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加班,是不是就生無可戀

除了加班,是不是就生無可戀

這屆員工到底還是怒了。

不久前,一群企業程序員在GitHub上創立了“996.ICU”項目,開始了對“996”工作制和超長時間加班現狀的抗議。

“996.ICU”,意為“工作996,生病ICU”。“996”意指許多程序員的工作時間,朝九晚九,每週工作6天。目前,該項目已獲得近20萬程序員表態支持,對無償無休止加班的“吐槽”也瞬間成了社交網上的熱議焦點。

今天,我們就一起來聊聊那些年我們與加班的SM關係。

價值創造or垃圾生產

看過我國早期宣傳畫,大家印象興許都不會陌生——一脈相承的國字臉、雄赳赳的精氣神、粗壯線條的手臂。那時,為甩窮帽謀趕超,在田間地頭、生產車間等不同的各個角落,各種青年突擊隊都在玩命地輸出,呈現出了一派“我加班,我驕傲”“加班讓我快活”的正面形象。

平心而論,今天中國的經濟奇蹟離不開每個個體的超負荷付出,尤其是改革開放後,在經濟大潮裹挾下各行各業都是卯足了勁地大幹快上,深圳速度、溫州模式就是這時期的典型。結果我們用了幾十年的功夫,就走完西方發達國家幾百年的發展歷程,其間的加班加點幹自然功不可沒。

但加班永遠只是手段,好比你打怪是為了升級,備課是為了教學,加班自然也是為了賦能增值。只是如今不少情況卻變了味,加班不再是以價值創造為目標,而是生產出一堆堆形式化、程序化的垃圾廢品,造就了一批批職業認同感缺失的“積極廢人”,實際上也成了階層間剩餘價值的變相盤剝和壓榨手段。

對於企業而言,在商業跑馬圈地的時代,經營業務版圖快速擴張,經濟規模和體量不斷膨脹,人員組織結構自然也跟著非理性狂歡式的臃腫,於是大公司病叢生。層級疊加,行政味濃,一切都越來越流於程序化、形式化,產生了一大堆日常事務管理等非創造性工作和PPT製作等無意義加班任務。

直到從去年底開始,隨著經濟下行壓力趨緊,職工整天疲於奔命依然對企業業績增長毫無起色,這時包括BAT等在內的互聯網巨頭才意識到機構臃腫的致命性,這才開啟了一波以“結構優化”“架構調整”等為名的裁員,宣告了新一輪互聯網寒潮來臨。

如果說,因為先天對求生欲的敏銳,還能讓企業避免在盲目加班“垃圾生產”的歧途上越走越遠,但同樣的情況對於一些體制單位而言,卻是另外一幅光景了。

創造價值?不存在的!在嘴哥的職場認知裡,加班從來不是為了創造價值,而是為了應付繁瑣的形式,或者說為了滿足上級的苛刻意志和莫名的性格潔癖。

有的只是因為領導一個毫無規劃和論證前提的臨時決意或念頭,整個部門的人就要連續一段時間圍著這個念頭加班忙碌到六親不認;有的只是為了一篇無關緊要的講話材料的遣詞造句、字斟句酌,讓執筆者在漫漫長夜的吞雲吐霧中一遍遍聆聽菸頭的滋滋作響;有的只是為了迎接上級的各種帶有明確指標性的量化考評和痕跡檢查,只能瘋狂加班加點“精準填表報數”造材料,卻忽略了深入一線摸清底數、解決問題的實際工作。

令人弔詭的是,即便普遍心懷無用的心態、牴觸的心理、疲憊的狀態,但加班依舊成了不少體制內職場人的展現價值的重要選擇。因為在科層制的背景下,“只問態度,不問事實”的“中國式邏輯”依然有大行其道的空間。


除了加班,是不是就生無可戀


經濟理性or人性冷漠

近期,在一封被曝出的某京內部郵件裡,企業方面列出了“三種人”:不能拼搏的人、不能幹的人、性價比低的人。郵件提到,“不管是身體原因還是家庭原因,凡是不能拼或者拼不動的”員工,“要淘汰掉或者協商解決掉”。

