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似乎是越來越喜歡虛擬的東西了。從虛擬現實（VR）、虛擬貨幣，再到虛擬偶像都讓人慾罷不能。近年來，虛擬網紅的出現更是俘虜了一大波關注與流量，他們的臉是假的，就連一舉一動也是人工設計出來的成果，但來勢洶洶的他們儼然成為了時尚界的新寵兒。這些用計算機制作出來的完美像素作品的魅力到底在哪？他們又是如何俘獲了時尚界的呢？
”
Poka（最右）與真人模特一起拍攝時裝大片
從《銀翼殺手》到《西部世界》，形形色色關於仿生人或AI的作品一直都廣受人們歡迎，當我們在討論真實和虛擬的界限的時候，我們究竟在討論什麼呢？由上海線上生活雜誌“Voicer”創造的（也許是國內首位）虛擬博主Poka，讓大家重新思考起這一連串問題。這個頂著泡麵頭的女孩，聲稱自己大學主修藝術史，卻還沒畢業就“溜”來上海，進入Voicer做時裝編輯實習生；不同於傳統印象中的小女生，Poka喜歡穿男裝和一切中性風格的單品。平時也愛一邊喝著蘇打汽水一邊抱著iPad寫寫畫畫，畫出的插畫和本人一樣古怪而有趣。
Poka的日常愛好之一：畫畫
作為一名虛擬博主，Poka經常會在網上上傳自己的OOTD（也就是每日穿搭），雖然現在的熱度不溫不火，但是獨特的好品味也為她收割了不少粉絲與品牌方的青睞。前陣子還受到Adidas Originals的邀請，用全新的SLEEK系列給自己打造形象，為新系列造勢宣傳。
Poka每天在網上上傳的穿搭照
與Adidas Originals聯手打造時尚造型
在國內，儘管現在虛擬網紅博主這個行業仍處於一個空白期，但放眼歐美乃至世界，虛擬網紅已經發展得風生水起。相信不少人一定在Instergram上看過這個長著小雀斑，頂著“春麗頭”的虛擬網紅Lil Miquela。她至今在Ins上吸引了超過158萬關注，還與特朗普、Rihanna一同入選《時代》年度“25位網絡最具影響力人士”榜單，絕對是當仁不讓的當紅意見領袖。
這個在全球爆紅的“女孩”也像正常人一樣，有著一個清晰的人設的定位：來自美國，是一名巴西混血兒，19歲。愛好時尚，在兼職模特和時尚博主的同時也是一名音樂人，在網上已經發行過幾首單曲，反響也相當不錯。Lil Miquela的爆紅還體現在受到時尚大牌與時尚大刊的熱烈追捧，Prada、Balenciaga、Moncler、Burberry、Chanel等一眾大牌都先後與她合作拍攝畫冊，Prada甚至還在2018年秋冬大秀期間邀請她掌管品牌賬號。
Miquela 身穿 Prada 2018年春夏系列
除了與大牌合作，她還登上了《Vogue》和《High Snobiety》雜誌。商業活動之餘，她也聲援“黑人生命也重要（Black Lives Matter）”和為LGBT平權等社會活動。2018年10月，《Dazed》雜誌聘請她擔任藝術編輯，為聚焦美容業未來的新板塊撰寫文章，並受Opening Ceremony委託作為其博客的雙月刊撰稿人，可謂是在時尚圈混得風生水起。
除了Lil Miquela，同樣受到時尚圈寵愛還有卡通虛擬網紅Noonoouri，這個擁有娃娃臉的卡通姑娘，已和Chanel、Moschino、Dior開展合作。近期還為了祝賀時尚大牌Valentino入駐天貓Luxury Pavilion平臺，受到平臺邀請，穿上Valentino最新款的時裝參加東京時裝大秀。
Noonoouri還與頂級流量小生易烊千璽“跨次元”合作，一同登上《VOGUEme》的封面，共同演繹新生一代眼中的中國風。
