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會民：酸棗

酸棗樹是棗樹的祖先，現在能見到的棗樹都是由酸棗樹嫁接來的。能做祖先，也肯定有它獨有的特點。酸棗樹生長在溝邊埝畔，幾乎沒有任何環境要求和管理需要，有黃土的地方就能自然繁殖成長。酸棗樹根系發達，堅硬的黃土阻擋不了根脈的自然延伸，在土層中頑強地尋找著水分營養，從來不與地裡的莊稼爭奪養分。酸棗樹生命力極其頑強，天生耐貧瘠，耐乾旱，有無雨水滋潤都能默默地自行生長。

酸棗樹自我保護能力很強，渾身長滿棗刺，葛針遍佈在枝枝葉葉上，牲畜羊群和其它動物根本無法靠近吃食果實，用自身的能力呵護著棗兒的成長。莊戶人將挖來的棗刺堆放在田間地頭甚至門牆院落周圍，做成了天然的圍牆。酸棗樹木質堅韌，用火烤軟後有規則地絞別在耱地用的耱杆子上，就能將地裡的土疙瘩壓耱平整，成了農具中不可或缺的耱條專用材料。

天氣進入深秋，遍佈在溝壑埝邊的一叢叢酸棗村枝上的酸棗就開始變紅了。紅紅的果實珠圓玉潤，晶瑩剔透，在綠葉映襯下更顯得脆豔欲滴。伸出手來摘下幾棵放在嘴裡，脆爽酸甜的感覺立馬湧滿全身。如果忍不住吃得過多，被山間野果倒了牙口，牙齒就會發酸，連續幾天吃飯都無法用力，浸入牙齒的酸棗甜香味始終難以退去，叫人舔著嘴邊回味無窮。

酸棗胡可入藥，具有生津解渴、養肝、寧心、安神的功效，據說當茶泡著喝，能徹底治療失眠症狀。渭北旱塬地區所產的酸棗胡藥效更為獨到，藥材公司大量收購。從上小學開始，每到秋天，都要成群結隊地拿著竹杆，背上布包去溝邊打酸棗。舉起竹杆對準結滿紅酸棗的樹枝用力抽打，紅紅的酸棗就掉落在地上，邊撿拾裝包，邊往嘴巴里塞，直到吃得酸倒了牙才肯作罷。滿滿一包酸棗揹回家，在大人的幫助下要碾壓蹂踩，想法退去酸棗肉皮，洗淨晾曬幾天，完全乾透後送到藥材收購站，換來的錢就能滿足整個學期的筆墨書紙花銷，至今心裡還裝著小時候能夠自食其力的成就感。

酸棗樹在如此艱難的環境中能夠自我繁殖、自我保護、自我成長，與世無爭，不事張揚，每到收穫的秋季都把累累碩果悄無聲息奉獻出來，在眾多的野生植物群中牢牢佔據著一席之地，而且千萬年來生生不息，其中的生存技巧和生存態度值得我們思考和借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