紮根在包頭的烏盟老鄉

從網上買的門外監控到了,我把它裝在門框上面,把線連接好,然後坐在沙發上照著說明書用手機連接影象信號。

女兒推開防盜門,出去站在過道內,看著防盜門頂剛剛裝好的監控問:“爸爸,你能看到我嗎?”

“二皓,彆著急,再等一下就好了。”我坐在沙發上看著從網上買來的監控說明書,擺弄著手機說,茶几上還扔著剛剛拆開的快遞盒。


紮根在包頭的烏盟老鄉


二皓兩隻手一隻抓門內把手,一隻抓門外把手,吊著門邊玩邊看著門上的攝像頭又問:“爸,好了沒?”

我看看說明書,看看監控,鼓搗著,一臉懵懂,沒有理她。

二皓玩了一會兒,等的不耐煩後關住防盜門,走了進來說:“爸,你是不是忘了,不會裝了?”我抬頭看了可愛的姑娘,笑著說:“會!咋不會?一會兒就好了!你媽媽今天給你報的繪畫班好不好?”

二皓表情失落地從茶几上拿起電視遙控,坐在我身邊的沙發上,打開電視,看著動畫片,沒有說話。

又過了大約十多分鐘,我繼續操作著連接監控系統,二皓坐在我身邊看著電視。我激動地看著手機說:“好了!好了!可以看到咱們過道了!”

二皓躺在沙發上的身子,“噌”地一下坐了起來,湊到我身邊看著:“咦?真的是咱們過道,爸爸,我出去,你看能看到我嗎,二皓匆忙地跑去又推開防盜門,站在門外看著門上監控攝像頭說:“爸爸,這次你能看到我麼?”“能!能了!”這時,從監控上看到東戶的電梯門開了,東戶那個頭胖菜菜的大胖子帶著揹著小畫夾的小男孩兒出了電梯門,他倆站在過道看了一眼正抬頭看監控攝像頭的二皓,大胖子“吭”了一聲,過道燈亮了,他用鑰匙打開了他家的門。

小男孩盯著二皓看著,又驚訝,又高興地對他爸說:“爸爸,王媛樂!我們繪畫班的王媛樂!”


紮根在包頭的烏盟老鄉


財大氣粗的胖子對剛剛搬來的文質彬彬的我不熟悉,也沒打過招呼。性格活潑開朗的小宇,放下畫夾,推開防盜門,看看門外二皓在不在,看到還在,高興地喊:“王媛樂!”二皓鬆開吊著門把手玩的雙手,看著小宇說:“丁小宇,我爸爸給我裝監控了,你過來站這兒,我回家可以看見你!”

小宇對著家裡的他爸說:“爸爸我和王媛樂玩會兒。”胖子抽著煙“嗯”了一聲。

兩個剛剛一同報在一個畫畫班的同學玩得很高興,小宇跟著二皓進了我家,他看到我看著手機,桌子上扔著監控盒子說:“叔叔好,我們家也有監控,我爸爸店裡有很多大的、小的各種監控!”

我抬頭納悶地抬頭一看他說:“你是東戶的小孩吧!二皓,把你那好吃的給小朋友吃點兒,你們倆別吵,爸打個電話問問售後。”

小宇卻自信滿滿地說:“叔叔,關於監控不懂的問我爸,整個海德電腦城都叫我爸丁教授!”二皓也插嘴說:“爸爸,你要不過去問問丁小宇他爸,你都弄了一上午了!”

我一隻手裡拿著說明書,一隻手裡拿著手機,看看兩個童真、可愛的孩子沒有給售後拔通電話。小宇拉著二皓的手回了小宇家,小宇對著正在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胖子說:“爸爸,她叫王媛樂,她今天也報了我們繪畫二班,爸,她居然在咱們對面的西戶!她爸爸網上買了個監控不會弄,丁教授你去給弄弄!”小宇爸用食指頂了一下肥大腦袋上的近視鏡“嗯”了一聲。

兩個小孩嬉嬉哈哈、快樂地東西戶跑著玩。

我想了想,聲音緩和地問:“小宇,你爸在家麼?”二皓沒等小宇說話,搶著說:“丁小宇他爸在呢,在家看電視了!”

我看了看左手裡的說明書,又看了看右手裡的手機,想了想,站了起來,朝東戶走去,雖然東戶的門開著,我還是出於禮貌地輕輕敲了三下門,胖子聽到敲門聲站了起來,估計也是孩子們說的西戶不會裝監控系統過來問了,從沙發起來向門口走過來,用純正的包頭話說:“進來哇,聽這倆孩子說,你買了個監控不會裝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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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們這個單元是兩梯兩戶,我家搬來一個多月沒和東戶說過話,甚至沒一起乘過電梯,他東戶乘著東梯,我們乘著西梯。

可以說眼前這個矮小富態的胖子,和他樓下那臺白色的霸道很搭,豪裝風格雖然看有幾年了,但豪裝的歐式一看就知道是裝修公司設計裝修的,盡顯豪華和大氣。

我手裡拿著說明書手機,笑著走了進來,用普通話說道:“在網上買了個監控,安好了,就是這個監控系統搞不懂”。

他拿起桌子的精裝黃鶴樓,抽出一支一邊給我一邊說:“噢,我看看是哪款了?”

