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最後一個月，是我在ASA的最後一個月，終於要離開工作了多年的外企，心裡百感交集……
2013年最後一天，收拾好東西，跟老闆Ali告別時，他傷心得哭了，說感覺自己被人砍了左右手。幾年來，雖然其間因為工作和他發生過無數次爭執，但臨別了，居然會難過，我不敢再待下去，逃似的離開了辦公室。
雖然如此，從18樓下來步出電梯的那一刻，卻有一種放下重擔的無比輕鬆感覺，終於不用面對沒完沒了的negotiation、quotation、exhibition……
從ASA公司成立開始到離開，我的工作從小跟單員做起，到後來Ali經常把公司扔給我，自己回國度假三兩個月，而我每天被客戶、工廠、船運三點一線折騰得快瘋掉。現在看來，卻十分感謝我的老闆Ali Mehraban的無限信任。
接觸的客戶大多都是中東人，多數是做建材、家裝配套生意（中東發展中國家嘛），每天的工作就是：MSN和他們聯繫，溝通訂單、訂金、貨期、船期、提單問題……當他們來中國，則全程陪同到工廠商淡、翻譯、下單。
工作是沉悶的，不說也罷。但客戶包括我的老闆Ali先生，現在想起卻是非常的有趣，因文化及語言的差異，產生不少幽默的誤會，現在就把與他們一起發生趣事合集吧！
1
打飛機？要用導彈嗎？
Ali Mehraban，我的老闆，加拿大藉伊朗人。有一段時間他在中山大學對外國人的中文班學中文。在此警告：跟正在學中文的老外、特別是敏而好學不恥下問的老外談論中文，分分鐘會被憋成內傷，小心謹慎啊……
那天和老闆外出，的士上，親愛的Ali先生又變身問題寶寶……
Ali：Janey，by taxi in Chinese is "打的士“ right？
我：對！
Ali：Another transportation for example by train、 by bus、by plane，can i say "打火車、打巴士、打飛機？
我：&&*%$囧囧囧%$%&……
的士司機頻頻從後視鏡看著我可愛的老闆，而我，內傷嚴重，只想假裝不認識他……
2
請把你的“屁股”拿走，我不要
有一次因為工作問題，又跟Ali討論得面紅耳赤，好吧，我承認是大吵一場。
起因是Ali不瞭解中國廠家的做法，我跟他解釋也不聽，說這不是國際做法，從抱怨工廠延伸到抱怨中國人。
我的民族尊嚴感不斷升級，去TM的國際做法，在中國不守中國人的規則請滾回你的國家，吵到最後我中文爆粗，而他說波斯語，聽語氣八九不離十也是爆粗。最後的最後，冷戰了二天。
第三天下午，他吹著口哨回辦公室，心情不錯地跟大家說“下午好”，然後用他剛學的九流中文怪聲怪調地對我說：“Janey，我有“屁股”，你要不要呀？”
我：“Excuse me……”
然後，他從塑料袋拿出一個蘋果遞給我……囧囧囧，心中瞬間有十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
3
油炸蟑螂給你吃
帥帥的伊朗小鮮肉Hamid，是一個做燈飾生意的大客戶的弟弟，專門負責來中國採購，他一來，我就要每天帶著他跑中山古鎮。
平時，我最喜歡捉弄他了，有次古鎮的燈飾供應商請我們吃午飯，因他是穆斯林，只能吃海鮮魚類。
在海鮮池邊點菜時，Hamid看到那些噁心的水蟑螂，問我是什麼，我翻譯了，然後嚇他說已點了一盤油炸給他吃，他臉都綠了，拼命搖頭連說NONONO……
第二天，和Hamid一起走在古鎮燈飾街上，他看到路上一隻死翹翹的蟑螂，居然指著對我說：Janey，I deep fry this for you（這個油炸了給你吃）！
我差點沒吐，囧囧囧……聰明的小子，你贏了！
4
請給我一杯82年的可樂
有一次，公司的熟客Hasan，帶了個他剛在中國認識的摩洛哥的朋友Abdul來公司，說介紹客戶給我們。
Hasan剛在工廠訂了一批牆紙，而Abdul亦是做牆紙生意的，兩人聊得十分投緣，而且來自不同的國家的人生意沒有衝突，於是，Hasan把自己訂貨的工廠介紹給Abdul，以及訂的款式都給他參考。
我讓他們坐在Ali的辦公室會客廳裡，讓人泡了茶給他們，就忙開了。過了一會，Abdul叫我進去，對我說：Janey，Please give me “cola”。
我一怔，不由自主地說：Sorry sir，We didn't prepare cola，Can I offer you coffee or tea？
剛說完，Hasan哈哈大笑起來，我一頭霧水。後來才知道，Abdul要的是牆紙色樣冊（ Color contributes presents）……
Abdul是摩洛哥人，會說法語，英語不怎麼好，而法語中color的發音和cola差不多……
好吧，都是我的錯，誰給我一杯82年的cola壓壓驚……
