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飛刀成絕響,人間不見楚留香

小李飛刀成絕響,人間不見楚留香

談完金庸,我們談談古龍,這位與金庸齊名的武俠宗師古龍。

如果以電視劇而論,金庸劇確實比古龍劇好看;如果以小說藝術而論,古龍小說確實比金庸小說逼格高。

如果以故事而論,金庸小說確實比古龍小說好看;如果以文筆思想而論,古龍小說確實比金庸小說迷人。

如果非要在金庸、古龍之間選一個更喜歡的,我更喜歡古龍,因為古龍小說是現實主義,金庸小說是意淫主義。

什麼是意淫主義?就是寫的人物性格、特點在現實生活中都是不存在的。比如金庸小說有個特點,他的男主角都是智商不在線的,全程被各種人耍得團團轉,一句話就能解釋清楚的誤會,他的男主角需要死去活來的折騰一部小說才能解釋清楚,現實中存在這種人嗎?隨便一個農民工都不至於傻到這種程度,可是在金庸小說裡,男主角、武林高手就傻得被身邊人耍得團團轉,你看著都為他著急——金庸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所以才故意設置這種人設,女觀眾看了,滿足了意淫(現實中如果男人都被自己耍得團團轉,那該多好啊。可是現實中剛好反過來,所以女人只能在金庸小說中尋求滿足);男觀眾看了,也滿足了意淫(覺得男主角就是傻逼,自己比男主角聰明多了,優越感瞬間爆表)。金庸這種人設、這種套路,小時候看沒什麼,長大後看就覺得假得沒譜,完全沒有現實意義,完全就是意淫。

什麼是現實主義?就是寫的人物性格、特點在現實生活中隨處可見的。比如古龍小說有個特點,他小說中的人物全部智商在線,絕對不會出現一句話就能解釋清楚的誤會卻要死去活來折騰一部小說,他小說中的人物智商甚至比很多人都高,比如《陸小鳳》系列,一般人你沒看到最後一刻,你根本無法猜測結局,不像一般傻逼小說,剛開頭你就能猜到結局了。

《陸小鳳》系列有個情節,具體我忘了,大概是這樣:一個男人威脅一個女人,女人嚇尿了,男人就放過了女人。後來這個男人被這個女人反殺了,男人表示驚訝說:之前你不是被我嚇尿了嗎?女人冷笑說:老孃活了幾十歲,難道撒泡尿都不會嗎?——你看,這種智商就非常真實,現實中的人就是這麼爾虞我詐。但是金庸小說的男女主角多半是智商不在線的,比如《雪山飛狐》《倚天屠龍記》《碧血劍》的男女主角智商就不在線,女主角就知道哭哭啼啼,男主角就知道被耍得團團轉,看著就來氣。

古龍小說我最喜歡《楚留香》《陸小鳳》系列,這兩個人物簡直就是武俠版的福爾摩斯,面對千頭萬緒的迷局,他們都能泰然自若,一一破解。影視版本,拍得最好的就是張智堯版的《楚留香新傳》、張智霖版的《陸小鳳傳奇》,這兩個演員,都演出了我心目中的楚留香、陸小鳳的形象。尤其是《楚留香新傳》,裡面的配樂特別好聽,與畫面渾然一體,讓人如痴如醉,彷彿真的沉浸在武俠世界一樣。

而《小李飛刀》影視版,拍得最好的就是歌手王傑主演的電影《小李飛刀之飛刀外傳》,裡面的李尋歡,正是我心目中的李尋歡:孤獨、消沉、頹喪、生無可戀、借酒消愁,動起手來,又能秒殺對手。很多人只知道焦恩俊版的《小李飛刀》,我覺得焦恩俊版的李尋歡演不出原著的樣子,反而演成了乾乾淨淨的翩翩公子。

很多人知道李尋歡的武功排名天下第三,以前邵氏電影有一部關於李尋歡的,我忘了叫什麼名了,有一個情節拍得特別好:天下第二上官金虹與天下第四荊無命聯手對付天下第三李尋歡,李尋歡一個人單挑他們兩個,打了幾十回合不分勝負,上官金虹氣得大罵:排兵器譜的百曉生就該死!李尋歡一個人就可以接住我們兩人聯手這麼多招,怎麼可能只排第三!

