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克定關隴:關隴土地上的廝殺博弈

建安十六年 (211年) 三月,曹操命鍾繇率先頭部隊進攻漢中張魯, 意在掃除取關隴的另一障礙。因為這時韓、馬正與張魯遙相呼應,謀取抗曹的一致性。 張魯,沛國豐縣 (今江蘇沛縣南) 人,祖父張陵、父親張衡是南方五斗米道的創始人。

曹操克定關隴:關隴土地上的廝殺博弈

張魯

中平四年 (187年),劉焉任益州牧,任張魯為督義司馬,派他與別部司馬張修一道帶兵攻打漢中太守蘇固。這當中,張魯殺張修,兼併其部。劉焉死後,劉焉之子劉璋殺掉張魯家屬,迫使張魯獨立發展,自號 “君師”,以五斗米道組織百姓,割據漢中近30年之久。這期間曹操因無力征伐,給予張魯鎮民中郎將和漢寧太守的虛銜以示籠絡。而張魯也藉機大量招徠關隴流民,增強實力,並和韓、馬等勾結,對抗曹操。

曹操發兵攻張魯,引起關隴割據者的恐慌。為阻截曹軍主力,韓、馬重新聯合,並糾集楊秋、李堪、成宜、程銀、張橫、梁興、馬玩等十部關隴兵馬共10萬人,搶先佔據潼關,以待曹軍。

曹操只揚言攻漢中,而不說將取隴右,是因為此前韓、馬在鍾繇曉喻下,已表示歸附曹操並遣子“入侍”許都。這也是曹操在官渡與袁紹作戰時韓、馬沒有滋事,更沒有公開附袁的原因所在。但曹操知道,韓、 馬並不是真心附己,而且附己也不等於和袁紹決裂。

在官渡戰前,袁紹派高幹聯合南匈奴攻打平陽 (今山西省臨汾市),又命袁尚派郭援帶重兵去河東做太守。諸如此類的事,表面上看是袁氏單方所為,實際上是應韓、馬要求做的部署。鍾繇對韓、馬暗中與袁氏勾結的情節搞得一清二楚,並認定韓、馬暫時不會反曹是由於自己擁強兵於關中,他們暫時不反不等於日後不反。

曹操克定關隴:關隴土地上的廝殺博弈

韓、馬勢力早已在官渡之戰前勾結袁紹

鍾繇說:“袁氏方強,(郭)援之來,關中陰與之通,所以未叛者,顧吾威名故耳。”他為延緩韓、馬的反叛,以便爭取時間讓曹操為解決關隴問題做好準備,曾派張既前去勸導馬騰。隨後,馬騰命其子馬超隨鍾繇到平陽攻打郭援和高幹,並將郭援殺死,繼而還配合鍾繇和張既,擊敗在崤山、澠池間進行寇掠和騷擾的袁氏舊將張晟。

馬騰雖然有這些效忠的表現,但曹操終究對他放心不下。在攻荊州前,曹操再次派張既去說服馬騰,讓他脫離軍隊遷到許都居住。馬騰先答應, 後反悔。張既怕出意外,催促馬騰起程。為防沿途出事,曹操事先移書各郡縣,讓所過夾道相迎。

馬騰被召往許都,名義上是“宿衛”獻帝左右,實際是方便曹操就近監控。後來,馬騰全家又被曹操遷到鄴城囚禁起來。

馬騰東遷,其子馬超以曹操授予的偏將軍名號接管了其父部眾。曹操在鄴城囚馬騰全家之後,馬超舉兵反曹。曹軍西攻時,聯合韓遂等十部兵馬屯於潼關的正是馬超。

曹操克定關隴:關隴土地上的廝殺博弈

建安十六年 (211年) 七月,曹操帶西攻主力部隊抵達潼關,受到馬超糾集的重兵阻擊。曹操為突破馬超等的防線,先命徐晃、朱靈率步騎兵四千從蒲阪津渡到河西,繼而自己從潼關北渡,再由蒲阪津西渡,循黃河南攻,逼馬超軍退渭口,接著又以疑兵迷惑馬超,並暗中在渭河上架設浮橋,先渡部分軍隊到渭南紮營。馬超出軍攻曹營不利。

但馬超並不甘心,他送信給曹操,要曹操割黃河以西土地給自己,以作罷兵條件, 被曹操拒絕。九月,曹軍全部渡到渭水南岸。曹操使用賈詡出的離間計, 破壞了韓、馬聯盟,最後打敗馬超和韓遂等十部聯軍,斬成宜、李堪等。 遂、超等走涼州,楊秋奔安定,關中遂平。

曹操利用韓、馬間固有的矛盾和關隴軍內部的不統一,一舉攻下關中,為長驅西進開闢道路。戰後,部下請教其中道理,曹操喜形於色地答道:

關中長遠,若賊各依險阻,徵之,不一二年不可定也。今 皆來集,其眾雖多,莫相歸服,軍無適主,一舉可滅,為功差 易,吾是以喜。

曹操克定關隴:關隴土地上的廝殺博弈

渭南大捷後,曹軍於十月穿越長安,攻安定郡 (治臨涇,今鎮原縣南五十里,另一說為今涇川縣),將追隨馬超的楊秋圍困在臨涇城中,迫之投降後給予優容,讓他繼續留治臨涇。

後來,楊秋因治臨涇有功,在曹丕稱帝后的黃初年間 (220—226), 升官至討寇將軍,受封臨涇侯。這樣,安定郡及其所在的隴東一域又從“六郡譁變”後的割據者手中重回東漢朝廷之手。