最近，Noonoouri更是成為了阿里巴巴旗下的“員工”，以代言人的身份加入天貓Luxury Pavilion平臺，還起了箇中文名“努努”，意在為中國的千禧一代傳播更多奢侈品的消費文化。由此可見，Poka與這些虛擬界的頭部網紅相比，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其實，這並不是時尚品牌第一次嘗試藉助虛擬形象來拉近與年輕一代的距離。早在2013年，“小馬哥”Marc Jacobs就為日本頂級虛擬偶像初音未來設計了一套黑白相間的演出服；2016 年，時任紀梵希創意總監的 Riccardo Tisci 又給她設計了一套綴滿施華洛世奇水晶的高級定製禮服，並和她一起登上了美國版 Vogue 五月刊封面。Louis Vuitton 更是緊跟其後，將日本遊戲系列《最終幻想》女主角雷霆直接選作了 2016 年春夏系列廣告片的主角。
左：初音未來身穿Marc Jacobs時裝的設計圖 右：秀場真人演繹同款穿搭
初音未來與 Riccardo Tisci
雷霆為LV拍攝的廣告
當技術與時尚之間的邊界越發模糊，這種跨界合作無疑會比其他營銷形式更能吸引眼球與話題度，而且，虛擬網紅的興起，還為品牌提供一種新的合作方式。伴隨著這幾年網紅經濟、時尚博主經濟的崛起，真人KOL與品牌之間的合作如今正在趨向飽和，越來越多風格雷同的合作形式的出現，從而導致了原本的轉化率也隨之降低，同時也分散了話題性。在這樣的瓶頸階段，虛擬網紅的出現無疑是一根救命稻草。
更重要的是，這些虛擬網紅（或是虛擬形象）本身就是由人類創造出來的，他們沒有思想，沒有靈魂，只是一串單純的代碼；外表完美無缺，任由人類改造也無需耗費太多的成本，成為時裝的容器乃至是時尚界向外界灌輸價值觀的渠道只能說是早晚的事情。
關於虛擬博主與真人博主之間的區別，中國時尚博主吳佳燁在接受採訪時，提到：“虛擬KOL方面，比起人類而言會有更多的變化，比如可以輕易變化造型，不用健身就可以保持好身材，並且迅速吸引眼球，相對來說運營資本較低。但是相對於真正的KOL市場來說，除了單純社交媒體的發佈，與品牌公關之間的關係互動也是必要的一個部分，人類KOL更加有血有肉，在與粉絲的互動以及和品牌內部的合作關係上都更具備應有的人情世故，而以人類身份所具備的更多其他方面技能也是使得KOL身份的人設加分。”
Noonoouri代言Dior
1970 年，日本機器人專家森政弘曾提出一個名為“恐怖谷理論”（Uncanny Valley）的假設，用來形容人類對跟他們及其相似的機器人的排斥反應。簡言之，如果一個機器體“不夠擬人”，那它的類人特徵就會顯眼並且容易辨認，從而能人類會對它產生移情作用。但要是一個實體“足夠擬人”，那它的非類人特徵就會成為顯眼的部分，在人類眼中產生一種古怪的感覺。
到目前為止，以上這些虛擬網紅們還沒有被古怪的感覺影響自身的事業。這也從側面反映出虛擬網紅製造業，乃至時尚業自身的諷刺性：人人都在默認虛假帶來的美好。其實我們心裡都很清楚，這兩個有著極度相似性的行業是一個販賣夢想，以想象力為生的產業，虛幻的泡泡一旦被戳破，事情就會急轉直下。
號稱Instagram上第一位虛擬網紅是Shudu Gram。當她2017年第一次在平臺上亮相時，她戴著南非恩德貝勒人傳統的金色項環，皮膚黝黑閃耀著光澤，渾身上下散發著性感尤物的魅力。這一完美的形象一旦出現在網絡上，很快變成了各大時尚品牌搶手的香饃饃。
名聲大噪後，人們關心的更多還是Shudu自身的完美，直到創作出Shudu的英國攝影師威爾森（Cameron·James Wilson）在接受《時尚芭莎》採訪時才向人們坦白了真相。“時尚需要過濾和修飾，因此我們對時尚照片外觀的期望和我們對街頭人物外表的期望是完全不同的”，威爾森說。Shudu是威爾森製造的一件藝術品，創造這個虛擬形象是為了再現黑人女性的魅力。為了創作出如此完美的面孔和身材，威爾森耗費了將近十年的時間悉心研究，另外，Shudu的每一張模特照都需要他花上3天時間來製作。
然而，作為一個白人男性，威爾森被批評說用自己的慾念塑造並物化黑人女性，並從該形象中獲利。甚至還受到黑人模特群體的攻擊，因為他創作出如此完美的黑人模特形象，正是擠兌了其他真人模特的發展空間。對此，威爾森沒有提出異議，他在承認這些指責的同時提到“既然時尚圈對美的包容性與日俱增，那麼對技術的包容性也應如此。”
