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莊稼地裡的雜草躥得比人還高，河床邊的蘆葦蒿子晃得厲害。夏末的太陽仍是毒辣得很，炙烤著地面。瘦骨嶙峋的老黃狗拉長了舌頭，哈著氣，一頭鑽進了雜草叢生的莊稼地裡，沒了蹤跡。不多時，老黃狗終於覓到食了，嘴裡叼著一截肉骨頭，又鑽了出來。
留安村的人要被嚇瘋，老黃狗不知道是從哪個村子跑到這的，所過之處皆是一陣騷亂，後來有幾個膽大的村民，怕老黃狗跑了，一通亂棍把老狗打得奄奄一息。
老黃狗這才把嘴裡的東西給吐了出來，赫然就是一隻枯瘦乾癟的人手，中指上還戴著一圈款式詭異的金戒指，那戒指的造型就像一個棺材，嚇人得很。
嚇人歸嚇人，但塊頭大，金燦燦的晃眼得很，蠢蠢欲動想要剝下來據為己有的人不少，但大多有賊心沒賊膽，誰敢在大庭廣眾之下這麼發死人財？
年紀大些的老人中，有人認出了這枚戒指的來歷，招呼了一聲，“這不是龔家村的人？”
這話一出，大傢伙炸開了鍋，眾人神色各異，說什麼的都有。
龔家村距離留安村不遠，按地圖上看是這樣沒錯，但這裡山多，80年代的交通還沒那麼便利，隔一座山，就能讓兩地的語言不通，再加上龔家村的人不太好相處，又有這樣那樣的有關龔家村的流言嚇得年輕一輩壓根不怎麼與龔家村往來。
因此大山那頭的村莊，便又多了幾分神秘的色彩。
年輕人所知道的龔家村很有限，大致都是從老一輩口中聽說的，聽說龔家村人人會巫咒，且都是山賊土匪的後裔，經常坑蒙拐騙合夥將外來人給搶得赤條條不夠，滅口後拋屍荒野，連個裹屍的草蓆都沒的。
不少大人只需用一句“把你丟到龔家村去”，就能將調皮的小娃嚇得老實聽話。
再往前數二十多年，龔家村更有名，比“土匪”更能形容龔家村的詞兒，該是“有錢”！那時候到處都在鬧饑荒，餓死了不知多少人，但龔家村的人非但沒餓著肚子，人人手上都有這樣一枚造型詭異的大金戒指。
出了這個事，村裡報到了鎮上，大隊組織了青壯年先行進入龔家村一探究竟。傳言中的龔家村可怕歸可怕，但那都是老一輩傳出來的。
翻山越嶺進了龔家村，卻發覺整個龔家村連半個人影都沒見著。整個村莊的人口，彷彿一夜之間憑空消失了，豬圈雞圈裡的牲畜死的死，病的病，糞便拉得到處都是，臭得不行。莊稼地裡不見莊稼，到處都是雜草，奇了怪了……
此前並沒有任何人向鎮上報案，若不是那條老黃狗突然出現，恐怕沒有人會發現龔家村的異樣。
有人鑽進了荒廢的莊稼地裡查探情況，忽然，一聲驚恐的尖叫傳來，“我的親孃啊！死死死，這裡好多死人！”
2
領隊的王書記立馬帶了人進了莊稼地裡，因雜草高過了人，大傢伙找了半天才找到被嚇得尿褲子的李大壯。好傢伙，人高馬大的大小夥子不僅被嚇得尿褲子，還抱著趕來的王書記的大腿死活不肯鬆手。
大傢伙嘲笑道：“李大壯，你這樣子讓你媳婦瞧去了，怕不得給你戴個綠帽子？”
說笑的氣氛並沒有持續太久，很快，眾人就被眼前的詭異場景嚇得倒抽了口冷氣，閉上了嘴……
只見那荒地之中，的確是“種”了東西，那東西不是別的，而是人……一個個活生生的人！不對，那些活生生的人早就被曬得脫水而死了，一片臭氣熏天！
為啥說是“種”在地裡，他們東倒西歪地倒在地裡，只有半截身子被埋進了地下，剩下半截露在外面腐的腐，爛的爛，不是“種”是什麼？且無一例外的是，他們的手上都有一枚同樣的金戒指，棺材形狀，是龔家村的標誌無疑了。