小時候我們經常看電影版劉德華、林青霞主演的《絕代雙驕》、電視版林志穎、蘇有朋主演的《絕代雙驕》。那時農村看電影需要通過VCD光盤播放,一張光盤能夠反覆放一百遍不覺得膩,不像現在有互聯網,各種影片都看不過來。以前VCD時代,一張光盤能夠借來借去,放得都花了,關鍵時刻卡住,快進快不過去,用水洗、用布擦都不好使,急得大家唉聲嘆氣。電影版《絕代雙驕》有一個情節:(我記不清是花無缺還是小魚兒了),被打成重傷,被整個武林追殺,他們四個人躲躲藏藏的療傷,那種非常淒涼、非常無助的處境,然後電影響起配樂,那段配樂一堪稱天籟之音,與畫面、場景渾然一體,勾人淚下。

古天樂版的《圓月彎刀》、何中華版的《三少爺的劍》、吳奇隆版的《蕭十一郎》、黃海冰版的《武林外史》、狄龍電影版的《天涯明月刀》、張家輝電影版的《決戰紫禁之巔》也拍得很好。古龍劇,除了我上面說到的這些,我就再也想不出還有哪部拍得好了?

張衛健版的《小魚兒與花無缺》、鍾漢良版的《天涯明月刀》、林更新版的《三少爺的劍》、林峰版的《陸小鳳與花滿樓》算不上太好,也算不上太差。

2016年版的《邊城浪子》《飛刀又見飛刀》,拍得就是一坨屎,整部劇,沒有任何一場像樣的打鬥,屎一樣的慢鏡頭、慢動作,屎一樣的特效,還尼瑪是2016年的電視劇,連1986年的香港劇都不如!

其它古龍劇我也看過,都不值一提。還有一部古龍群俠劇《策馬嘯西風》拍得倒是很好。

然後說到古龍文字風格,更是讓人神魂顛倒,比如他描寫西門吹雪與葉孤城自我介紹兵器的片段:

西門吹雪:此劍乃天下利器,劍鋒三尺七寸,淨重七斤十三兩。

葉孤城:此劍乃海外寒劍精英,吹毛斷髮,劍鋒三尺三,淨重六斤四兩。

臥槽,一看這描寫,我從未見過寫得這麼好的。中國古典小說描寫兵器都是千篇一律的七八十斤、上百斤,一看就假得沒譜;現代小說描寫兵器我也沒見有哪些出彩的地方;唯獨古龍這段描寫,明明是虛構的武俠小說,他寫得像真人真事一樣,不服不行。

再看看網友模仿的古龍體,你就知道古龍的文字逼格有多高:

黃昏,街邊,小賣部。

人,男人,兩個男人,一老一少,隔著櫃檯佇立著。

“是你?”

“是我。”

“你來了。”

“我來了。”

“你不該來。”

“我已經來了。”

“你畢竟還是來了。”

“我畢竟還是來了。”

沉默,良久的沉默。

彷彿泥塑木雕的兩人,對峙著,那夕陽卻越發斜了。

“你來幹什麼?”老者最終打破沉默。

“打醬油。”乾脆利落,一字一頓,沒有半點遲疑。

老者沉吟少頃,緩緩道:“打多少錢一斤的?”

“一塊。”依然乾脆利落,不帶一絲猶豫。

那人的臉色已變了,道:“你知道我這裡從不賣一塊錢一斤的醬油。”

“我只要一塊錢一斤的醬油。”

“可當真?”

“當真!”

賣醬油的盯著眼前的這個人,他非常年輕,但是他的眼睛,任何人看了都不會忘記,那是夜一樣的寧靜,海一般的深邃。

他知道眼前的少年決非常人,但他也知道,一塊錢一斤的醬油,他是決不會賣的。

周圍還是那麼寂靜,死一樣的寂靜。

夕陽已漸漸要落下去了,他看了看遠處的夕陽,覺得說不出的恐懼。

他苦笑道:“你一定要買一塊錢一斤的麼?”