馬超在關中失敗後,先退往安定,知曹操尾追,再退往天水。他邊退邊聯絡隴上“諸戎”部落,繼續與曹軍對抗。將入冬時,曹操因大後方所在的河間郡 (治樂成,今河北獻縣東南) 發生了民變,留夏侯淵在長安屯守,自己離開關隴回鄴城。臨行,涼州刺史韋康的故吏、冀城 (今甘谷縣)人楊阜奉勸曹操勿將大軍從隴上撤走,他對曹操說: 馬超有韓信、呂布之勇,甚得羌、胡之心,大軍一旦東撤,還會東山再起。但楊阜的話未得曹操重視。

曹操回到鄴城後,於建安十七年五月誅殺馬騰,夷其三族,而馬超也如楊阜所言,在漢陽郡糾合羌、氐,再度興兵抗曹。他部署氐王楊千萬在興國城 (在今秦安縣東北) 屯兵,以阻擊曹軍主帥夏侯淵,自己率部會同“諸戎渠帥”反攻隴上各郡縣。一時,隴上諸郡縣也響應馬超, 接二連三紛紛背曹。馬超於建安十八年 (213年)正月開始進攻唯一固守頑抗的隴右重鎮冀城。

馬超集中隴右“諸戎”軍隊,在張魯部將楊昂的支援下,猛攻冀城。 從正月至八月,涼州刺史韋康固守冀城,但兵力單薄,且外無救兵。韋康派出向夏侯淵求救的閻溫又被馬超俘獲,知救兵無望,遂率領漢陽太守等一應官員向馬超投降。馬超進入冀城後,將韋康等一併殺死,而後兼併冀城守軍,自稱徵西將軍、領幷州牧、督涼州軍事。

曹操克定關隴:關隴土地上的廝殺博弈

當隴上郡縣應馬叛曹時,韋康的一些故吏卻合計著如何抗拒馬超。 冀城攻破後,涼州從事楊阜因喪妻而請假葬妻,出了冀城。其妻兄姜敘為曹操撫夷將軍,屯兵歷城。楊阜到歷城見到姜敘,訴說冀城之破 “歔欷悲甚”。

敘問其故,阜說“守城不能完,君亡不能死,亦何面目視息於天下! 馬超背父叛君,虐殺州將,豈獨阜之憂責,一州之士大夫皆蒙其恥。君擁兵專制而無討賊心,此趙盾所以書弒君也。超強而無義,多釁 易圖耳。”於是楊阜與姜敘合謀反抗馬超。他們聯合隴上同鄉姜隱、趙 昂、尹奉、姚瓊、孔信,還有武都李俊、王靈等一批 “國士大夫”,聚兵於滷城 (今禮縣鹽官鎮),與在冀城的馬超對峙。

當馬超帶兵出冀城攻滷城時,梁寬、趙衢將冀城佔據,並緊閉城門。 馬超攻滷城不下,退往冀城時卻不能入城,只好南下漢中去投奔張魯。 張魯不重用馬超,一年後馬超再入益州,投進了正在和劉璋 (劉焉之子) 爭奪成都的劉備帳下。

馬超奔漢中時,韓遂退到顯親縣 (治今秦安縣西北三十里葉堡鄉金城裡)。接著夏侯淵的軍隊趕到,將之驅往略陽 (治今秦安縣東北九十里隴城鎮)。夏侯淵因韓遂軍中有許多長離羌人 (住長離水,即今秦安縣境內葫蘆河流域的羌人),便轉攻長離,誘韓遂回援。回援中,夏侯淵指揮曹軍一舉將韓軍擊敗。失敗後,韓遂逃到湟中,兩年後被其部下趙演、蔣石殺死。韓遂勢力就此覆滅。

長離取勝後,夏侯淵指揮軍隊攻克興國,並對興國實行屠城。興國氐王楊千萬南逃漢中。而後,夏侯淵轉擊在高平 (治今寧夏固原縣) 的匈奴別部屠各胡,收其糧谷牛馬以作軍用。

曹操克定關隴:關隴土地上的廝殺博弈

建安十九年曹操勢力地圖

總之,截至建安十九年 (214年) 春,曹操對隴右先得後失,失而復得,經過與馬超、韓遂勢力的反覆較量後,終於將隴西郡以東的漢陽、安定以及北地郡所屬隴上土地全部佔領。這等於佔領了河隴半壁。

佔隴右後,夏侯淵從興國出兵攻隴西,殲滅自稱“河首平漢王”並盤踞枹罕 (治今臨夏縣東南雙城堡大夏河北岸) 長達30年的宋建。攻枹罕前,夏侯淵先派張郃帶兵從河關 (今青海同仁縣北) 渡黃河到湟中 (今青海湟水流域) 收降羌人各部。這樣,到建安十九年的十月,除在隴南的武都郡之外,整個隴上土地都歸曹操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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