我擺手示意不抽,把說明書遞給他,他看了看說明書封面貼的型號貼說:“噢,這是熒石C6CN,這機子可以的,自動巡航、智能跟蹤挺快,來,拿過手機,這個好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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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在丁教授的指點下,問題很快就解決了,因為一個監控器兩個陌生的男人有了話題,兩個男人聊的話題也多了起來,聊的聊的居然我們都是來自烏盟的老鄉。

東西戶聊成了老鄉,我們倆也就都沒那麼多顧慮和架子了,他便改用踏實的烏盟話和我說道:“我叫丁雄,兄弟姊妹四個,一個姐姐兩個弟弟,老家在烏盟後旗三井泉,96年我在白中初中畢業就跟我二爹來包頭西河楞,開始工地當小工,後來學了電工,樓房穿線,曾經三天兩黑張我們給捏拿下一棟樓的四個單元,那時候因為老家窮出來的老鄉挺多,我那時候也年輕,也吃苦,工地離家遠,冬天也就在黑不隆洞的沒窗戶的毛坯樓睡,半夜白毛胡胡颳得埋了鞋,早上起來尋不見鞋,刨開雪尋鞋,唉!剛蓋的新小區買個東西、吃個飯也不方便太遠,啃個凍饅頭就開始受了,穿線這營生不能帶厚手套,帶個線手套把指頭凍得火辣辣的,吹開線盒裡的雪佈線,唉!可吃過那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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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上去白白胖胖一副大老闆樣子的他,誰能想到他也有過如此艱辛的生活,丁雄說著說著停了下來,曾經那艱苦歲月的酸楚眼淚在眼裡打轉,狠狠地抽了一口手裡的細把把煙說:“有一年趕工期,年前加班加點地幹,大年三十我們又幹了一晚上才完工,初一我們五個人從東河騎著二八車子頂著西北風往回騎,騎了半天才到家,凍得進家我媽就給我搓手,我姐給我搓耳朵,緊搓的耳朵就跟個豬耳朵似的,大年初一別人家穿好衣裳吃好的,我們家包了一頓餃子大年三十沒捨得吃,等我初一回來吃,大年初一我大給剃頭,我媽抹著眼淚和弟弟們給我用雪水洗凍傷的耳朵、手指、腳指,姐姐給我們在灶臺上燒水下著餃子……”

丁雄五大三粗的大男人,說著說著那決堤的淚水終於淌了下來,他從桌上精緻的紙巾盒,抽了兩張,擦了眼淚,把紙巾攥在手裡,面朝陽臺,顫抖著的手夾著又抽出一支點著,猛抽著煙哽咽說:“一家人初一中午吃了頓團圓餃子,就算過了個年!下午我發現弟弟們不出去耍,原來是大年全家都沒有換新衣裳,住院的小孩們都穿新衣裳,弟弟們嫌舊衣裳出去不好看,就爬了家裡窗臺看人家院裡孩子們穿新衣、響鞭炮。”

丁雄長長地舒了口氣說:“03年我們村有個後生從深圳打工回來說安監控掙錢,我們倆就弄了監控,咱們烏盟老鄉來這地方幹活兒可受氣了,我們倆給人家上門安監控,價錢用普通話說好了,東西拿上去了,我們兄弟倆對話用烏盟話,包頭家死活不安了,還有更難聽的,說:‘你們澳門人安監控,是門背後底吃饃饃,自哄自了哇?’‘你們澳門人安監控我們不放心,還不如不安,你們是來踩點兒的吧?’後來,我們被逼的學會說包頭話,在包頭,普通話沒有包頭話抗硬,現在包頭這大圪蛋盡是說的包頭話的咱們烏盟老鄉,2010年咱們海湖豪庭開盤,70%的業主是咱們烏盟老鄉,把個北京開發商稀奇的,我去定房那個北京老闆說:‘你們烏盟是不有礦了?海湖業主盡是烏盟人!’”


紮根在包頭的烏盟老鄉


烏盟丁雄老鄉講述著他包頭的艱苦打拼歲月,也是當年我們烏盟那代人縮影,當年窮苦的老鄉萬般無奈為了求生落的“澳門人”的稱呼,可能,那時我們真的很窮,可那只是當年一部分、個別人所幹的苟且之事,時過境遷已多年,艱苦創業的我們現在已在各大城市紮根、發芽,我們是擁有著包頭籍的烏盟人,但“澳門人”的稱呼已隨著那逝去的艱難歲月早已遠去。

媳婦兒問二皓:“你倆看看監控弄好沒,叫你爸和叔叔過來吃飯!”

媳婦兒邊炒菜,邊把做好的飯菜擺上了餐桌,對玩耍的兩個孩子說:“小宇,你媽媽在店裡了?讓你爸告訴她不要叫外賣了,叫她回來和咱們一起吃!”

小宇和二皓兩個孩子跑過去搶著說:“阿姨(我媽)說讓你們過去一起吃飯,還叫我媽(阿姨)也回來吃飯!

小宇又說:“阿姨炒了一桌子菜!還有我最愛吃的炸薯條呢!”


紮根在包頭的烏盟老鄉


丁雄起身走到餐廳,打開酒櫃拿了一瓶紅酒一瓶茅臺放了餐桌上,給美鳳打著電話:“店讓小劉(銷售員)看著,回家吃飯,剛搬來的西戶老鄉請咱們吃飯,西戶媳婦兒是興和曹家村的和你們一曹,你們都沾親的了!”

美鳳也是個開朗之人,電話那邊哈哈地笑著說:“真的?太……太巧了,好!好!你們等我十來分鐘!”

一身商業裝的美鳳從辦公桌抽屜取上寶馬M3鑰匙,走出了海德勒電腦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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