5
“三個王國的羅曼史”是什麼鬼
所有客戶當中，我最喜歡做木地板及地磚生意的Mohammad Ranjbar，不僅因為他文質彬彬，而且他和我有相同的價值觀。
會照顧我的感受，吃飯也不會總是去Mcdonald's或KFC。而且Mohammad也願意嘗試一些沒吃過的中國菜，只要不是豬肉就行，在我的指導下，亦很快學會了用筷子。
Mohammad喜歡中國古典文化，說中國人自古就很厲害啊，怪不得現在只用了幾十年就發展得那麼快。他總是拿著一本書沒事翻翻，我好奇問他什麼書，他說《Tao Teh King》，我拿過來一看，除了封面《道德經》三字，裡裡外外全是波斯語。
老子是我最喜歡的古代聖人，《道德經》是我最喜歡的古籍之一，這是值得一讀再讀的一書本。還有什麼比外國友人拿著我們泱泱華夏古代聖人的著作譯文，更讓人感到驕傲自豪的事？
後來跟Mohmmad聊天，他說還看過《Romantic of Three Kingdoms——三個王國的羅曼史》，簡直太好看了，三個國家都有很多聰明人，每場仗都打得無比精彩，他最喜歡書中那個從沒打過敗仗的Zhao-Zi-Long……好吧，他說的書中內容跟我看的《三國演義》是一模一樣的……
6
有個吃貨老闆真好
有天，Ali說帶我們吃最好吃的中國菜。厲害吧，一個老外在中國帶一群中國人吃好吃的，由此可知他是多資深的吃貨一枚。
一群人浩浩蕩蕩來到江南西一家粵菜餐廳，Ali一馬當先，所有服務員都跟他打招呼，可見他是常客了。
坐下來，Ali用無比熟練地用粵語叫起來：“唔該，靚仔靚女！”聽得周圍的人都一愣一愣的。其實，只有我們知道，他通共就會說這幾個粵語。
服務滿面笑容地走過來，直接問Ali，是不是要點酸菜魚不要辣、炒麵、白切雞、西蘭花蝦球這幾個菜。Ali邊連贊服務員聰明，邊讓我們點喜歡的菜，因為剛點的都是他愛吃的。
Ali先生您老人家每次來、而且就算一個人吃飯，都是點這幾個菜，吃不完就兜著走，完了還給服務員小費……服務員能不聰明嗎？
7
中國風的伊朗餐廳
Ahmad曾是Ali的合作伙伴，後來因個人原因離開了公司，再後來，Ali說他接手了一間餐廳做伊朗菜，開張時將會請我們去撐場面。
開業那天，全公司人都去了，一進去，我就被滿目清奇的畫風震驚得說不出話來，Ahmad連問我怎樣，我只能口不擇言地說：太好了……
讓我描述一下當時所見所聞吧：
Ahmad接手的餐廳前任是做東北菜的，為了節省費用，沒有作大改造，只在某些區域擺設一些伊朗物件作裝飾，但這些裝飾並不起作用，被整個用餐區鋪天蓋地的紅色淹沒了，地毯還印著雙喜字樣。
一排東北風格的炕床餐桌，也保留了原來的樣子，炕床上大朵大朵的紅花簡直亮瞎了，更不要說那濃濃中國風的抱枕……
說好的伊朗餐廳呢？伊朗風不都是綠色的嗎……
先不論伊朗菜的味道，畢竟甲之砒霜乙之蜜糖。晚餐是自助式伊朗菜，客人都是Ahmad和Ali的伊朗親朋好友，以及我們公司的客戶，連伊朗駐華大使都來了。用餐桌椅卻是紅紅火火的中國東北風格，就差一場二人轉啦，這畫面我寫不下去了……
我覺得還是不要吃什麼伊朗菜，我已被雷得外焦裡嫩，配啤酒剛剛好……
當時，我就覺得這餐廳做不長，果然不到半年就關門了……
8
沾染不良習氣
每個外國人待在中國久了，都會有所改變。就如我的老闆Ali Mehraban，沾染了無數中國人的不良習氣。
我進公司沒多久，有次跟Ali到工廠，中午幾個廠方代表和我們出去吃飯，遇到紅燈，我和Ali停下來，廠方代表說這裡車少可以過，我正想跟著邁步，卻被Ali扯住讓我跟他乖乖等紅燈，結果廠方代表站在路對面，與站在這邊的我們面面相覷。
他還抱怨中國人過馬路從不看燈，湊夠一堆人就走，而且車和人都非常默契。
幾年後，和Ali外出，過馬路時畫風已經改變了，常常是這樣的畫面：我乖乖等紅燈，他邊小跑邊著急地喊：Go！go！Janey，There are no cars on the road，quickly！go……
有一個客戶，夏天時去了趟工廠，看到搬運工把T恤半捲起來露出肚子在樹陰下蹲著納涼聊天。有天他來我們辦公室，調皮地把T恤半捲起來走來走去，說太熱了。把我們逗得笑翻一片……
9
有趣的“鬼鬼”們
伊朗的小孩大多長得很漂亮，有天來了一個可愛的“小小鬼”，活潑好動過頭了，辦公室差點給他翻轉。
Ali的弟弟，也叫Mohammad，挺有趣的男人，Ali老想把我跟他湊一對，可是我可沒有一丁點想嫁老外的慾望，特別穆斯林。除非他給我把唐詩三百首背出來。嘿嘿，開玩笑……
挪威藉伊朗人，忘了他的名字，在挪威做手機電池配件生意，和他去工廠商淡簡直就是享受，因為他每天三點習慣了下午茶，無論如何也要找個咖啡店坐坐。
（待敘）
閱讀更多 百味硃砂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