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青林掌門提到閱微之後,秋兒不知何故,竟始終感覺心緒不定。想要安心練劍,閱微容貌卻一直在腦海中浮現。只是所浮現的,不是如今清新俊逸的凌月弟子形象,而是神羽村遭受火雨之禍以前,那個稚氣未脫的可愛男孩。
那時二人都年僅七歲。
秋兒自幼喪父,與母親相依為命。雖生計艱難,但母女相依,倒也溫馨恬靜。
那日,正值深夜,秋兒母親突然舊疾發作,腹中疼痛難忍。眼見著性命堪憂。秋兒本想去找大夫前來就診。但母親見外面天色漆黑,伸手不見五指,遂百般制止。
不多時,母親已昏迷過去。秋兒也顧不得許多,提著燈,壯著膽子就往門外走去。
神羽村居住著近百戶人家,卻只有一位大夫,住在離村稍遠的山腳下。路面崎嶇不平,秋兒提著光芒昏暗的燈,一路蹣跚前行,不知摔了多少個跟頭。手掌上,臉上血痕條條。一股陰風呼嘯過來,陣陣驚恐湧上心間。
快來到村東頭時,漆黑的夜空突然如閃電般一亮,接著一團臉盆大小的火球從天而降。秋兒一陣驚恐,失聲驚叫出來。
那火球聽見叫聲,迎著秋兒便追上來。
秋兒邊哭邊漫無目的地向前疾跑,火球卻始終不肯停下。
也是秋兒命中帶有救星。閱微此時正吹了燈,躺在床上未曾入睡。聽得哭叫聲,抬頭透過窗戶向外看去,只見不遠處一小女孩正被一團火球追趕。
也不知哪來的勇氣。閱微忙穿上鞋子,來不及喊上父母,徑自開門向秋兒跑去。
就在此時,秋兒腳下一絆摔倒在地。正待火球欲襲擊秋兒時,閱微不顧安危,從秋兒背後撲了過去護住。
火球襲來。不料閱微身上竟然被一道真氣環繞,真氣散發著淡藍色光芒,讓火球完全無法近身。
火球在閱微頭頂轉了幾圈。發出一些低沉又含混不清的聲音。
……
“那火球說的是極寒之子。”秋兒從回憶中驚覺過來。
“難道此前師伯和師父他們提到的極寒之子就是閱微?”秋兒暗自思慮。
“邪靈用火雨屠村時喊的也是極寒之子,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秋兒更加疑惑。
“得儘快向師父稟報。”想到這,秋兒趕緊往師父書房奔去。
……
“你是說在你七歲的時候村子就遭到炙魂襲擾,是閱微救了你一命?”聽完秋兒講述,紫月上仙驚訝不已。
“正是,徒兒方才憶起幼時之事,百思不得其解,這才向師父請教。”秋兒肯定地說。
“也罷,你且雖我去皓月峰走一趟。此事須向你掌門師伯稟明。”紫月上仙吩咐道。“對了,讓文慧去通知你赤雲師伯到皓月峰議事。”
……
“如此說來,炙魂還在閱微七歲時就前往神羽村打探了。”
紫月上仙說完詳情,青林掌門若有所思地說。
“想必就在那時,炙魂已查明極寒之子身在神羽村。只是當時那邪靈邪力太淺,閱微又有極寒之靈護體,兩孩子才能逃得一命。”赤雲上仙接話說道。
聽到這,秋兒更加疑惑重重,於是上前詢問道:“弟子有一事不明,斗膽問掌門師伯請教。”
青林掌門點頭同意,秋兒接著問道:“閱微與弟子本是同村長大。雖自那次救弟子一命後就未曾見過,但在閱微入凌月修行前,畢竟也只是神羽村一普通孩童,其父母也是普通村民,何以會是極寒之子,而極寒之子又是何人?”
“大膽,怎敢這般向掌門師伯問話!”見狀,紫月上仙在一旁呵斥起來。
“師父贖罪,事關火雨屠村一事,弟子有些急躁,還望師伯師父見諒。”秋兒忙跪下低頭認錯。
“也罷。”青林掌門向紫月上仙搖了搖手。
“秋兒親人在火雨屠村中盡數遇難,按理也該向她講明詳情。”
“此事當從我凌月門創派講起。數千年前,天上突然顯出十日,一時間河流乾涸,草木凋零,火患四起,兇獸肆虐。”
“幸得上天垂憐,造得神羽之弓;又取北脈極地千年寒鐵鑄成箭身,九天神鳥之羽附為箭羽,造得神箭。賜予後裔,射落九日,方才解了人間疾苦。”
“不料世間萬物皆有靈,九日雖被射落,但它們的怨靈卻散落各處。隨著輪迴漸進,有朝一日勢必會聚為一體,貽害蒼生。為此,祖師玄月子創立凌月門,專研極寒法術,世代傳承,只為輪迴之日對抗九日之靈。”
“七七四十九載為一小輪迴,而四十九次小輪迴則為一次大輪迴。大輪迴之日,即是九日之靈脩得魔體之日。如今距大輪迴之期僅剩三個年頭。九日之靈已聚為一體,即當年施火雨屠村的邪靈炙魂。只是輪迴之期未滿,魔體未全,所以炙魂法力尚淺,才不敵我與紫月師妹二人。”
“那閱微與極寒之子又做何解。”秋兒疑惑地問。
“上任玄凌掌門在仙逝前,曾告誡我,輪迴之期將在我輩一代到來。唯有找到極寒之子,方可擊潰炙魂,保得天下生靈免於劫難。”
“在閱微母親身懷六甲時,我從種種跡象中確認所懷之子就是極寒之子。”
“當年炙魂屠村,正是圖謀提前扼殺極寒之子。若非極寒之靈護體,當日閱微便慘遭炙魂加害了。”
“有一事我還是不明。”赤月掌門問道。
“如今距輪迴之期僅有三年,但閱微修為卻進展緩慢。待輪迴之日,如何能敵炙魂?”
“閱微乃極寒之子,我凌月門修的又是極寒之術,若讓閱微無所顧忌地修煉,不出一年便可登大成之境,輕而易舉就可超越你我。”青林掌門解釋道。
“那何以不讓閱微早日修盡本門功法,待輪迴之日也多幾分勝算。”赤月上仙更加不解。
“師弟勿要心急,凡事禍福相依。待我解除癥結後,自會讓閱微靜心修煉凌月功法。”
說完,青林掌門面露難色。
“此事以後再作計議吧。”見赤雲上仙似有不滿,紫月忙打圓場。
“掌門師兄,上述你所述之事是否也叫閱微知曉。”紫月上仙接著問道。
“這也是我所顧慮之處。在我尚未解除閱微癥結之前,還是不讓他知道的好。”青林掌門若有所思地說。
“秋兒,今日之事萬不可對閱微提及。”紫月上仙叮囑道。
“弟子謹記。”秋兒回稟完師父的話,若有所思地低下了頭。
(本文來自頭條連載小說《神羽之弓》)
閱讀更多 桑榆小明 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