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奪走皮膚的女人(全)

被奪走皮膚的女人(全)

每妹的第132個故事

六月的一天,清晨的陽光穿過層層的樹葉留下點點斑駁,一縷微風緩緩吹過,揚起嘉榮額前的碎髮,她抬頭看著眼前高大雄偉的建築,恬靜的臉上帶著淡淡微笑,終於她來到了這裡。

她穿過安靜寬闊的走廊,走到一間房間前,她看著門上掛著的牌子——“重案三組”,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推門進去。

“你好,請問你找哪位?”一個長相清秀的年輕男人,微笑著對她說。

“我是嘉榮。新來的幹警。”嘉榮邊環視四周邊答,房間裡好像沒有其他人了。

“你就是今天新來報到的警察啊!”男人好像很高興,一雙不大的眼睛彎成一道細小的縫。

“嗯。”她點點頭。

房間裡有六張桌子和椅子,除此之外,還有一個茶紅色的書架和飲水機擺在左側的角落裡。桌子和書架上都堆滿了文件,似乎還有一些其他的東西,看起來很凌亂,空氣中好像若有若無飄著一股奇怪的味道。她掩了掩鼻。

“不好意思啊。太忙了,還沒來得及收拾。”他滿臉不好意思的將一個灰色的東西慌張的收進口袋裡,“我叫孫磊,你可以叫我磊子。對了,那是你的座位。”

她順著孫磊指著的方向望去,是離窗邊的一張桌子,她走過去,摸了摸桌面,厚厚的一層灰。她將東西放在地上,望著孫磊:“有抹布嗎?”

“有、有。”他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在後面的櫃子裡面。”

“謝謝。”

嘉榮正準備轉身打開櫃子,忽然聽到砰的一聲,房間的門被人打開。一個大約四十歲,身材高大,滿臉鬍渣的大叔,面色凝重的對著他們說:

“有命案了。”

坐在車上,柴偉奇瞥了一眼坐在後座一直望著窗外風景的的嘉榮,暗中皺了下眉。

看起來就是個弱不禁風的小女警,真不知道上頭怎麼想的,竟然把一個毫無經驗,剛剛出校園的小丫頭調到他們重案三組來,要知道他們重案三組一向是專門處理殺人案件。

想到著,他不由得嘆了口氣。

隨後汽車停下,他們一行三人來到五水河邊,這是蘭溪市最大的河流之一。他們到的時候,已經有其他同事趕到,並展開工作了。

嘉榮打量著四周,除了工作人員外,只看到寥寥無幾的幾個遊客。他們站在警戒線後面,臉上帶著好奇的表情,竊竊私語。

此時,一個大約五十來歲,長相周正,穿著警服的男人走到柴偉奇面前,說:“柴隊,屍體是今早六點被船伕發現的,現在屍體被放在那邊,我帶你們過去。”

他們三人走到屍體放置處,屍體被裝在一個黑色麻袋中。

柴偉奇蹲下身子,打開袋子,頓時站在周圍的人統統往後退了一步,面露驚恐,一個勁的乾嘔。

柴偉奇皺了皺眉,表情嚴肅,對著孫磊說:“磊子,拍照。”心裡罵了一句M的,真殘忍。

磊子得了命令,強忍著內心的噁心,開始記錄現場。嘉榮則是靜靜地審視著這具面目全非的屍體。

為什麼說是面目全非?因為他渾身上下,一點皮膚都沒有了,只剩下光禿禿的肉,而且因為在水裡的浸泡時間過長,那些肉已經剝落的差不多了,僅剩的肉上附著白色肉蟲,噁心至極。

從屍體的腐爛程度上判斷,死者至少已經死了一個星期。前一陣子蘭溪市天天下暴雨,五水河裡漲了不少水,估計是因為現在水退了,屍體才慢慢浮了起來。

嘉榮打量著周圍,四周很乾淨,這裡應該不是第一案發現場,而且這樣行為的殺人,必定需要一個相對安靜的環境。

柴偉奇看了一眼低頭沉思的嘉榮,以為她被嚇到了,失望地搖了搖頭,沒再說話。

被奪走皮膚的女人(全)

回到警局,嘉榮一直在看著現場的照片,忽然,柴偉奇和一個長相俊朗,溫文爾雅的男人走了進來。

她抬頭,只聽柴偉奇說:“屍檢報告出來了。湯樂,你說一下吧。”

被喚湯樂的男人,打開手中的文件,沉聲說:“經過解剖,死者為女性,年齡在二十三歲左右,死因是安眠藥過量,我們在她的胃裡提取到了微量的成分,死亡時間大概是在五天前的一點到兩點左右。”

“能查出她之前有沒有被強侵過嗎?”她問。

“這位是?”

