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貴一番語重心長的開導,聽起來好像是那麼回事。
然而,黑金心裡卻始終有一股揮之不去的憂鬱。
長期以來,黑金一直認為,他爹李大貴就是這個世界上最牛逼哄哄的人,沒有之一。
這種強烈的認同感,不是他爹罵幾句狗日的,或者常常掄起拖鞋給他來個會心一擊可以抹殺的。
從小到大,每次介紹他是李大貴的兒子,別人總會頻頻點頭,滿臉羨慕地來一句:不錯,李老闆的兒子,有搞頭!
黑金活到十九歲,從未聽到過誰在評價他爹時,提出過讚美和羨慕之外的聲音。
這也讓黑金與生俱來就有一股凍死迎風站,餓死挺獨行的唯我獨尊的霸氣。
這回倒好,罵他爹土包子倒也算了,還連帶著他李黑金也一起被扣上了“草包”的頭銜。
想到這,剛才售樓小姐在廁所裡說的那句話,彷彿又再次縈繞耳畔:他兒子也是一個草包!
這聲音刺耳扎心,餘音繞樑,久久揮之不去。
越想越來氣,黑金竟鬼使神差地在嘴裡唸了出來:“草包!”
“你說啥?”李大貴突然轉過身,虎視眈眈地問。
黑金一驚,趕緊道:“沒,沒說啥。”
說完,又在心裡默想了一遍:“草包。”
想到這,黑金拿出手機,打開百度,默默地輸入了兩個字:草包!
只見百度對草包一詞解釋如下:比喻沒有真才實學,說話行動莽撞粗魯。
搜索完畢,這心裡更是鬱悶不堪。
黑金氣呼呼地在車裡坐了許久。
突然,一個亮點十分突出的想法湧上心頭。
“沒有真才實學,莽撞粗魯……咦,還別說,按照這樣的標準衡量下來,好像那小姑娘也沒冤枉咱。”
論真才實學,雖然他爹剛才沒有明確地告訴他,小時候上學具體上到幾年級,但聽這口氣,估計也不咋地;
再看自己,從小到大,除了幼兒園沒有成績排名,情況不詳之外,似乎從小學一年級開始,這趕鴨子的成績早已是皇權永固,一般人難以輕易撼動。
再說莽撞粗魯。
這就更加顯而易見了,就他爹那一口一句狗日的、我操,粗魯得還不夠明顯嗎?
如此一想,黑金猶如當頭棒喝,瞬間醍醐灌醒。
“不行,咱得有所提升,有所昇華!”
可是具體怎麼提升呢……
黑金正在百思不得其解,突然看到他爹的腳,這讓他眼前一亮。
只見一雙腿毛漆黑的腳,正怡然自得地搭在前擋風玻璃下。
腳背上,隱隱可見長期穿拖鞋留下的深刻印記。
腳趾間,點點黑泥深藏功與名。
一看李大貴在前面鼾聲大作,黑金悄悄湊上鼻子去,在他身上聞了聞。
“咦,那售樓小姐說得還真他媽到位。”
這一番望、聞、聽下來,黑金彷彿成了懸壺濟世,妙手回春的老中醫,瞬間找到了父子兩提升形象,擺脫“草包”名號的路徑。
這種完全總結於實踐的經驗,可比那些翻箱倒櫃找幾個餿雞湯小故事,號稱十天幫人改變形象氣質的大師們靠譜多了!
見他爹仍舊在呼呼大睡,黑金問秘書:“叔,你這是要送我爹到哪去?”
“回礦上去,咋了?”
“到了商業街,你停一下,我下車,有事要辦……”
神秘地說完,黑金滿臉憧憬之色!
(本文來自頭條連載小說《我爹是個煤老闆》,喜歡的朋友請加個書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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