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然錄:一本值得讓你去閱讀的書

我有一段時間,曾經迷戀上費爾南多·佩索額的作品。我喜歡在作品裡那種純粹的“神經性”的氣質。

第一次知道費爾南多·佩索額,是2008年在天涯社區論壇看到一篇文章。在文章中寫到費爾南多·佩索額,文章下也有不少人回帖、評論,他們的語氣讓我驚奇,一個並不被我們所熟悉的外國作家,什麼風格讓大家如此著迷?

惶然錄:一本值得讓你去閱讀的書

費爾南多·佩索額簡介

(一)

費爾南多·佩索額是葡萄牙人,享年47歲,他6歲的時候父親去世。有人介紹說佩索額就像卡夫卡,整天默默工作,不大說話。佩索額和卡夫卡有點相似,喜歡孤獨,但卡夫卡對於周圍的敏感,總是感覺不安。費爾南多·佩索額卻時而安於自己小小的公司角色,始終不移的寫自己的文章。他說:

我走近我的寫字檯,圖通它是抗擊生活的堡壘。我有種如此不可阻擋的溫柔的感動。

這種溫柔的感覺,使他與卡夫卡不同。溫柔是對生活和生命的熱愛,對生活惡劣一面的反抗。他雖然沉默寡言,不大與人打交道,對待他自己的同事和上司,他說他的某一部分將與他們共存,失去他們的他將與死無異。

費爾南多·佩索額很少出門,跟外界很少打交道。他在公司的幾個同事,就是他生命中熟悉的極少的人。他一個人生活,身邊也沒有什麼親人。他在臨終時寫下不知道明天將回給他帶來什麼

能否成為v公司的會計,他一直在考慮。他一直在寫作,面對他的同事們,佩索額知道自己與他們沒有什麼區別,只不過是他的靈魂從來沒有停止騷動和思考。

惶然錄:一本值得讓你去閱讀的書

韓少功先生

(二)

佩索額認為,存在本身就是一種旅行。他說世界的終點和世界的起點,只不過是我們有關世界的概念。我們看到的,並不是我們所看到的,而是我們自己。佩索額每天準時上下班,生活單調,對這種單調,他這些寫道:

聰明人把她的生活變得單調,以便使最小的事故都富有偉大的意義。……真正的聰明人,都能夠從他自己的躺椅裡欣賞整個世界的壯景,無須同任何人說話,無須瞭解任何閱讀的方法。他緊緊需要知道如何運用自己的五官,還有一顆靈魂裡純真 的悲哀。

佩索額的靈魂正是這種純真的悲哀。

我們一直這樣認為,讀萬卷書不如行千里路,從佩索額身上卻看不到這點。佩索額一生生活在一個小鎮中,從沒離開,也從沒遠行,但他的靈魂一直騷動。佩索額這種足不出戶的行為,我們的老子也說過:

不出戶,知天下;不窺牖,見天道。其出彌遠,其知彌少。

不出家門就知道天下事,走的越遠見識越淺,老子的觀點與佩索額有點不謀而合。

佩索額僅出版過一本書,直到1935年去世後他的詩名才開始有名氣。這本書收集了他晚年的隨筆,像一片片的“日記”。作者給這本書起了一個與自己名字相似的名字——伯納多·索阿雷斯,特意在卷首介紹了這個作者。

費爾南多·佩索額文字風格

在我向大家介紹費爾南多·佩索額之前,不如直接摘錄一段他的文字,感受一些什麼風格:

寫下就是永恆

有時候,我認為我永遠不會離開道拉多雷斯大街了。一旦寫下這句話,它對於我來說就如同永恆的。

▲中國翻譯這本書《惶然錄》的是韓少功先生。他說,他決定翻譯這本書之前的兩年時間,發現很多作家和評論家在談論費爾南多·佩索額,談論歐洲文學界重要的新發現。韓少功先生沒有讀過他的書,插不上嘴,在一旁坐著很尷尬。遇到幾次這樣的情況後,韓少功先生覺得好奇,就像瞭解一下這個作家,到底是什麼樣的。