“她叫嘉榮,新來的。”柴偉奇為他介紹。

“你好,我是湯樂。”他伸出手。

“你好。”嘉榮禮貌一握。

“因為屍體的腐爛程度很嚴重了,再加上她表皮已經完全被剝去,所以,這一點,我們也無法確認。”

在她意料之中的答案。

“你們確認死者身份了嗎?”她又問。

柴偉奇搖了搖頭,“死者身上任何能證明身份的東西都沒有,身份證、錢包、就連衣服都沒有,本來還指望從你這得到點關於死者身份的消息,但是......”

他苦笑。他從警這麼多年來,還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案子。

“不,我們能知道。”嘉榮突然說話,讓其他三人都齊齊看向了她。

她指著白板上的一張照片說:“這是裝死者的麻布袋,大家可以看這個結。”他們三人聞言,立刻圍著照片端詳起來。

“這種結叫做單套結,一般這種結會出現在帆船上。”

“帆船?”磊子問道。

“對。熟練地水手會打這種結來固定揚帆的滑輪,我認為會打這種結的,應該以前在船上工作過。”

“知道這個又有什麼用,範圍這麼大,我們怎麼確定?”柴偉奇插著腰,皺著眉。

“屍體是在五水河被發現,死亡時間大約是在五天前,我看了那幾天的天氣,一直都有雨,直到這三天才停下來,根據那幾天的水流速度還有風速,通過計算,可以大概判斷屍體是在上流的旬陽市被拋屍的,所以我們可以去詢問當地的警察局,最近有沒有接到年輕少女失蹤的案件。”

說罷,嘉榮在旬陽市上畫了個圈,說:“還有我在網上查了,正巧那段時間旬陽市在做城市安全建設,沿著五水河附近許多地方都設了圍欄,禁止遊人靠近。但是有一個地方卻沒有,這個地方是漣水,我想死者被殺的地方應該離這不遠,可以先把地方劃定為離漣水半徑五公里的地方。”

她話說完,周圍一片安靜,三人都帶著吃驚的表情看著她。

“怎麼?”她不解,“我說的有問題?”

“嘉榮,你太厲害了。”磊子滿臉敬佩,雖然他比嘉榮早幾年進來,但實力卻不如她。

面對磊子的讚美,她臉上始終淡淡的,她看向站在一旁的柴偉奇,“柴隊,我們可以出發了嗎?”

柴偉奇收起臉上的驚訝,他忽然明白為什麼上頭要把這個剛出校園的小丫頭派到他這兒來了。

這丫頭,是個人才。

很快,他們一行三人來到了旬陽市公安局,通過詢問,果然前段時間有收到一個報案。

“失蹤者叫王霜霜,女,二十三歲,未婚,是一家公司的財會人員。報案者是她和住在一起的母親,五月三十一日晚王霜霜沒有回家,她以為王霜霜是在公司加班,因為以前也有這種情況,所以她並沒有在意。但是六月一日,她接到公司的電話,才知道王霜霜沒有去上班,之後她打王霜霜的電話,卻始終沒人接,所以她就來報案了。”

磊子說著從旬陽市警察局同事那裡得來的消息。

“二十三歲,五月三十一號失蹤,至今沒有消息。”柴偉奇喃喃道,“應該就是這個王霜霜了,走,我們去王霜霜家。”

隨後,他們去找了王霜霜的母親,譚夢琴。

當她聽到王霜霜已經去世的消息,差點昏了過去,之後是勉強穩住心情和他們說王霜霜的情況。

據譚夢琴說,王霜霜懂事聽話,性格內向,從來不和人爭吵,待人溫和。他們娘倆從小一起相依為命,王霜霜對她特別孝順,她們之間的感情很好。

之後,他們又去了王霜霜的公司,發現同事對她的評價都很好,但是對王霜霜男朋友的評價不高。

據王霜霜的同事說,那個男人叫丁宇,王霜霜和他交往了三個月,一開始他對王霜霜挺好,但是後來他好像因為打架沒了工作,之後也沒去找工作,一直賴在家裡靠王霜霜養他,而且他還喜歡喝酒,一喝酒就喜歡打王霜霜,幾次三番下來,王霜霜好像受不了了,要和他分手,但是丁宇不讓,還到公司來鬧過幾次。