“他孃的，見鬼了！”王書記忍不住往後退了幾步，鬼他是不信的，但龔家村的人，死法未免也太詭異了一些。更讓他匪夷所思的是，被種在地裡的人，無一不是老弱病殘，唯獨不見青壯年的影子。村裡所有人跟人間蒸發了一樣，人都哪去了？
“老王書記，咋整？”大家都拿不定主意，這一死死一大片，加上龔家村原有的傳聞，兇手去哪找？別說兇手了，是不是“人”殺的人，還指不定呢！
王書記雖然不信鬼，卻信這世上有許多解釋不清的人和事存在，早年間他曾在雲南待過，認識老鄧頭。老鄧頭是幹刑警的，見過各種各樣的詭案，那些人為解釋不清楚的案子，也是託了匠門的福才給解決了。
老鄧頭和匠門有些交情，匠門中人，各懷本事，好些功夫是失傳了的，有些則是老天爺賞飯吃，別人求也求不來的本事。
請匠門的人來，準能解釋得清楚是怎麼回事。
只可惜……聽老鄧頭說四年前，匠門出了變故，具體什麼變故，老鄧頭也沒明說，也不知道他們現在還主不主事……
“書記，有人還活著！他孃的真命大！”
王書記的思緒被突如其來的喊叫聲打斷，連忙當機立斷讓人把倖存者挖出來，扛下山救治，另一頭則聯繫上了老鄧頭，將村裡發生的事說了，讓老鄧頭幫忙和匠門搭上了線。
3
救出來的是個老頭，得有七十歲了，醫生給穩住了生命體徵，轉到了普通病房。
“要說這老頭還真是命大。”王書記在外頭抽了根菸，今天他是想來找龔家村救出的老頭問話的，因為老頭情況特殊，病房也是特意安排的單人病房，二十四小時都派人守著。
菸頭隨手丟到了地上，老王拐進了住院部，病房門口輪班的人大約是撒尿去了，此刻沒人看守。老王加快了步伐，還沒來得及開門進去，前方就忽然出現了一隻手，落在門把上。
那手是女人的手，纖細修長，和幹慣了農活的婦女的手不一樣，但又和那些嬌滴滴的小姑娘也不同，這隻手白皙，但指節有力，仔細看，有一兩處不顯眼的舊傷。
“嘿，你咋回事？！”老王抬起頭，便見到眼前站著的，是個年輕的女子，年紀大約不上二十歲，一身乾淨利落的機車服和高腰牛仔褲，腳上踩著皮靴，長得好看歸好看，但眉目清冷，透著一股與年紀不符的利落威壓感。
老王愣了一愣，又對上了女子一雙棕紅色的眼睛，這種瞳色是變異吧，還沒來得及這麼想，老王就突然記起老鄧頭交代的話，這是……匠門之中出了名的判官眼，能斷人生死。聽說，不管是活人還是死人，沒有人可以在這雙眼睛前，掩藏秘密……
“葉譚。”女子的目光掃向突然出現在這的老王，伸出了一隻手，報了自己的名字，她的話很少，性子也不熱情，多餘的話一字都不肯講。
老王不敢怠慢，忙在自己身上擦了擦手，才和葉譚握上手，心中是說不出的激動。
跟匠門有關的事，不該問的他一概不敢多問，只說了和龔家村有關的事，請了葉譚進病房，介紹道：“這就是倖存的老頭，能說話了，不過聽底下的人說，老頭不太配合，不肯多說。”
葉譚沒有多餘的表情，她的行事作風也一貫簡單果決，不需要問話，不管老頭想不想說，葉譚的這雙眼睛，都能從老頭身上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站在老頭的床頭，葉譚掃了眼老頭手上的金戒指，眼中波瀾不驚，便要抬起手探向老頭，就在此時，病床上的老頭突然睜開了眼，對上了葉譚冷然的一雙眼。
老頭竟然下意識地抖了抖，他不知道葉譚是什麼來頭，但總覺得這個女孩不是一般人，她會窺探龔家村的秘密。
“別管龔家村的事！”老頭慌忙吼出聲，見葉譚果真停下了手，要聽他怎麼說的表情。