惶然錄:一本值得讓你去閱讀的書

韓少功買了三本他的著作,其中就有這本《惶然錄》 。

▲佩索額是個詩人,他的詩作在他死後才開始得到世人的關注。很多特別優秀的作品就是這樣,他們的精神和目光站在一定的高度,當時很難得到人們的理解懂得,只有經歷時間的磨礪,他們發出璀璨的光芒。

有人說佩索額的文字很典雅、精準,潔淨,充滿了詩性之美和智性之美。他的詩歌我沒有讀過,只看到這本《惶然錄》,文字體現了對生活的充滿智慧的悟力

“穿透了塵世和自然“。真正有大智慧的人,都是經常對人生進行思考。比如馬克·奧勒留,皇帝的身份沒讓他成為熱衷權力,享受生活的人,他的《沉思錄》也是一顆璀璨的寶珠。

▲我們凡人與這些靈魂的思索著,是有很大的差距的。雖然在生活方面,他們遠遠不如普通的人靈活、自如,但他們是思想的君主。

柏拉圖說過:

唯有哲學家為城邦之主,城邦方有生之希望,得見天日。

也就是說,唯有精通哲學的君主方能建立“理想國”,佩索額和卡夫卡之類的人,也是“城邦之主”。佩索額說過:“純粹,就是不要一心想成為高貴或者強大的人,而是成為自己”。佩索額一些看似平白無奇的話,讀到時總讓讀者感到猛然一擊的感覺。

梭羅說:一個人可以從小地方意識到偉大的存在。

我覺得佩索額和卡夫卡都是屬於這種在小地方意識到偉大的存在的人。

《惶然錄》是本什麼樣的書?

這本書最大的特點不是沿著一條主線打開故事,故事情節也不那麼明確,很多時候是書中人站在寂寞的角落,在打量著外面的世界。他時而開心、時而憂傷,時而關注生活中無關緊要的小事,時而把自己當做孩子。總之,讀者要緊緊抓住他的思想,卻不捨得輕易放手。他的很多思想和文字,真的特別擊中你的要害和靈魂深處。這本書中,他用他人的眼光來檢視自己的內心,尋找一種自我懷疑和自我對抗。

惶然錄:一本值得讓你去閱讀的書

作品中作者以關注著的是那個時代的生命存在問題,也關注著人類至今無法迴避的許多困惑、問題。

有人說,受不了費爾南多·佩索額在文中的變化,就像一個精神病人,其實他的性情只是特別情緒化而已。他有時像一個精神化的人,把世界緊緊提純為美麗的幻想,有時卻成了一個非常物質化的人,有時又是非常有個性的人。在費爾南多·佩索額筆下的這個我,有時很明確地表達出自己對貴族化的人,上流社會,充滿羨慕,有時又對任何小人物的離去,感到悲傷。(在《惶然錄》中作者寫道去理髮店理髮,聽說理髮員死了,感到兔死狐悲的感傷,他隨即想到:我也要消失。)

在《惶然錄》中,他是一個公司的小職員,似乎做的是會計工作。有他的同事V先生,先生是個中等身高,體格結實,簇生粗氣的人,有著特殊的拘謹和慈愛、爽朗和精明、粗魯與和藹。在小說中不知一次地讀到作者寫道V先生,V先生是作者生活中經常接觸的人,是他的領導。日常生活中,書中的人物伯納多·索阿蕾斯,看起來也很正常,沒有什麼異樣。但在伯納多·索阿蕾斯來說,V先生也是他生活中地位更重要的人,才讓他覺得心神不寧。

韓少功在翻譯這本書的譯序中就這樣解釋說,若有人說這本書不過是自相矛盾,不知所云,當然也無所謂大驚小怪。他認為,優秀的作家既笨的想傻子,也是非凡的痴人。他覺得優秀作家的自相矛盾,是智者的猶疑。