“一定!”

“若我不賣給你呢?”

“你大可試試!”

沉默,死一樣的沉默。

許久,他抬眼望著少年,咬牙道:“好,我就賣你一斤醬油,一塊錢,只是你莫要對外人提起!”

他接過少年手中的醬油瓶和一塊錢。瓶子是冷的,一如老者的內心;錢幣卻微微發燙,一如少年的手心。

片刻過後,少年接過了他遞迴的醬油瓶,轉身向門口走去。

這一仗,他勝了,勝得徹徹底底。少年臉上掠過一絲得意。

賣醬油的人卻從背後叫住了他:“你以為你真的勝過我了麼?”

少年的身子微微一震,腳步已頓。

“很明顯,我已經以這麼低的價錢打到了醬油。”

“不錯。”

“那我豈非已勝過了你。”

“只可惜你算漏了一點。”

少年忽然轉過身來,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但已經晚了。

賣醬油的人只輕輕一笑,道:“我的醬油本是賣八毛錢一斤的。”

最後,任賢齊版的《新楚留香》雖然不如張智堯的《楚留香新傳》,但是任賢齊版的主題曲《花太香》的旋律與歌詞卻特別有楚留香的畫面感:

笑天下

恩恩怨怨何時才休罷

黃昏近晚霞

獨行無牽掛

太瀟灑

不問世間仇恨淡如茶

江湖一句話

行得正邪不怕

伊人風度翩翩處處留香

月光山中幽幽亮

晚風吹愁如海浪

來啊來啊苦酒滿杯誰都不要過來擋

狂飲高歌爽快唱

浪天涯

伴隨枯葉片片風塵沙

難掩真風雅

不失痴情愛花

花太香

花下風流花死花無常

不帶一點傷

只在乎愛過她

你又何苦強忍思念不理她

孤舟海中晃

活得四不像

還是那麼想著她

你又何苦一定要她不想放

緣份撐不長

想愛偏不讓

何必勉強

海藍藍

明朝依舊是個男子漢

江湖一句話

情愛放一旁

花太香

花下風流花死花無常

不帶一點傷

走得坦蕩蕩

......

我去年看了一個古龍群俠的短視頻,背景音樂特別好,特別符合那些畫面,特別讓人蕩氣迴腸,感覺好熟悉,但是又不知道是什麼名字,我專門根據歌詞查了一下才知道是吳奇隆的《轉彎》,才知道是小時候看過的《蕭十一郎》主題曲,我那段時間一直在單曲循環這首歌:

天蒼蒼

路漫漫

人在人海里流著浪

風在飛

心在盼

愛在愛情裡靠個岸

夜夜夜裡高唱

唱盡人情冷暖世情如霜

聚與散

悲與歡

如此糾纏

天在晃

路在轉

心在心動時受了傷

風越穿

心越亂

夢在夢醒時轉了彎

深深深情幾許

如果一刀能夠化作兩斷

就讓一切在這地方鬆綁

峰已回

路已轉

此情何苦枉斷腸

愛是沒有人能夠解開的兩難

了了斷

圓了謊

莫道當時已惘然

當作生命裡最美的轉彎

......

我當時跟我老鄉組隊《王者榮耀》,我單著耳機放大音量單曲循環這首歌,他疑問:哪裡一直放武俠片啊?我怎麼好像一直聽到武俠片的歌聲?——原來近在遲尺,用耳機大音量播放,就如同遠處傳來的微弱歌聲一樣,他表示很震驚,細心留意了半天的奇怪歌聲,竟然是我放的,哈哈哈。

去年8月的時候,我在貴港街上居然聽到遠處的KTV傳來這首熟悉的歌聲,我也很驚訝,沒想到我喜歡聽的歌,在街上也能聽到。

——針砭時弊,為民發聲,揭露虛假,探求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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