老頭睜大了眼睛，一副神經質的模樣，渾身發著抖說道：“它像一頭怪物，所有膽敢踏進龔家村的人，都會被它埋進地裡，等它餓了，一口一個，就可以把我們通通吃掉！不想死，離龔家村遠一點！”
“好。”葉譚沒有多說，拍了拍老頭的手背，便果真轉身走出了病房。
葉譚這一走，老王愣住了，這什麼情況？說不管就不管了？
4
老王連忙出來追上葉譚，卻見葉譚並未走遠，好像特意站在那等他一樣。老王喘著氣，有求於人，仍是客客氣氣地問道：“葉小姐，出了……出了什麼事……不再問問？”
那老頭明顯在唬人，什麼怪物不怪物的，還不如說有鬼更嚇唬人。
“不用問了，他不想說。”葉譚方才觸碰了老頭的手，眼前便能看到老頭的死期，以及龔家村中發生的事，她言簡意賅道，“這兩天準備替老人家準備後事吧，龔家村有貓膩，你跟我進村。”
老頭剛才那番話，明顯是不想讓葉譚插手龔家村的事，故意撒謊嚇唬葉譚的。
葉譚這話一出，可把老王書記嚇慘了，但葉譚明顯不是徵求意見的口氣，老王垂死掙扎地詢問了一句，“不能……換個人？你看我這把沒用的骨頭，也幫不上什麼忙，萬一出了什麼事……要不，我多叫幾個小夥子搭把手？”
“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葉譚打斷了老王的話，吩咐道，“有我在，你死不了。”
老王哭喪著臉，不好再多說了，只好打聽道：“剛剛葉小姐，究竟查探出了什麼？那龔家村，該不會真的這麼恐怖吧？”
“邊走邊說。”葉譚丟下了話，便往外走，看這架勢，是即刻出發。
“葉小姐，不準備些東西？”老王疾步跟上，看葉譚兩手空空，雖說匠門中人深不可測，但他心裡著實沒底氣，況且這個點上去，路又不好走，翻山越嶺的，到了龔家村得晚上了，豈不是更嚇人？！
抵達龔家村，果然入了夜，又到了那片種屍地，臭味更濃。葉譚打著手電筒下地查探情況，老王心裡發毛，不敢下去，等葉譚從裡頭回來，老王才殷勤地問了句，“怎麼樣，葉小姐看出了什麼？”
“都是安詳赴死，沒有人強迫他們。”
“這麼說，沒有兇手？！”老王無法接受這個解釋，這算什麼答案，他也不好跟上頭彙報啊！
葉譚抬眸，不冷不熱地掃了老王一眼，在手電的強光映襯下，這一眼，竟莫名地讓老王心裡一顫，又換了個語氣，客氣委婉道：“我的意思是……總得有人把他們埋進地裡吧？”
葉譚並沒有多餘的氣力應付老王，也不多解釋，只吩咐道：“見到了他們，你就知道了。”
“他們？”老王不傻，回過味來了，葉小姐的意思是，龔家村還有人！
5
充斥屍臭味的龔家村並無一點照明，葉譚和老王手中的手電筒成了唯一的光源，悶熱的夜，竟讓人無端生出了一身冷汗。
老王手中的手電筒猛然掃到了什麼東西，那影子“咻”一下就竄了過去，老王的臉色“唰”地一白，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咋，咋還有活物呢……”
葉譚的眸光當即一斂，追了幾步，就在老王剛才照到的位置，她忽然蹲下了身，手電往地上一掃，是腳印。
“跟上。”葉譚招呼了一聲，身影敏捷地隨著那腳印的延伸方向翻了下去，再一次鑽進了莊稼地裡。
老王連滾帶爬地勉強追在後面，葉譚終於停了下來，老王氣喘吁吁地趕了上來，只見她垂著眼簾，面無表情，但氣氛卻比先前又冷凝了幾分。老王一把年紀了，在這小姑娘面前，卻莫名地絲毫不敢小覷和怠慢，只小心翼翼地問道：“這是什麼？”
“盜洞。”葉譚大致查看了一番，下結論道，“有些年份了，下去看看。”
