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秀華的詩是惡俗還是一次特殊的更新和超越

餘秀華的詩是惡俗還是一次特殊的更新和超越

穿過大半個中國去睡你

其實,睡你和被你睡是差不多的,無非是

兩具肉體碰撞的力,無非是這力催開的花朵

無非是這花朵虛擬出的春天讓我們誤以為生命被重新打開

大半個中國,什麼都在發生:火山在噴,河流在枯

一些不被關心的政治犯和流民

一路在槍口的麋鹿和丹頂鶴

我是穿過槍林彈雨去睡你

我是把無數的黑夜摁進一個黎明去睡你

我是無數個我奔跑成一個我去睡你

當然我也會被一些蝴蝶帶入歧途

把一些讚美當成春天

把一個和橫店類似的村莊當成故鄉

而它們

都是我去睡你必不可少的理由

餘秀華的詩是惡俗還是一次特殊的更新和超越

《穿過大半個中國去睡你》點燃了人性中最基礎、最隱秘的部分。餘秀華的直率乃至粗魯,擊中了現代人的偽飾軟肋,人們痛恨偽飾又依賴偽飾,一經襲擊,便轟然頹塌。

這樣強烈美麗到達極限的愛情詩,情愛詩,還沒有誰寫出來過。出奇的想象,語言的打擊力量,與中國大部分女詩人相比,餘秀華的詩歌是純粹的詩歌,是生命的詩歌,而不是寫出來的充滿裝飾的盛宴或家宴,而是語言的流星雨,燦爛得你目瞪口呆,感情的深度打中你,讓你的心疼痛。

餘秀華的詩是惡俗還是一次特殊的更新和超越

她的詩,放在中國女詩人的詩歌中,就像把殺人犯放在一群大家閨秀裡一樣醒目——別人都穿戴整齊、塗著脂粉、噴著香水,白紙黑字,聞不出一點汗味,唯獨她煙熏火燎、泥沙俱下,字與字之間,還有明顯的血汙。

“睡你”是這首詩歌的核心詞,這個詞本身的惡俗性質,很容易使讀者在閱讀詩歌之前,對詩歌創作的嚴肅性產生懷疑,而當人們用輕慢和鄙夷的態度閱讀完全詩之後,會忽然發現自己的審美期待因某種神奇的詩歌力量被重新打開,並完成了一次特殊的更新和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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