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國榮最後時光(我一生沒做壞事為何這樣?)

一個好好的人,從什麼時候起變成這樣了?

問到張國榮的朋友,得到確定回答是:“他自己都未必清楚。”

原因錯綜複雜,有人說是“傳媒殺人”,因為在張國榮生命行跡的最後兩年,跟媒體的衝突愈演愈烈,甚至塵上的負面報道自“熱·情”之後就成為其痛苦的誘因。更有人說,是他最後一部電影作品《異度空間》導致的,這部氣氛詭異的恐怖片,讓張國榮“中了邪”。

所謂“中邪”,說的不是真的撞鬼。只是作為生前最後一部作品,張國榮和他飾演的Jim有太多千絲萬縷的聯繫,讓人忍不住去對比、臆測,在巧合中去破解他的精神密碼。

影片中的Jim是一個成功的心理醫生,高中時的女友在他面前跳樓自盡,給他留下揮之不去的陰影。藉助繁忙的工作,他迫使自己忘掉這件事情,變的自閉且孤傲。直到遇到患者章聽,他塵封的記憶重見天日,幻覺中,一身血汙、面目猙獰的女友來到他的世界,如影隨形地跟蹤他,向他討債。

最後一幕,是Jim被“鬼魂”逼到了高樓天台上,萬丈之下是香港車水馬龍的夜色。人的大腦是神奇的,在死亡邊境又建立起自我保護的機制,Jim在心理空間裡跟女友完成了一次對話,得到了原諒,心結才就此解開。

Jim很幸運,他沒有一躍而下,保住了一條命。

張國榮最後時光(我一生沒做壞事為何這樣?)

性格因素和早前陰影,致使Jim在面對職業瓶頸之後變得極為敏感。因為無法寬恕自己,在外界誘因的催化下,他大腦裡滋生的負面信息漸漸繁衍壯大,直到模糊了現實,構建出另一個異度空間。張國榮也如是,面對困境,神志喪失了免疫力,逐步深陷而不能自拔,開始了自我與外界互相干擾的惡性循環。

心磨難降,張國榮人生的最後一幕,也是面對香港車水馬龍的迷離夜色。

有人說張國榮入戲太深,他一貫性地把自己和角色合二為一,在Jim脆弱的精神世界裡,縱容了脆弱的自己。他本就是個自我的人,一旦深陷,外力是很難再拉回來的。

因為演藝人士的工作性質,他們的風吹草動總會受到萬眾矚目。抑鬱症,這個並不稀罕離奇的疾患,也藉由他們的名字被旁人探討、關注乃至有了深刻的認知。二OO五年,鄭秀文在拍完關錦鵬的《長恨歌》之後消失三年,關於她爆肥、自殺的消息不絕於耳,唯一能確定的是,她抑鬱了。

“以前我一個人佔滿了自己的心,現在豁達了許多。”復出之後的鄭秀文說。有許多人以為是《長恨歌》讓她患病——對王琦瑤這個角色過於投入,對上映後的惡評過於在意,使她徹底坍塌,可鄭秀文卻說,其實是她把抑鬱症帶進了《長恨歌》:疾病的苗條很早就有,只是在屏蔽世界全心投入拍攝之後,她對自己的心失去了控制力。

“我以前是個很挑剔的人,很追求完美,一定要做最棒的那個。反而生病之後,我原諒了自己,也接納了自己的不完美,我明白生命就是這樣有高低起伏的,所以必須要接納自己的軟弱,沒有必要假裝很堅強,沒有必要每分每秒都撐著,所以我現在的生活快樂了許多。”

——這是鄭秀文的話。

遺憾的是,張國榮沒能再多熬一陣。自我救贖的戰役,最終失敗了。

張國榮不止一次透露,說在拍完《異度空間》後去泰國遊玩,被人下了蠱降。他篤信風水神魔,求助於大師卻不見效果。適逢“非典”爆發,張國榮表現得十分恐懼,求醫問藥的計劃也暫時擱置。

《偷心》拍攝計劃擱置之後,張國榮的情緒完全失控,遇到一點風吹草動就會發作。二OO二年十一月,張國榮試圖自殺,被救。

死神的魔掌已開始現行。

張國榮最後時光(我一生沒做壞事為何這樣?)