這一看，不得了，這是一個頗具規模的盜洞，四通八達，可見這個地下古墓的規模。往地底下延伸，應該是有好幾層地宮，挖掘的手法並不是很專業，可以推斷出間隔時間非常長，一層層慢慢往下深入，歷時少說也得有十幾二十年。
“我的乖乖！這要是早發現，早把他們抓起來，等著把牢底坐穿！”這下老王算是知道龔家村一整個村子乾的是什麼見不得人的行當，三年饑荒餓的餓，死的死，偏他龔家村人手一個大金指環，守著這麼一個大金庫，夠他們吃八輩子的了！
“這是哪個年代的墓？這麼大的規模，不是王侯也該是將相了吧？”老王是個門外漢，哪看得出門道來，光這規模，就知道墓主人肯定非富即貴，這一趟下來，算是大開了眼界。
龔家村的人和他一樣，只認那些珠寶玉器，將這些東西慢慢地賣出去，分批賣，保準他們吃不完喝不完，但這些個土人，做事情忒不講究，那些大件的石雕銅器，大約是不好運出去，毀壞十分嚴重。
葉譚自打下來以後，就一直沒說話，這墓穴大致平面結構是亞字型雙道墓，保留了腰坑，設了積沙防潮防盜，淺層葬的應該是殉葬的貴族女子，走的是方形的豎穴墓槨，基本上都有雙層或三層套棺，淺層值錢的陪葬品都搬得差不多了。
她對這方面的研究不深，方回才是尋金定穴的一把好手，葉譚只能大致判斷出這個墓制承襲周制，不是春秋墓，也是戰國墓，時間不會比這更晚。
老王第一次接觸這些東西，受到的刺激太大，喋喋不休說個不停。葉譚剛要抬手命他噤聲，忽然，老王的聲音戛然一停，只有衣服摩擦的聲音越發激烈，是有人捂住了老王的嘴，衝他下了手。
葉譚的面色頓時一沉，不動聲色地自大腿上抽出匕首，棕紅色的瞳孔閃過一抹厲色，她手中的手電墜地，恰好照亮一條墓道。葉譚往一側壁上一踩，借力翻到了老王身後，手中忽然鉗住了一人。葉譚的匕首抵在那人的脖子上，聲音下壓，警告道：“住手。”
6
墓道狹窄，只容得下一個人並排，老王走在葉譚後頭，加上葉譚看上去就是個小姑娘，來人下意識地選擇率先撂倒老王，沒想到竟然被葉譚莫名其妙瞬間反制住了。
那人喘著氣，不敢輕舉妄動，老老實實地鬆開了老王，討饒道：“冷靜，我們都冷靜點，刀劍無眼……”
老王得到了自由，一咕嚕爬到地上把手電筒重新拾了起來，往葉譚鉗住的人面門上一照，那是個青年人，看起來灰頭土臉並不起眼。但老王注意到，青年的手上也戴著那造型詭異的金指環，是龔家村的人。
這下倒是老王愣住了，龔家村的人怎麼在這？
沒等老王弄明白，葉譚就已經率先發出了警告道：“其他人藏在哪，帶我們過去！”
青年自然是不會就範的，葉譚卻忽然冷笑了一聲，“我知道你們為什麼犧牲自己家中的老人親族，如果你們想繼續擔驚受怕下去，儘管躲著！”
老王還沒聽葉譚說過這麼長的話，沒想到這句話還真起了作用，青年猶豫了，眼底終於流露出了恐懼和迷茫，充滿不確定地問了一句，“你真的……能幫我們？”
“沒有匠門解決不了的事情。”葉譚冷聲道。
“匠門……”青年顫了顫，龔家村既然是盜墓村，靠著這一個墓養活了整個村子三代人，自然不會不知道匠門的名號。
“好吧，我帶你們去。”青年頹然地低下了頭，妥協。
葉譚鬆開了青年，手中的匕首利落地收進了鞘裡，示意青年領路。
事實上，就算沒有青年領路，葉譚他們也快要找到村民的藏身之處了，他們就藏在這層已經被盜光了的寵姬墓穴中。
葉譚一進來，藏身在這裡的村民便警惕又恐懼地縮成了一團，男人和青年壯著膽子擋在前面，見外來人是被青年帶來的，其中一名村民呵斥道：“阿明，你怎麼把人帶下來了！”
