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裊裊炊煙起

文 ▏張海霞

炊煙的根在鄉村,鄉村的魂在炊煙,炊煙是鄉村生活的特有標誌,有炊煙的地方就定會有一枚或大或小的鄉村,靜靜的臥在那裡,我的故鄉也是其中的一小枚,它曾經靜靜地臥在丹江岸邊。

那時候,屋頂的煙囪冒出的是黑乎乎的煙。如果不是故鄉已經被連根拔起,我定會回去拍一張煙囪的照片,讓遷徙他鄉的故鄉人看一看光陰的變遷。

散文 ‖ 裊裊炊煙起

故鄉,儘管是土坯房子,但是規劃整齊,這是“後靠”的功勞。我認為,每一次搬遷,都是一種進化,至少是從無序到有序。

中國人建房子講究風水,一般都坐北朝南,村莊也不例外。有趣的是,我們那裡的人修鍋臺也講究風水,基本都選在東間。所謂“民以食為天”,食在先,東為大,所以鍋臺都修在正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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鍋臺,家家基本壘三個鍋灶,一個大的放尺八鍋,一箇中型的放尺六鍋。大鍋在內,中型靠邊,兩個鍋挨在一起,在尺八鍋的後邊位置,還有一個小鍋,這個小鍋的作用是熱水,也算是一個擺設,在小鍋的後邊便是煙囪了。

早期的煙囪是土坯壘的,土坯塊頭大,煙囪呈四方形的,從下朝上壘,得在屋頂扒個洞壘、揭幾塊瓦。煙囪的頂端的四方口,還要橫著放一塊,把一個四方口子一分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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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貪玩,和村裡的夥伴滿村亂竄,沒有時間觀念,辨別是不是快晌午了,就根據煙囪是否冒煙兒來判斷。玩到一定時候,肚子會餓了,小夥伴們會提醒:“哎呀,你家的煙囪冒煙了,你媽一會兒就要喊你吃飯了!”哪個孩子是不是該回家了,煙囪就是時鐘,抬頭瞅一瞅屋頂的那根菸囪,它會準確的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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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得起興的時候,大人們準會說:“你瞅瞅,你瞅瞅,你家的煙囪在冒煙了,快麻利回家去吧,不然你媽找不著,要著急了!”煙囪就是媽喊孩子回家的的信號,肯定百發百中。看到這個信號,便撒開腳丫子飛奔回家,氣喘吁吁的站在熱氣騰騰的鍋臺邊,等著媽盛一碗飯遞到手裡,然後蹲在屋簷下狼吞虎嚥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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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家吃好的,煙囪也會證明,煙囪冒出滾滾黑煙,那煙霧一股腦的往上衝,飛上高空和雲合攏,說明這家在蒸大饃,鍋灶裡一定是架了樹杈,這是硬柴才有的效果。

誰家的煙囪一直冒煙,必定是來客了,不論咋說,也得炒上倆菜,哪怕是野菜也好。再窮,也不能怠慢了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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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家的煙囪冒白煙,那是麥秸燒的,屋內肯定會很嗆,因為煙都跑在了屋內,煙囪也就不拉煙了。如果是這種情況,那麼就得搭梯子上房頂疏通煙囪了。

男人用一根繩子綁在一個青磚中間,然後繫著繩子的磚頭丟進煙囪裡,磚頭瞬間便重重地砸了下去,再給提上來,如此連續幾次後,喊家裡的再燒一把柴試一試,這時的煙囪肯定會冒出黑煙,屋內保準不會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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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日子就是讀一本教科書,它教會鄉親們很多實用的常識。

我經常盯著家裡的煙囪,如果看到煙囪一直在冒煙,就快跑回家,趴在門框上朝屋裡瞄一眼。要是看到父親正和不認識的客人說話,便順著一邊門框悄無聲息溜了進去,再一溜煙鑽進了廚房,自覺的坐在灶火邊幫母親燒火,母親會從鍋里正在翻個的油饃上掐下一小塊遞給我。油饃太香了,還有黃津津的殼兒,咬一口,滿嘴蔥香,至今也無法忘記那油饃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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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吃完最後一個饃,家裡就沒白麵了,父親便出去借。我和弟弟都餓了,就把母親沒有洗的蒸饃篦子拿了出來,那上邊還粘著一點饃皮。弟弟用小手指甲給扣了下來,和我分著吃了,如今想來,滿眼痠澀。

煙囪定時冒足煙,說明家裡還有吃的,真到煙囪不冒煙兒,那就是家裡實在揭不開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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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糧食少,晚上的一餐飯很多家是不吃的,所以我們在寨坡上放牛的時候眼睛便不時地盯著村子,如果誰家的煙囪冒煙了,便歡呼雀躍起;如果誰家的煙囪悄無聲息,就知道吃不上飯了,便從河邊的泉眼裡捧起水咕嚕咕嚕喝上幾大口,再從路邊的地裡扒出一個生紅薯,用泉眼裡的水匆匆地洗了一下,就大口大口吃起來,也算是填飽了飢腸轆轆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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艱辛酸楚的生活,讓我對那一縷縷炊煙產生一種無比的渴望……

故鄉的炊煙裡有著濃濃的親情,有著說不盡道不完的故事。

無論我走多遠,故鄉的炊煙,都是生命中最美的風景,都是心中最溫暖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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