惶然錄:一本值得讓你去閱讀的書

後來我重讀了《惶然錄》,越發理解韓少功先生的評價。費爾南多·佩索額就是經歷很簡單的一個店員,人生那麼簡單,沒有任何什麼起伏。除了深夜裡在獨自的幻想裡遨遊之外,連他自己居住的小鎮都很少離開過。韓少功先生在他譯本《惶然錄》說到:

他一卑微之軀處蝸居之室,竟一個人擔當了全人類的精神責任,在忤逆的不同人文視角里。始終如一地貫徹他獨立的勇敢,究詰的智慧以及對人世萬物深深關切的博大情懷。這是變中有恆,異中有同,是自相矛盾中的堅定,是不知所云的明確。

魯迅先生有一本小說集《彷徨》,在《惶然錄》中也有一篇《彷徨》,其中有幾句話,這麼寫的:

我是一所開著窗的房子,隱居於自身,畏怯而鬼鬼祟祟的幽靈使我墮入黑暗。在這一切過程中,彷徨使我昏昏欲睡,像一片樹葉飄入街頭。最輕柔的風把我從大地吹起,就像風近在眼前的黎明,我彷徨著穿越各種各樣迎面而來的景觀。我是自己一次次彷徨的殘骸。

2010年我讀佩索額的文字,深受影響,寫了一篇小文《關於秋天的幾個場景》刊發在《時代文學》上,雖然寫的不好,卻是我所有散文裡我自己最喜歡的一篇,摘錄幾句如下:

行走的人、行走的我

下班的路上明顯感覺到人流的擁擠,尤其在小學旁的十字路口。看著他們或她們,面無表情或悲或喜,匆匆的來來去去。我看著他們,我想,與我同樣庸俗的人大有人在,我就是他們當中的一分子。我有點輕視自己的時候,看到他們我就有了些許的安慰,或者我有點瞧不起他們重複單調的打發著日子,看到自己就有了一點羞赧。

費爾南多·佩索額的名譽

正是費爾南多·佩索額這種一個人面向全世界的頑強突圍,被當代評論家譽為:

  • 歐洲現代主義的核心人物
  • 傑出的經典作家
  • 最為動人的
  • 最能深化人們心靈的

即便他也有難以避免的侷限性,有顧此失彼或以偏概全,費爾南多·佩索額的優點也幾乎包容了這些缺點。

究竟是不是有如此好?只有大家買了他的書,讀了才知道。我們且不說翻譯者賦予費爾南多·佩索額身上的殊榮,只說費爾南多·佩索額在文中表達的片段的思想,與我們許多適合那麼巧妙的切合,就說明作為人,無論是中國人還是外國人,總會不由自主地考慮一些面無邊際的想法,甚至兩個自己相博弈、廝殺,時而和平相處,時而視如珍寶。

翻譯者韓少功先生:

翻譯者,韓少功,漢族,1968年出生湖南。擔任過《天涯》雜誌社社長,海南省作協主席,著有長篇小說《馬橋詞典》、長篇筆記小說《暗示》等,最難可貴的是韓少功先生翻譯了《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引起強烈的關注。

《惶然錄》是費爾南多·佩索額的代表作之一,是一部曾經長時間散失的作品,後來由研究佩索額的研究專家們收集整理的。世間好多的珍品就是這樣,經歷了時間的考驗,才知道哪些彌足可貴。

惶然錄:一本值得讓你去閱讀的書

韓少功先生

在這本書中,費爾南多·佩索額原序中說,他認識一個人,因為沒有什麼地方可去,沒有什麼事幹,也沒有什麼朋友,也不覺得有什麼可讀的有趣的書,所以他只好每天晚上回去,回到他租來的那間房子裡,用寫作打發漫漫長夜。

喜歡寫作的人 ,看到這些,是不是有點震動?想起《沉思錄》中馬克·奧勒留說的一句話:

和我一起進入這世界的人,有多少已經撒手離去了!

有人說,與十六世紀的大詩人卡蒙斯並稱為葡萄牙文學史上的兩座豐碑。文學史家認為應該給他“和但丁,莎士比亞、歌德以及喬伊斯同樣的地位。”這種影響力,可想而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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