那叫阿明的青年是有苦說不出，盜洞十分隱秘，全村人隱瞞了近三十年，外來人是不會發現地底下的秘密的，可匠門的人……哪裡是普通人。
葉譚掃了他們一眼，留在這的，基本是婦孺和青壯年，年紀大的居極少數。
“我們祖輩發現了這個墓，靠著它，養活了全村的人，但我們祖輩也立了規矩，做事不能做絕了，得一點一點往下挖，留著給後輩挖。”青年解釋道，“挖了三十年，終於出事了……”
7
盜墓本就不是什麼道德的事情，這一行也一貫欺軟怕硬，挖了三十年沒出事，後輩自然沒了老人家的那份小心謹慎，這一挖，糟蹋了整個幾千年古墓不說，還把墓主人給惹怒了。
龔家村的人往下挖到了主墓室，還未開啟主墓室，便受到了懲罰。
“主墓穴外的守墓人俑……活了……”阿明慘白著臉，這段回憶，顯然是他們記憶中最驚恐的一部分。
“呸，不要危言聳聽！人俑怎麼可能活過來，一定是你們碰到了什麼機關！”老王嚇得直哆嗦，這麼理直氣壯的一通訓斥，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給自己壯膽。
阿明仍是白著臉，搖了搖頭，“真的活了！我二叔和大哥就是被人俑殺死的！他們轉眼就只剩下了骨架子，被人俑吞進了肚子裡……”
“今晚你們想做什麼？”葉譚知道，阿明今天爬出洞外，肯定是要做重要的事，但他沒想到葉譚和王書記會來，只能先躲了回去。
“你們應該數過被埋在地裡的人數，十五人。大爺被你們帶走了，我們少了一個人，只能再從活著的人中，犧牲一個人補上……”阿明的聲音終於開始發抖了，那是發自內心的恐懼和戰慄，“地底下，有十八個人俑！”
阿明所說的被帶走的大爺，就是被王書記一行人救出的倖存者，人俑吃人，但它們只要吃了人，就會重新“死”去。
二叔和大哥已經死了，之所以外頭被犧牲的都是老弱病殘，是因為只有他們，會願意為了自己的兒子、孫子犧牲性命，他們都是放在地上留著給人俑吃的。
老王算是聽明白了，但仔細一想不對啊，忙質問道：“小子，你這話有問題！十八個人俑，死了你二叔和大哥，再加上你們犧牲的十五個人，這也才十七個啊。再說了，你們怕墓主的懲罰，躲在這幹啥子，趕緊逃出去啊！”
“你說的那一個，就是試圖逃跑的龔老二。第二天，我們就發現他家裡直挺挺躺著個人俑，打碎人俑……裡頭就是龔老二的骨架子！”
阿明吞了口唾沫，臉色難看得很，這就是全村人不敢逃，只敢躲在這的原因。比起外面，這個寵姬墓穴，反而是最密不透風的、又最堅固的，可以擋住屠殺龔家村的守墓人俑……
這話也把老王嚇得閉了嘴了，這也忒邪門了一些，龔老二死了不說，人俑還回到他家，躺在了床上，這分明是在警告所有人……
“這是墓主的懲戒，他要我們獻出十八條人命謝罪！”
葉譚半天沒說話，直到這會兒，終於開口說了一句看似不著邊際的話，“你們手上的戒指，是哪來的？”
戒指……阿明終於頓了一頓，老老實實交代道：“龔家村最早是十二戶人家，是拜把子金盆洗手的兄弟，後來發現了這個墓，他們在這裡發現了金礦，兄弟幾人打了指環，又定下規矩，往後吃這碗飯的龔家村後代，都造了一個，認定了身份。你的意思是……”
葉譚點了點頭，“把指環全留下，你們和王書記全部到上面等我，我下去看看究竟。”（作品名：《盜墓村》,作者： 敘白。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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