從王霜霜的公司出來,已經是晚上十點。

他們忙了一整天,都沒吃上一點東西,所以他們決定吃點東西再去丁宇家中。為了節約時間,嘉榮去了一家離王霜霜公司不遠的麵包店,打算買幾個麵包解決。

她推開門,門上的鈴鐺相互碰撞,發出叮叮噹噹清脆的聲音。

“你好,歡迎光臨。”說話的是一個大約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相貌平平,聲音帶著一絲粗粒的沙啞。

嘉榮看著櫥櫃裡的麵包,隨手點了幾個,她向來不太在意吃的。

“多少錢?”

“一共58元。”

嘉榮低頭從錢包裡找錢,忽然聽到老闆說:“妹子,您是蘭溪的吧?”

“您聽的出來?”嘉榮並不覺得自己的普通話不標準。

“蘭溪和我們旬陽雖然離的近,但是說話上終究還是有些不同,蘭溪人說話時尾音總是會微微上揚。”男人微微一笑。

“是嘛”這一點嘉榮到從來沒有注意過,她把錢遞給男人,“我的確是從蘭溪來,到這辦點事。不知老闆怎麼稱呼?”

“你可以叫我老程,這一片的人都這麼叫我。”老程彎了一點身子,從抽屜裡拿出零錢,“這是找您的錢。”他伸出右手。

嘉榮將老程遞給他的42元整理好放到錢包裡,“這店子就您一個人開?”

“不是,還有我老婆,她在後面做麵包,我在前面收銀。”老程指了指後面。

嘉榮望向後面的玻璃門,看到一個渾身穿著黑色長衣長褲女人站在廚案前工作,左手捏著一個麵糰,因為光線和距離的問題,嘉榮看不清她的長相。

她收回目光,衝老程說了聲“謝謝”,便轉身走向門邊,拉開門,又聽到叮叮噹噹的聲音,

嘉榮下意識的抬頭看了一眼風鈴,頓幾秒後,出門離去。

之後,回到車上,嘉榮將買好的麵包分給老王和磊子。

磊子看著一直低頭沉默不語的嘉榮,“嘉榮,怎麼了?不舒服嗎?”

“啊,沒有,只是在想點事。”

“快點吃,等會兒還要去找丁宇。”老王催促道。

嘉榮點點頭,開始吃手上的麵包。

他們找到丁宇的時候,他正在家裡睡大覺,看到他們嚇得轉身就跑,但是被磊子三兩下擒下了。

據丁宇說,王霜霜被害的那晚,他和一群兄弟在酒吧通宵,見到他們逃跑是因為前段時間偷一輛車,以為他們是因為這件事來抓他。

從丁宇家出來,磊子問:“丁宇說的是真的嗎?”

“目前他的嫌疑還沒有洗脫,我們還需要找那晚和他在一起的朋友問問。”柴偉奇皺著眉,辛苦了一天,他的臉上已有倦色。“走吧,今天就先到這裡,大家都先回去休息吧。”

此時已經是深夜十二點。

他們三人一起回到旅館,之後各自回到房間洗漱,經過一天的奔波,他們很快進入了夢鄉。

但他們沒想到是,在這個夜晚又有一具屍體出現了。

第二天天剛亮,他們便接到消息,匆匆趕到現場。

他們趕到時,周圍已經圍了很多人,他們越過人群進到警戒線裡面,已經有旬陽市警察局的同事在裡面了。

他們剛一靠近,便聞到一股刺鼻的惡臭。

“我拷!真臭。”磊子強忍著心中的噁心,“居然把人扔在垃圾堆裡,真是過分。”

嘉榮看著地上被白布蓋著的屍體,蹲下身,掀開白布,眉心皺成一道川。

屍體和上次一樣,身上的皮都被剝了,露出鮮紅腐爛的肉,屍體上流出大量的血,浸溼了整個白布。但是和上次不同的是,這次死者臉上的皮是完整的,而且看起來很安詳。從腐爛程度看,死者死亡時間不長,大約是六個小時。

