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有“蒜”,記清白

人間有“蒜”,記清白

北方應該普遍種植大蒜,我記憶裡從小就吃得到蒜。家鄉老話說餓死賣姜的,餓不死賣蒜的,概言姜不能充飢,蒜能充飢續命。其實蒜和蔥韮芥末一樣,是熱性的,調味尚可,真當主菜吃了,腸胃也受不了,倒是能殺菌消炎,連帶胃熱腸滯、上火犯急。

上世紀80年代市場經濟初試水,舉國忙亂,農業種植更是盲人摸象。臨沂蒼山蒜農因購銷商單方毀約造成蒜薹毀爛引發騷動,當時影響頗大。作家莫言的《天堂蒜薹之歌》對此有詳細記述,由蒜及農及人及社會,筆觸已相當老辣。

人間有“蒜”,記清白

家鄉魚臺,在魯西南微山湖畔,本為澇窪荒涼之地,後經人民公社幹部群眾戰天鬥地,愣是改造成了魚米之鄉,基本上形成了西棉東稻的格局,冬季普遍種小麥。二十年前西鄰縣域大做蒜的文章,後起之秀居然以蒜都自諭,逐漸延展到了本縣西半部。冬蒜夏椒,農民收入倒也提高了不少。起初很多農人不以為然,自信種地還是打糧食保險,種菜是不務正業。孰料人的感情跟著味道走,糧棉安身立命,菜餚開心提神,田園生長也和悲歡人間一樣日漸豐富多彩。

三十年前,信息不對稱,市場機制不成熟,農產品存貯運輸條件差,農民種植有很大的盲目性,物賤傷農的事時有發生。其實現在也好不哪去。種植條件改善了,遊資炒作又進來了。價格忽上忽下,瞬間雲泥有別,每年都有投機者血本無歸。種植戶更是旱澇不均。蒜本清白,人心無盡,陰晴莫測。

人間有“蒜”,記清白

農民種蒜,極其辛苦。其他作物播種技術早已大為改善,唯獨種蒜仍是老套路,仍需一瓣一瓣地往土裡栽。蹲踞爬行,腰痠腿疼,苦不堪言。每逢收種,蒜農自己忙不過來,還要花錢僱人,有時價格大跌,賠錢賺吆喝。挖蒜打零工殊為不易,天不明即起床趕路,幹一整天活,天黑半晌始返。為省錢圖方便,往往十多人擠一輛三輪車,忽略了安全性,每年都有大小不一的涉蒜交通事故發生。

蒜貴之年,更有哭笑不得之情狀。有青年人在外務工,同事豔羨其生在蒜鄉,不覺自大,趁休息日回家,順便裝了村頭路邊兩袋子回單位發福利。結果失主報了案,按當時價格已涉嫌犯罪,險些身陷囹圄,驚出幾身白毛汗。更有蒜貴推高了農村婚喪嫁娶行情,蒜賤之年便多出了許多悲歡。

青白之身,熱忱之性,耐寒守歲,奉獻真情。人生萬種可能,若能如蒜之清白,也算小有境界了。

人間有“蒜”,記清白

來源∶我的縣城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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