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樹汶頂兇案”之30：破綻‖老家許昌
文‖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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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學太上前將王樹汶的身子扶正，按著他雙膝跪下，還有意扶扶木枷，提醒王樹汶要打起精神。待王樹汶端直了身子，劉學太才轉身面向馬知縣，朗聲說道：稟報大老爺，奉堂諭，將盜犯胡體安帶到！
喊聲一出，皂役們有人竊竊私語，相互用眼神交流，明顯地有了不安地騷動。領班的皂役用水火棍磕碰地面以示警示，方才平息了片刻的騷動和不安。
公堂內人影憧憧，光線昏暗，馬翥是近視眼，瞧看人恍惚不清，抬眼望去，見公堂暗處影影綽綽跪著一個人，他就把頭探出公案，拿眼認真端詳著公案前跪著的案犯。
只見案犯瘦骨嶙峋的樣子，一臉的稚氣，全然沒有強盜那種殺人越貨的兇橫，心中便滋生一股悲涼的情愫，不覺感慨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這個念頭瞬間閃過，立刻想起毛師爺叮囑，便立刻提醒自己：為官審案，不可先入為主！
馬翥定定神，調整一下情緒，按捺住自己的心跳，深吸一口氣，裝出一副氣定神閒的神態，用手摸到公案上的物件，猛地拍了一下驚堂木，凜然問道：案犯報上姓名！
王樹汶跪在那裡，只顧渾身哆嗦，心情異常緊張，說話就有些語無倫次：俺叫王……王，胡……體……安……
聽到這句話，站立一旁的毛師爺、張書辦、劉學太都大大地鬆了口氣，昨日連哄帶勸的沒少下功夫，總是起了作用。這開場的第一句話十分關緊，把開場話應付過去，就是成功了一半。
大老爺公堂問案，屬隸、皂役們絕沒有插言的機會，只有靠眉目傳神，無法暗示或提醒，更不許交頭接耳。所以，公堂上只有聽縣臺老爺審案的份兒，絕無皂役們插話的機會。
馬翥繼續問話：今年多大年紀？
小的今年二十一歲。王樹汶答道。
馬翥大搖其頭：看不出來！倒像十五六的樣子。
小的臘月生，二十一歲啦！
小小年紀，膽大妄為，你可知道入室搶劫是什麼罪名？
王樹汶覺得大老爺果然和善，語氣也溫和，遠沒有大牢裡的獄卒們兇橫，心裡就踏實了許多。
他側目看見劉學太就在一旁侍立，兩隻眼閃爍著凌厲的目光，不覺想起劉大叔交代過的話，急忙磕了個頭，說道：大老爺有所不知，小的家貧，今年又遇上大旱，地裡的莊稼旱死大半，種一葫蘆收一瓢，吃的還不夠，哪來的課稅？
你也不算年紀太小，難道不知搶劫是犯罪？
小的實在沒辦法，家裡還有七十歲的老爹久病在床，俺要奉養送終，缺吃少穿的，家中無法度日……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有板有眼，伶牙俐齒，毫無拖泥帶水。
馬翥是個讀書人，讀書人有讀書人的心細之處，他從王樹汶的話裡聽出了門道，等王樹汶的話剛一落音，他馬上追問道：且住！你二十一歲的年齡，老爹竟有七十歲？這話怎講？
俺爹虛歲七十，實歲六十九。
你在弟兄中排行老幾？
王樹汶拿眼瞟了劉學太一眼，見他面無表情，只好自己回答：俺……弟兄一個……
你是老幾？
我是老大，還有一個妹妹。
七十多歲的老爹生二十歲的兒子不稀奇，七十多歲的老孃卻生不出二十歲的兒子。見縣太爺還有疑問，王樹汶補了一句：俺娘是後嫁的，俺又是爹的老生兒。
弟兄一個，哪來的老生兒一說，分明有破綻。
毛師爺在一旁乾著急，低聲提醒了一句：鄉下人，成家晚，得子遲。
馬翥哦了一聲，又問：你娘多大歲數？
王樹汶知道自己不能自圓其說，想了想，說道：俺娘今年五十來歲！
至於五十來歲究竟是多少歲，馬翥沒有深究。他是山東人，對河南的方言不甚理解。這幾年河南、山東兩省大旱，有些地方顆粒無收，強盜打劫的特別多。
去年，他去歸德府訪友，在當地境內曾見到無數災民沿街乞討，他們一個個破衣爛衫、蓬頭垢面，一臉的菜色。這情景讓馬翥頗感震撼，那情景深深地刻印在腦海裡，久久揮之不去。
馬翥的心思有所觸動，心頭掠過一絲兒複雜的悲涼情緒，但他猛然想起自己的身份和職守，想起毛師爺那些刻骨銘心的話，想起自己十年寒窗苦讀一朝做官的榮耀和職責，不由得渾身一激靈，立時恢復了常態，兩眼盯著案犯，厲聲說道：
你小小年紀，就該做一個本分人，咋會去偷去搶？古人云，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也。因飢寒而起盜搶之心，見美色而生姦淫之意，實乃不赦之罪！世間的販夫走卒、引車賣漿者，百行百業，啥營生做不得，為何單單去打家劫舍做強盜呢？
（未完，明日精彩繼續）
【作者簡介】君山，本名趙俊鋒，河南鄢陵人，中國民間文藝家協會會員，河南作家協會會員，河南戲曲學會會員，鄢陵文聯原主席，鄢陵作家協會主席，出版有多部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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