磊子看了一眼屍體,五官都皺到一塊了,“這人心理變態啊,這麼喜歡剝人的皮!”語氣中盡是嫌惡。

嘉榮看著屍體,表情變得凝重。

因為這次案件發生在旬陽市,所以,他們被上頭要求一起聯合調查。

屍體是今早六點被清掃工人垃圾箱裡面發現的,當時死者被裝在一個黑色的麻布袋裡,清掃工人好奇就打開了,結果發現是屍體。

根據調查,死者名叫李婷,二十二歲,是一名剛畢業的大學生,目前沒有找工作而是在家休息。據她父母說,她沒有男朋友,也沒有和人結怨。

案發當晚,死者是和一群朋友去玩,因為之前已經和父母打過招呼,會晚點回來,所以父母便早早睡了,沒有在意。根據法醫檢測,死者死因也是安眠藥過量,她體內裡有津耶,但是沒有強侵的痕跡。

嘉榮看著白板上的照片,陷入沉思。

柴偉奇抽完手中的一根菸,呼出一口白煙,對著他們兩人說:“我們先去找李婷生前見過的那些人吧,希望能夠得到一些信息。”他站起身,準備出門。

忽然聽到嘉榮說道:“柴隊,我想先去一個地方,之後再去和你們會和。”她的眼神明亮,像黑夜中閃耀的一顆星。

柴偉奇看著她,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說:“好。”

嘉榮進來麵包店的時候,程弘蕭正在收錢,他沒想到又能看到這個小姑娘。

“你又來了?”他微微一笑。

“您還記得我?”

“我沒別的在行,就是這見過的人吧,能夠過目不忘。”他說:“今天要點什麼?”

嘉榮看了看櫥櫃上的蛋糕,隨手指了一個,“就它吧。”

“好的。”

趁著他彎身去拿蛋糕時,嘉榮打量了一下四周,裝不經意的問:“老程,你以前是幹什麼的?”

“我啊。”他說:“以前是在船上幫人運貨的。”

嘉榮眼神微眯,“那現在怎麼不幹了?”

“年紀大了,再加上腳傷了,運不了了。”他苦笑。

突然,麵包店的門開了,進來一個穿著長衣長袖的黑髮女子,她左手吃力的提著一袋麵粉。

只見老程匆忙從櫥櫃後面跑出來,腳印一深一淺,口中唸叨著:“你怎麼不叫我啊!自己幹嘛一個人搬,這麼重,要是傷著你了怎麼辦?”語氣中全是溫柔。

“不重。”女人輕聲說,帶著微微的沙啞。

老程責怪的看了她一眼。

“你們感情真好。”嘉榮突然的出聲,引起了女人的注意,她抬頭看了一眼嘉榮,然後馬上低下頭去,面色緊張的跑到後面廚房。

雖然只是短短的幾秒鐘,但是嘉榮還是將她看清了。

一雙如珍珠般明亮的雙眼,遠山似的眉黛,高挺而小巧的鼻樑和一張如玫瑰般嬌豔紅唇,連身為女人的嘉榮,都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好看的過分的女人。

但美中不足的是,她的右臉頰好像有傷疤。那傷疤,好像是火燒的。

“不好意思啊,她認生,不太喜歡見人。”

嘉榮搖頭表示自己並不在意。

老程拖著有些累贅的左腳,又回到了櫥窗後面,將蛋糕包裝好,遞給了她:“你的事還沒辦好呢?”

“快好了。”她將錢拿給他,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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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榮回到警察局的時候,柴隊和磊子都已經在那裡了。

“你們那兒怎麼樣?”她把蛋糕放在桌子上,看著沒精打采的兩個人。

“一無所獲。”磊子搖搖頭,滿臉失落,“丁宇那晚去過的酒吧,我們問過了,他那晚確實在那裡。至於李婷,她的那些朋友說,昨晚他們其實很早就散了,後來李婷去了哪裡,見了誰,他們就不知道了。”

嘉榮點點頭。

“你上午去哪兒了?”

