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看到一張圖片,也不記得在哪裡看到的了。
那是一則尋人啟示,一位女性發的,大概是說20多年前的某一天,在某某地方,一個男人來她的攤前買桔子,那個男人說要帶她走,她拒絕了。
20多年以後,她想起了那個人,就發了這則尋人啟示,希望那人能夠看到並且來找她。
我不知道當年的具體情況是怎樣,只能憑想象猜著,女人年少清純,男人四海為家。
她在那個小地方守著她的小攤,她出生在那裡,生活在那裡。每天出攤,收攤,賺一些錢補貼家用。
她每天遇到這樣或者那樣的人,也許也曾有過一點點的動心,但是從來沒有人對她表示過什麼。
直到他來了,她不知道他從哪裡來,也不知道他到哪裡去,他走過了許多的地方,一路風塵。
來到她的身邊,也許只是累了,尋找一個臨時的停靠點。
張愛玲說,時間的光年裡,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好遇上了。
她那樣的年輕,兩根粗黑的麻花辮搭在肩上,那樣的純樸,象才出水的小荷,上面還滾著幾顆露珠。
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動心了,他走到她的攤前買桔子,偷偷看她。終於鼓起勇氣問:“跟我走,好麼?”
她應該是被驚到了吧,長長睫毛下的大眼睛躲閃著,不敢看他。
那一刻,她想的是什麼?家裡躺在床上需要照顧的父母?年幼的弟弟妹妹?還是辛辛苦苦勞作後任然填不飽肚子的一日三餐?
不,她不能丟棄自己身上的生活的重擔,雖然她已經被壓得透不過氣來。
眼前這個男人繼續看著他,渾身散發出一種來自遠方的誘惑,一路風塵也掩蓋不住他年輕熱切的眼眸,她有點迷失了。
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把她拉回現實:“妮子,該找錢了!”
她突然醒了。
是的,這就是她的生活,桔子、父母、弟妹、一貧如洗的老屋、起早貪黑的生活。這些才是屬於她的生活。
其他的,都只是夢想,而她,不配談什麼夢想。
於是,她在心裡輕嘆一聲,把要找的錢遞到他的手裡,輕輕地說了一聲:“再見!”
這一聲再見,就是千山萬水,就是歲月蹉跎。
她只能默默地注視著他離去的背影,夕陽下,孤獨而又蒼涼的背影。
這20多年,她都經歷了什麼?
生活越來越好,父母安好或者去了另一個世界,弟弟妹妹也長大成人,不再需要自己的照顧。
她的心空了。
她遇到了一個人,結了婚,有了孩子,或者就這樣一個人,孤孤單單地過著?
始終無法忘記的,是20年前的那個人,那句:“跟我走,好麼?”
於是她發出了那則尋人啟示,每天祈盼他會再來到她的身邊。
可是,他會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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