二OO三年四月一日,愚人節的正午,香港銅鑼灣Fusion餐廳。

那手指已經被煙燻得發黃。張國榮端起水杯,忍不住地發抖。坐在對面的莫華炳看著他,沒作聲。

莫華炳是香港著名的設計師,也是張國榮的好友。在《偷心》出現變故之後,張國榮經常找他傾訴,平均每個星期都要見一兩次面。這次共餐,誰也沒料到會是張國榮最後一次看見藍天和陽光。

有人認出張國榮,他也是溫文一笑,表現的很有風度。他掩飾的很好,彷彿一切如常。

“今天早上我開車的時候,真想開到最快,乾脆撞死算了。如果不是趕來和你赴約,我恐怕真的會這麼做。”這句話撕開了所有偽裝。張國榮的眼神空洞洞的,漆黑的可怕。莫華炳趕緊岔開話題,不讓他繼續亂想,免得又有情緒波動。

“如果你病得厲害,無藥可救,你又會怎樣解決呢?”張國榮繼續問。

“我………”莫華炳不知怎樣作答,“我會吃安眠藥,這樣家人發現以後還有的救。”

“不。”張國榮搖頭,“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跳樓。”

莫華炳並沒有覺察出太多危險的苗頭。將近十個月了,張國榮的情緒一直起起伏伏,類似的話也不是沒講過。吃罷午餐,張國榮堅持把莫華炳送回公司。

那天是週二,按照慣例,張國榮該去跟唐鶴德打羽毛球。

“快去換衣服吧,該去打球了。”莫華炳提醒。

“我知道了”張國榮說,“你不用打電話給我了。”

莫華炳回到公司,走到電梯的時候,回想起張國榮留下的那句“你不用打電話給我了”,忽然心頭一緊,於是便趕緊打電話聯繫張綠萍。

“沒什麼,他在中環逛街。”張綠萍覺得應不會有什麼大事。

下午四點半,張國榮西裝筆挺地來到中環文華酒店二十四樓私人會所。他點了一杯清水、一杯凍檸水、一個蘋果和一包香菸,然後來回走動,心事重重。

半晌,他走到露臺上,眺望海景。

這是臨近黃昏的香港。四十六年了,他大部分的時間都生活在這裡。

香港,生長於此,也應息止於此。

“我要紙和筆。”

不一會兒,服務員遞了過來。

張國榮一紙遺書:“Depression,多謝各位朋友,多謝麥列菲菲教授。這一年來很辛苦,不能再忍受,多謝唐先生,多謝家人,多謝肥姐。我一生沒做壞事,為何這樣?”

在張國榮徘徊於絕望盡處的時候,陳淑芬正在等著他一起吃飯。久久未見人影,陳淑芬只得打電話給他。

“你在哪”陳淑芬問。

“我想借這個機會看清楚一下香港。”聽到這話,陳淑芬知道事態不對,立刻搭上出租車衝到文化酒店。快到的時候,張國榮又打來了電話。

“你五分鐘後在酒店門口等我,在正門,然後我就會來了。”

下午六點四十三分,陳淑芬剛剛趕到酒店門口,就聽到“嘭”的一聲轟響。她驚慌失措地給張國榮打電話,卻再也打不通了………

有人跳樓了。

救護車趕來,陳淑芬隨到瑪麗醫院,默默祈禱這只是一次事不關己的交通意外。醫生確認身份後,表明死者就是張國榮。

在陳淑芬的機智保護下,沒有媒體拍到屍體的照片。這是最後的尊嚴。

一個聲音飄到陳淑芬的耳後,沙啞溫柔。

“我終於可以好好地舒服地睡一覺了。”

張國榮最後時光(我一生沒做壞事為何這樣?)

摘選自不如我們從頭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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