“忙點事。”

“神神秘秘的。”磊子唸叨了一句,嘆了口氣,“唉,現在所有的線索都斷了,這可怎麼辦啊?事情鬧的這麼大,要是不能儘快破案,我們可就慘了。”

三人都沒說話,氣氛變得凝重。

磊子說的沒錯,現在出了兩個剝皮女屍案,而且案子涉及兩個市,上面非常看重這件案子,要他們三天之內破案,大家的壓力都挺大。

“你們說這兇手為什麼沒有強侵李婷,只是在她的體內留下津耶,他......”磊子轉著椅子,若有所思,“我知道了!他肯定是不行,所以他才選擇對著她自wei,卻沒有強侵她。”磊子對自己的猜想感到興奮。

“至於他為什麼要剝下死者的皮,是因為他心理變態,想要留作紀念。”磊子說:“你們說我說的對不對?”

嘉榮低頭沉思,不發一語。

“嘉榮,說說你的看法。”柴偉奇吐出了一口白霧,朦朧中帶著嚴肅的表情看著她。

“我將王霜霜家、公司,李婷家和拋屍點這些地方,進行了一個標記。”她在地圖上將這些地方用紅字標了出來,“我發現這些地方都在一個圓裡面,你們看。”她畫了一條線將這些地方連了起來,發現它們在一個半徑三公里的圈內。

“我認為兇手應該認識死者,他了解死者的行動路線,知道死者在當晚要幹什麼。”她說:“所以,我認為我們可以查找王霜霜和李婷他們死亡那天,在這些現場附近都出現過的車輛。”

“嘉榮,你可以嘛。”磊子驚呼,“這下我們的範圍一下子就縮小了,還等什麼呀,我們快出發吧。”

“可是......”嘉榮還想說什麼,但是想了想後,還是沒說了,一起和他們出了警局。

他們調取了那兩個地方附近的錄像,經過一天一夜的查看,終於發現了一輛麵包車在兩個地方都出現過。

磊子忍者熬紅的眼睛,興奮的跳了起來,但是嘉榮只是沉默的看著視頻中的車輛。

很快就查出來了,車主叫程弘蕭,無父無母,已婚無子,今年40歲,之前是一家海運公司的船工,後來因為左腿受傷就被公司解僱了,如今和妻子開了一家麵包店。

磊子看了資料上程弘蕭的照片,搖搖頭說:“這男人看起來也不像是一個壞人啊!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你小子廢話這麼多!”柴偉奇拍了一下他的頭,“還不把他給我抓回來。”

“哦。”磊子摸摸頭,小聲嘀咕:“就知道說我。”

磊子嘀咕雖嘀咕,但是很快便將程弘蕭帶回了局裡。

程弘蕭到警局後只說了一句話:“我是兇手。”在那裡以後,無論別人問他什麼,他都保持沉默。

嘉榮看著審訊室裡的程弘蕭,若有所思,她總覺得哪裡有些奇怪,但是經過DNA檢測,李婷身上的津耶的確來自程弘蕭,這一點剛剛法醫已經確認。而且從程弘蕭的車裡也發現了死者的血跡。這些都指向他就是殺人兇手。

但是,若他是殺人兇手。他的兇器是什麼?他是在哪裡進行的殺人剝皮?以及他為什麼要殺人?這些東西都沒有從他的家中搜出。

這其中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嘉榮想不明白。

忽然,她的手機傳來一陣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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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榮走到審訊室裡,程弘蕭抬頭看向她,神情淡然,微微一笑,“小姑娘,果然是你啊。”

她微挑眉頭,“你知道我是誰?”

“我不是和你說過嘛,我老程沒什麼厲害的,就是能過目不忘。”他說:“每天都我這裡來買麵包的人我都記得,但你我是第一次見,而且你又是蘭溪人,說你到旬陽是來辦事。當天中午播報了無皮女屍案,下午你就出現在了她公司附近,你說你是誰呢。”

“你很厲害。”嘉榮沉聲道,“可是你為什麼要殺人?”

聽到這話,程弘蕭嘴角的笑慢慢消失了,沉默不語。

“不打算說話?”嘉榮語氣嚴厲,步步緊逼。“還是你根本就說不出來理由,因為殺人兇手根本就不是你!”

“你胡說!”程弘蕭瞪大眼睛看著她,面色蒼白,眼神中閃過一絲恐懼,“她們都是我殺的,都是我殺的!”