近乎完美的Shudu
Shudu代言Fenty Beauty
與Shudu不同，Lil Miquela拒絕透露她背後是一支怎樣的團隊在運作。她曾說過：“我希望自己被定義為一位藝術家或歌手，而不希望人們過於強調‘我是誰’這種膚淺的東西。”當談到商業變現的時候，她提到：“創造需要花費大量時間，能夠靠創意賺取資金回報會是一件很棒的事。”
比起創造者們的意圖，虛擬網紅的走紅帶來的更有趣的討論也許是：我們對“存在”的理解發生了怎樣的變化？當代藝術家La Turbo Avedon評論說，這些虛擬形象的走紅，意味著人們對獨立人格以及流動的身份認同越來越感興趣。隨著現代社會的發展，城市化進程帶來的人口流動增強了社會環境自身的不確定性，互聯網的發展使得人們能夠將“本我”隱藏於一個個浮動的窗口之中。正是這種流動性和不確定性，加劇了人們自我身份認同的難度，為其帶來危機感。究竟這些虛擬的完美面孔是不是一百年後的新新人類？這個問題的答案我們暫時仍無從得知。唯一可以知道的，就是真實和虛假的界限，的確在變得模糊不清了。
文末彩蛋——為了滿足各位讀者的好奇心，冷眼君在此整理了當下最火的幾位虛擬網紅一些資料，希望大家喜歡啦~
1、（國內首位？）虛擬網紅 Poka
粉絲：9600人
由上海線上生活雜誌Voicer最近推出的虛擬博主。也許是國內在這一行業上仍處於探索期，所以Poka的知名度並沒有很高。但是她的好品味也在逐漸為她獲得關注度與曝光機會，相信以後會發展得越來越好。
2、最著名的虛擬網紅 Lil Miquela
粉絲：1530000人
粉絲參與度：4%
每條動態平均獲贊：57000次
Lil Miquela由洛杉磯的人工智能和機器人技術初創公司Brud開發。雖然只有“19歲”，但她儼然已成為流行文化符號——不僅與許多宇宙大牌合作，還經常出現在時尚大刊上。她的走紅是對傳統網紅行業的一次巨大沖擊。虛擬網紅真的在侵佔真人網紅的發展空間嗎？還是能夠和平共處呢？一切交由時間來見證吧。
3、卡通虛擬網紅 Noonoouri
粉絲：267000人
粉絲參與度：5.8%
每條動態平均獲贊：9800次
長相卡通，宛如一個二次元大眼萌妹的Noonoouri已和Moschino、Dior開展合作，近期更是成為了阿里巴巴的“員工”。Noonoouri經常喜歡模仿名人網紅，例如模仿Kendall Jenner口吻發佈自己的動態。
4、全球首位虛擬網紅 Shudu
粉絲：159000人
粉絲參與度：8.8%
每條動態平均獲贊：12900次
Shudu原本是攝影師Cameron-James Wilson的一個藝術項目。在Fenty Beauty於2018年上半年的一條社交媒體動態中對她作了重點介紹後，她一炮而紅。之後《Cosmopolitan》雜誌為她製作專題故事，知名藝術家Sir John為其設計了妝容。
5、小狼狗潮男 Ronnie Blawko
粉絲：134000人
粉絲參與度：4.9%
每條動態平均獲贊：6400次
和Lil Miquela共屬同一經紀公司Brud，“22歲”的Ronnie Blawko是一個非常在意形象，喜歡電子遊戲，追逐潮人文化的歌手，經常戴口罩示人。人設形象似乎有點賈斯汀·比伯早期的影子，一樣是一位玩世不恭，有時甚至說話不經大腦的大男孩。
6、時尚御姐 Bermuda
粉絲：129000人
粉絲參與度：12%
每條動態平均獲贊：13700次
與Lil Miquela一樣，同是洛杉磯科技公司Brud推出的網紅。Bermuda的長相有著更明顯的電腦合成痕跡，其政治觀點也更為保守。在網絡上經常與Miquela一起活動，說到人物關係的話——兩人從昔日仇敵變成了時尚姐妹花，可謂是不打不相識。另外她還是Blawko的前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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