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年前，關先群癱瘓了，因為脊椎管內室膜瘤。
那一年，女兒剛剛出嫁，丈夫巫德貴退休不久，本應該是老兩口好好享受晚年的時候，疾病卻把她困於輪椅和病床。
難得老來伴。出生於1953年的巫德貴和關先群，是小學、中學同班的青梅竹馬，風雨同舟幾十年。如今，關先群因病癱瘓，巫德貴推著她外出散步、與家人同學聚會，開車遠行旅遊，結伴同行。
獨生女兒剛剛出嫁
她因病癱瘓了
“（2008年）要過春節了，她感覺不對。”巫德貴告訴紅星新聞記者，那會兒，關先群過馬路，走過斑馬線，要邁上10多釐米的馬路沿子，腿卻怎麼都抬不起來了。想到馬上要到春節，獨生女兒也出嫁在即，關先群沒把病情當回事，直到辦完婚禮，才去醫院做檢查。
檢查發現，是脊椎管內室膜瘤壓迫了神經，2008年2月，關先群接受了手術。也從那時起，她就不能自己走路了。“剛開始，拄著（助步器），慢慢練，到11月了，可以從客廳走到廁所。”巫德貴說，但2011年，關先群摔了一跤，複查後發現，脊髓膜瘤復發了。因為位置特殊，無法再手術，只能保守治療，她也就徹底沒有再站起來過。
女兒遠在深圳，家裡還有當時年近90的岳母，照顧截癱妻子和老人的重任，全壓在了巫德貴身上。
早上，巫德貴起床後，要先給岳母準備早飯，然後給妻子按摩腿部，防止肌肉萎縮，除了電療、針灸、復健，最難的是截癱後遺症——褥瘡，久坐不動，關先群的臀部、腿部就長褥瘡，稍不注意就出血。
為了方便照顧她，巫德貴幹脆將客廳改成了臥室，買了專業護理床，床尾，是關先群的座椅，水杯、電視遙控器，隨手的零活，都放在關先群伸手能拿到的地方。巫德貴則睡在床尾80釐米寬的木質沙發上，這一睡就是10年。
巫德貴身形較小，關先群則一直有些胖，尤其是隨著年歲漸長，扶老伴起身、抱下床讓老伴坐在簡易馬桶上、再抱回床上安頓好……一番忙碌下來，巫德貴已經有些力不從心。但這樣的場景，每天都要在他們的生活裡重複無數遍。
從青梅竹馬到白髮蒼蒼
你始終在我鏡頭裡
巫德貴和關先群，可以說是青梅竹馬，小學同班、中學同桌，上世紀70年代，巫德貴回到成都後，在同學聚會上與關先群再次相聚，1977年，倆人確定了戀愛關係，兩年後領證結婚。
↑ 老照片
巫德貴有個興趣愛好，喜歡攝影。“以前就喜歡拍。”關先群說。巫德貴早些年，買過專業的攝像機、相機，花了不少錢，最喜歡鼓搗的就是他的機器。
在巫德貴鏡頭中，曾經有一張照片，是關先群正在臺燈下伏案工作，僅有幾歲的女兒抱著熊貓玩具靠在一邊睡著了，巫德貴給它取名《為了生活》。現在，手機更加輕便，像素也更高，巫德貴走到哪兒，都喜歡拍上一段，還會配上解說，“指揮”關先群看鏡頭，或者擺出好看的姿勢。手機裡，還存有不少老兩口時髦的自拍照。
↑ 上世紀80年代，一家三代遊覽成都動物園
“上個月，我們去天府廣場，我就拍了一段，記錄一下。”在巫德貴電腦裡，拍攝了幾千張生活照片和視頻片段，有空時，還會用視頻剪輯軟件將這些片段剪輯出來，發佈到自己的微信公眾號上。
閒暇無事的時候，巫德貴就在電腦前看新聞、整理視頻，關先群坐在後面的座椅上，鉤織著簡單的背心，做點手工。“每天的生活就是這樣子。”關先群說。
↑ 老照片
開車旅遊、出門聚會
他“改裝”車輛帶妻子出行
為了方便照顧妻子，巫德貴趁著關先群自己還能拄著助步器走幾步路時，考取了駕照。2011年，女兒懷孕，巫德貴開著車，帶老伴和岳母前往深圳，這是他第一次開車長途遠行。中途，為了滿足九旬岳母去兒子意外去世的地方看一看的心願，他們還特意去了一趟貴州。
出發前，巫德貴的攻略寫了整整72頁，幾點出發、每天開多長距離、住哪裡……事無鉅細。他還把車開到維修廠，關先群大小便失禁，為了讓她路途上舒服一點，副駕駛的座椅還被掏了個洞。
第一次開長途車，“差不多開一個小時，我就要喊他休息。”關先群說，媽媽年紀大了，上廁所頻繁，差不多隔一個服務區就會停一次。
1800多公里，巫德貴開了4天半。
2018年，巫德貴還帶著妻子開車去過攀枝花會理，那是他當知青時曾經下鄉的地方。那也是2014年，岳母去世後，夫妻倆的第一次遠行。
不僅外出，在家時，巫德貴也總是“折騰”。家裡4、5個輪椅，各有各的用途，出門的輪椅可以套上改裝的電動車車頭，上肢功能正常的關先群可以自己操作駕駛，輪椅後方套上改裝的自行車後段，巫德貴也可以腳蹬踏板推動輪椅前進。坐便的座椅，既方便關先群洗澡，鋪上特殊的軟墊，放下靠背，還可以短暫午休，不必再抱回護理床。
有了“電動”車頭，巫德貴就能帶著關先群走得遠一些，人民公園、天府廣場，或開著車去都江堰青城山、龍泉洛帶，上個月，他們還和同學聚會唱了KTV。
↑ 巫德貴規劃的2020年自駕遊路線
今年，巫德貴已經開始規劃2020年的自駕遊路線，從成都出發，北上陝西、內蒙古，經北京之後，再南下天津、江蘇，一直到深圳。“女婿家是內蒙的，女兒在天津上的大學。”巫德貴說，想把這一路都走一走。
紅星新聞記者 於遵素 攝影記者 王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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