嘉榮看他激動的模樣,知道他上鉤了,“既然是你殺的,那你說說你在哪裡殺的她們?她們的皮又被你扔在哪裡?你的殺人兇器藏在哪裡?”

“我,我,”程弘蕭結結巴巴,一張臉由白變紅。

“屍體是你拋的,屍體身上的津耶也是你的,但是,人不是你殺的。”她一字一句說的清清楚楚,“殺人的是你的妻子,馬嬌。”

“不是,不是的。”他的一張臉變得鐵青,額角浸出汗珠,“這不管我妻子的事,她什麼都不知道。”

“是嗎?”嘉榮說的漫不經心,“只要將您的妻子帶來問一問,就知道是不是了。”

她起身正準備轉身出審訊室,忽然審訊室的門開了,磊子進來,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她聽後轉身看著程弘蕭,口裡說出他最不想聽到的話,“您妻子來了。”

馬嬌依舊穿著黑色的長衣長褲,齊肩的黑髮遮住她半張臉,整個人看起來陰鬱。

“馬嬌”嘉榮喊了一聲。

半響後,她緩緩抬起頭。這次嘉榮看清了她的臉,的確她的右臉頰靠近脖子的地方有很大一塊被火傷的傷疤。

“你來幹什麼?”

“人不是我老公殺的,人是我殺的。”她的聲音沙啞、冷冽、冷靜。

“你說人是你殺的?你有什麼證據?”

她抬頭看了一眼嘉榮,不知為何才20多歲的女人竟然會有如此滄桑絕望的眼神。

“那些女人的皮被我藏在天旭街233號,殺人用的刀也在那裡,你可以派人去搜。”

“你為什麼要殺那些女人,並且剝下她們的皮?”

“呵呵”她突然冷笑,嘉榮皺眉看著她,她如痴似顛,目光冰冷的看著嘉榮,“你知道我為什麼這麼熱的天還要穿著長衣長褲嗎?”

“你看看!”她忽然站起,掀開上衣,嘉榮不自覺身子往後傾,“被嚇到了!是不是很醜!”她身上彷彿有一隻惡鬼,青面獠牙。

馬嬌上身幾乎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糾結相纏的皮膚,像一道道凹凸不平的道路,鮮紅的皮與肉糾纏在一塊,似一朵朵糜爛頹敗的花。

“這就是我!一個醜的連我自己都不想看自己。”她的眼角彷彿有淚浸出,嘉榮看的不真切。

忽然,她面色變得猙獰,聲音尖銳難聽:“王霜霜她們經常到我裡買東西,雖然她們表面上裝的對我很好,但是我知道,她們都嫌棄我,在背後說我壞話,說我是醜女人。”

“就因為這樣所以你殺了她們?”

“這還不夠?”馬嬌瞪大眼睛,血絲布滿,“她們嫌棄我,我就把她們變成和我一樣。”

“那又是誰把你弄成現在這樣的?”

她詭異一笑,像一隻傀儡娃娃,緩緩靠近,眼眸深邃,在嘉榮耳邊輕輕說下一個字:

“我自己!”

嘉榮皺眉,“你?”

“沒錯。”她忽然目光被投的很遠,像回憶一個已經很久遠的故事,“我六歲時,父親死了,母親帶著我嫁給了一個一無是處,只知道天天喝酒的男人。男人喜歡喝酒,喝醉了就喜歡打我和媽,但是母親總是要我一忍再忍。因為我媽說,她離不開這個男人,離開了他,她會死,但是我不想讓母親死。”

“後來,在這樣的環境中我長到了十六歲。我長的越來越美,周圍人都對我稱讚有佳。”她輕撫自己臉頰,陷入往日回憶,“那個男人便開始對我動了骯髒的念頭,在一個沒人的下午,他強侵了我。”

她的眼底爆發出濃厚的恨意,本來微張的五指緊緊捏住,青筋凸出。

“他威脅我不準說出去,不然他就殺了我媽,我害怕他真的這麼做,就沒有說出去。之後,他都趁沒人的時候對我強侵,就這樣一直持續了四年。”她頓了頓,眼眶微紅,“你知道整整四年是什麼概念嗎?我每天都恨不得去死,但是我又偏偏不能死,因為我還有我媽,我要是死了,她怎麼辦。所以,我每天就在生和死之間徘徊。”