因此有人說,莫斯科不相信眼淚,職場裡缺少溫情。如果有,那也是鱷魚的眼淚和帶血的虛情假意。

其實,自進入工業時代的200多年來,勞動者在較長的時間內始終都沒有擺脫被視作機器的泰勒制,即使是代表“福利資本主義”的鼻祖亨利·福特宣佈公司八小時工作制的那一刻,那也只是製造資本溫情的假象罷了,真正目的依然是把勞動力繼續羈縻在企業裡,服務於資本。

譬如某東的那封內部信,滿滿充斥著優勝劣汰的叢林法則,完全無需一絲人性的溫情和關懷,這或許是資本的傲慢,也是一個令人啼笑皆非的楚門世界的冷漠。

何為“拼搏”?絕然不是按部就班的八小時工作制,而是要時刻保持小宇宙爆發的狀態。實際上,那只是對拼搏精神的人為意義疊加和概念偷換,是變相打著企業文化、企業精神的旗號為員工打雞血灌輸奴化思想、鼓勵培養無償無休止加班的職業習慣。

真正的“拼搏精神”應該是盡力之下的科學合理安排。其實,一個企業在利益面前展現理性、苛刻本無可厚非,因為企業存在的主觀價值無非是為了產生利潤和滿足大多數股東的利益,但面對活生生的、有美好生活追求的人,企業必要的精神關懷和物質彌補依然不可或缺。

人類即將步入21世紀的第三個十年,可以想象的是隨著信息技術進一步迅猛發展,人工智能崛起,機器不可避免地將會代勞那些容易程序化、不依賴社會互動的工作。

但即便到了那一刻,在倫理的範疇人類依舊具有不可替代性,那是人性的、溫情的、創造的,“經濟理性”絕不應該行歷史倒退之路,如果繼續傲慢地把員工視為機器上的零件,去人性化地使用,又任性地棄之如敝屣,或許某一天即便是今天資本裹挾下的巨無霸,也難保不會有成為“全民公敵”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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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就人生or束縛個性

1928年,英國經濟學家凱恩斯在一篇題為《經濟發展為我們的後代創造的可能性》一文中大膽預測,100年後,“我們的後代”將不必再疲於奔命地去賺錢,每天工作的時間大約就只需3個小時。

100年後的加班?那是不存在的!因為在凱恩斯眼裡,未來隨著科學技術的不斷進步,社會生產效率的大幅躍升,人類在流水線上的雙手將徹底得到解放,人們也必將擁有更多富餘的時間,去體驗和感受更廣闊的世界,實現更豐富的人生。

可實際上,現實的人類社會並非老頭子預設的那般純粹可愛。有幾位經濟學家也曾指出凱恩斯對人的本性把握不準:他假設人在物質和體驗上的追求是有上限的,而事實證明人的慾望是節節上漲的。在他們看來,人天生無法得到滿足,在新的目標達到後,他們又會去追求新的刺激。

慾望不停,追求不止,加班自然也就有了生長的土壤。但反映到現今的中國社會,近兩年愈加頻繁出現的“用工荒”,以及90後工人厭惡嚴格管理、偏愛打零工、“遊擊式打工”的特點,不僅讓企業苦不堪言,同時也讓以加班為象徵的“職業認同”受到挑戰。

諸如我們在“996.ICU”事件中所看到的,既有力挺派也有反撲派。激烈抗議“996”工作制的,大多是相對年輕的“90後”;而反感這次事件始作俑者群體的,多是“70後”、“85前”,恰恰大多是公司的管理層。

這其中既有立場的不同,人生經歷的分層,也有接受的時代文化烙印的差異。

在年輕人普遍追求詩與遠方的當下,在已提前將養生和健康擺上日程的“90後”中年人面前,工作只是謀生一種手段,並沒有附加代表整體的人生價值,而加班更多的則是一種阻礙和束縛:阻礙張揚個性的實現,束縛對多元人生價值的追求。

但對於早已歷經“飽受剝削、歷經磨難”,通過一路打怪升級終於站到“領導層”位置的世代來說,今天所受的苦將會化作明天的甜,畢竟財富自由的未來還是值得期待的。不是說教,他們的人生經驗就是最強有力的例證。

生於燦爛,死於激盪。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追求,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活法。要相信,“沒人永遠年輕,但永遠有人年輕。”不加班,不代表沒有未來,因為這個世界終究還是年輕人的世界、青春的世界、創造的世界。


除了加班,是不是就生無可戀

END

大嘴萌萌說發佈

作者| 陳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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