，向20多名個人借款達4億多元，有一人借給她1億多元。

涉案金額如此巨大，間接說明了常熟人的富裕程度。畢竟，隨隨便便就能借出1億多元的個人，不會是一般的工薪階層。

01

常熟是中國紡織服裝之都，屬下各個小鎮，產業集群各有特長：虞山鎮是防寒服名鎮，海虞鎮、沙家浜鎮的休閒服全國知名，梅李鎮是經編名鎮，辛莊鎮的針織服裝最為出名。

顧春芳的故鄉碧溪鎮（現為碧溪新區），則是中國毛衫名鎮。碧溪原來就有“家家有橫機，戶戶織毛衣”的傳統，經過多年發展，已經形成紡紗、織造、印染、整燙、銷售的毛衫全產業鏈。鎮上從事毛衫生產及相關產業的企業有200多家，成規模的毛衫企業有70多家，包括4家年產值超億元的上規模企業。

當然，常熟的驕傲還是常熟服裝城。作為全國最大的服裝服飾專業市場，這個服裝城聚集省級以上代理商4000多家，市場營業面積超過300萬平方米，是中國“千億級市場”的領軍者。這裡的服裝除了銷往全國各地，還出口歐美等國家和地區。

常熟服裝城

常熟服裝城由幾個部分組成。天虹服裝城的服裝高中低檔次俱全，可以滿足不同人群的消費，吸引著外地服裝店老闆來進貨；八達服裝市場以中老年夾克、牛仔類服飾和鞋類為主；中國男裝中心，以各種品牌或非品牌的男裝為主，是常熟服裝城中最具活力的市場之一；常熟皮革城主要經營皮衣、女士大衣、裘皮服裝等；外貿村是外貿服裝批發市場，價格區間較大；九龍大市場經營的是服裝的各類輔料、箱包、禮品等；國際服裝城經營家居服、男女裝，也為網店供貨；世界服裝中心以女裝批發為主。

一句話，你喜歡的服裝，幾乎都可以在常熟服裝城找到。

不過，儘管常熟有龐大的服裝產業集群，也有全國領先的服裝交易市場，本地服裝品牌的知名度卻遠遠落後浙江寧波和福建晉江。寧波有羅蒙、杉杉、雅戈爾、培羅成、太平鳥，晉江有安踏、富貴鳥、七匹狼、勁霸、柒牌、利郎，都是知名服裝品牌，而常熟知名服裝品牌只有一個：波司登。

02

波司登創始人高德康出生於常熟市白茆鎮山涇村，他在1976年成為村辦縫紉組的組長，帶著11個村民，8臺家用縫紉機開始創業。

高德康

兩年以後，他把縫紉組改組為山涇村服裝廠，最初的業務是為上海的企業進行服裝代加工，也為一些上海市民量體裁衣，賺取微薄的加工費。之後，服裝廠開始為國有大企業做配套加工，效益逐年增加。

1984年，高德康第一次為上海一個服裝品牌加工羽絨服。他那時就覺得這個服裝產品的潛力很大，羽絨服是冬天必穿的服裝，但普遍臃腫，這就是他的機會。

1994年，高德康註冊“波司登”品牌。這個名字的由來是這樣的，他為上海一家服裝企業代加工過“秀士登”牌的羽絨服，而“秀士登”是美國城市“休斯頓”的諧音詞。他由此想到美國另一個寒冷的城市“波士頓”，“波司登”就是“波士頓”的諧音詞。這個名字聽起來比較洋氣，中國消費者會喜歡，他也希望自己的羽絨服有一天真能走進這個美國城市。

但這一年，因為面料和款式欠佳，加上遇到暖冬，工廠生產的23萬件羽絨服賣出去不到一半，高德康一夜愁白了頭髮。到這年夏天，北京王府井百貨大樓的樓層經理突然打電話給他，說商場在搞反季節銷售，問他參不參加。抓住這根救命稻草，倉庫裡的羽絨服很快被低價甩賣出去，回籠資金800萬元，公司度過了難關。

1995年，高德康痛定思痛，對羽絨服進行了大幅改良，增加含絨量，變得更輕薄，引入時裝要素，變得更時尚。這一年，波司登佔據全國17%的羽絨服市場份額，之後長年居於銷量榜首。1998年，高德康又註冊“雪中飛”品牌，主打運動休閒的年輕群體，還承擔著保護“波司登”品牌的責任，其他羽絨服品牌打價格戰，“雪中飛”也一路降價，“波司登”的價格則不動搖。

2007年，波司登在香港上市，高德康的身家超過170億港元，一躍成為億萬富豪。

03

對於服裝之城常熟為何只有“波司登”一個全國知名的服裝品牌，當地服裝協會的人士認為，主要是因為常熟的服裝都是通過服裝城這樣的專業市場銷售，沒有直接面對消費者，“小富即安” 的江南文化也使老闆們缺乏緊迫感。加上很多企業都是小作坊成長起來的，夫妻老婆店的管理模式也決定了只能發展到中小規模。

小品牌的主戰場

換個角度，做服裝生意有知名品牌自然不錯，沒有未必就一定不行。很多常熟男裝企業主要走的是中低端大眾市場，目標區域並不是北上廣等一線城市或二線省會城市，三四線城市、地級市甚至縣城、鄉鎮才是它們的主戰場。

縣城或鄉鎮的服裝店，往往集合了各種品牌，涵蓋外套、褲子等多個品類，常熟服裝品牌就活躍在這些店裡，一些品牌如金絲狐、貝納川、百成匯、百天奴、九賽馬、大地企鵝、大唐世家等，一線城市的消費者未必熟悉，但它們走的就是批發市場渠道，頂多在省會城市的批發市場設有分銷店，一級一級往下鋪貨，廣泛佈局。

老闆們的選擇其實非常聰明。國際大牌面向高收入群體，國內名牌面向中產群體，而低調的小品牌們，面向的是占人口最多數的金字塔底層的消費者。中國有200多個地級市，2000多個縣級市和40000多個鄉鎮，這些地方的消費者的總體購買力，並不弱於奢侈品消費者的總體購買力，他們構成了常熟服裝產業興盛的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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