“後來,我媽發現了。”她眼角的一滴淚滑過,“我以為她會氣憤,會和那個男人決裂,會抱著我為我哭泣,可是我得來的只是一頓打罵,她罵我表子、貝戔貨、不要臉。”

她冷笑,“那一天,我的心徹底死了。我看著睡在床上的兩人,心裡想著就這樣都結束吧。我去廚房打開了煤氣,然後將它引爆。他們都死在了那場爆炸中,本來以為我會就這樣死去,但是沒想到我竟然沒死,還變成這幅鬼樣。”

“那你是怎麼認識程弘蕭的?”

“他,他是個好人。”她忽然目光一柔,“他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給我溫暖的人。我從醫院醒來,發現自己沒死,而是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想著還不如死了算了。所以,我決定跳樓。是他救了我,幫了我,讓我活了下來。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會把他抓來,這一切根本就不管他的事。”

“他知道這一切是你做的,所以他在背後幫你掩飾。”

“不可能!他不可能知道。”她猛地站起身,碰翻了桌邊的水杯,水漫了一桌。

“這,你可以親自問問他。”嘉榮讓磊子將程弘蕭帶進來。

程弘蕭一看到她,面色大驚,“你幹嘛要來?”

“你又為什麼要來?”她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你都知道了?”

程弘蕭痛苦的點點頭。

“從什麼時候開始?”

“每天晚上我都會去看你睡的好不好,我知道你疼,每次都要吃很多的止痛藥才能入睡,我擔心你。但是有幾個晚上,我發現你沒在房間,後來我偷偷跟蹤你,發現你竟然......”

他的表情痛苦絕望,“一開始,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知道你很痛苦,不想你被抓,但是那些人都是無辜的,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後來我想,反正最後需要有一個人來擔下所有的罪,那個人我寧願是我。”

“老程,你傻嗎?”她早已淚流滿面,“這一切本來不關你的事,你不需要的。我的人生早就毀了,毀了,你明白嗎?”

“我不明白。從醫院的樓頂上救下你的那天起,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說了要照顧你、保護你的,你忘了嗎?”

“老程,我......對不起,對不起。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控制不了。”她失聲苦痛,為曾經的犯下的罪惡而後悔哭泣。

嘉榮默默退出了房間,磊子和柴隊正站在外面。

“嘉榮,你可以嘛。你是怎麼知道程弘蕭不是兇手,馬嬌才是的?”磊子問。

“我也不知道。”她面色平靜的看著裡面哭成淚人的兩人,說:“是湯樂。”

“湯樂?關他什麼事?”

“剛才湯樂打了個電話給我,他說在李婷的臉上露出了指印。”

“指印?”磊子不解,“那又和馬嬌有什麼關係?”

“我之前一直沒想明白,如果程弘蕭要是兇手,那麼他的動機是什麼?可是,我翻看了他的資料,他的一生過的平淡,雖然經歷幾番挫折,但都不是可以造成他性格大變的原因。這樣一個人怎麼會去那樣殘忍的事情,這一切都不合理。直到湯樂發現了李婷臉上的手指印,才給了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李婷臉上的手指印是在右邊的,而一個右撇子正常情況下,指印應該是留在左邊,而程弘蕭根本不是左撇子,馬嬌才是。”

“那為什麼當初屍檢沒有檢查出來指印?”

“有些傷痕在人死後,並不會馬上顯現出來,需要等上一段時間才會慢慢浮現。”

“原來是這樣。”磊子若有所思,“可是,你怎麼知道馬嬌是左撇子的?”

嘉榮轉過頭看了他一眼,緩緩開口道:“不告訴你。”

“小樣。”磊子笑笑,並不在意。

他看向裡面的兩人,嘆了一聲:“其實,他們也是可憐人。”

“他們是可憐,值得同情,但不值得被原諒。”嘉榮冷淡的開口道:“被他們殺了的人同樣可憐無辜,她們又有什麼錯,遭到這樣非人的對待。”

磊子不語。

柴偉奇點燃一根菸,長長的吸了一口,“走吧,我們還有事要做。”

他們三人最後看了一眼室內的兩人,然後轉身離去。

不論黑夜有多長,總有一天會迎來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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