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豔:介入科女“獨行俠”

“你還要不要生小孩?”

“你的身體狀況行不行?”

“我還要看你有沒有悟性?”

“軟磨硬泡”了3年時間的張豔終於獲得了王曉白主任的點頭,從此,張豔就走上了外周血管介入生涯的漫長之路,同時也是廣東省第二位介入女醫師,但張豔或許不知道的是,選擇她當時算是“無奈之舉”。“其實私底下我們問了所有的影像科的男醫生,但凡他們有一個想加入,她都沒機會。可偏偏所有的男醫生都因害怕拒絕了,只能說張豔她命中註定就是做這一行的。”暨南大學附屬第一醫院介入血管外科王曉白教授談起這個“得意門生”時不小心透露了出來。

張豔:介入科女“獨行俠”

31歲轉型,從“看片”走上了手術檯

即便是現在,依然有很多病人不明白什麼是介入,“介入既不是內科治療,也不是外科治療,而是利用影像設備作導航,比如血管造影機、透視機、CT、MR、B超等,在血管、皮膚上做一個很小的刺穿孔,然後借用同軸導管,深入病人體內血管,進行修補、擴充、疏通工作,在不暴露病灶的情況下,對其進行治療。”張豔解釋道。簡單地理解,就是不開刀手術、疼痛小,即插管治療,可用於心臟、顱內神經、外周血管和腫瘤上。

回到1992年,彼時的張豔剛剛畢業成為一名影像科的診斷醫師,每天的工作就是幫助病人讀片診斷,按時上班按時下班,工作穩定也異常輕鬆。幾年過去,週而復始的日子,讓張豔越發覺得枯燥乏味,“我都覺得自己變笨了,連一個醫生的悟性也失去了,片子也不會看了。”渾渾噩噩的現狀讓張豔迫切的決定尋求一個突破口。

而那時的介入治療在我國正方興未艾,屬於三級學科在醫院屬於可有可無,介入科只能“寄居”在各個大科室中,在暨南大學附屬第一醫院,介入科和影像科處在一室,一次偶然的機會,張豔跟著其它醫生觀摩了一臺介入手術,“看著醫生在儀器的協助下,不用開刀,僅用一根導管就能幫患者解除病痛,這個神奇的過程一下子就迷住了我。” 時隔多年,如今提起,還是能夠感受到她當時的心情是多麼興奮。

“下了手術檯,我就和王曉白主任提出想要學介入。”當張豔興致勃勃的向王曉白教授推薦自己時卻被潑了一盆冷水,“當時想著她可能就是一頭熱,畢竟這個行業對女性來說犧牲比較大。”王曉白教授解釋,長期接觸射線對女性的生殖細胞影響非常大,卵子傷害一個就少一個是不可逆的,如果她還想要生小孩,到時怎麼辦?

但張豔的熱情並沒有被澆滅,她知道王曉白教授在顧慮著什麼,也知道從事介入這一行當的醫生需要付出的高昂代價,“她之後的3年時間裡,真的是不依不饒的跟著我屁股後面轉,介入科實在是缺人,問了一圈男醫生都沒人點頭要加入,還沒到考核期完她的天賦就顯現出來,有時候你不得不感嘆命運的安排,她就是要吃這行飯的。”王曉白憨憨的笑道。

張豔:介入科女“獨行俠”

“當病人說腳不痛了,那一刻什麼都值得了!”

邁入介入科大門後,張豔在這個手術檯上一站就是20年,成為了國內數一數二的下肢動脈再通術專家。

“我平時喜歡琢磨,一旦認定了的事情就大刀闊斧的往下走。”張豔說道。出於對介入治療的熱忱,“半路出家”的張豔進步極為迅速,2006年得到了去往德國進修的機會,也是這一次讓她把下肢動脈再通作為了自己的研究領域。“當時國內也屬於一片空白,國外的經驗必須要你自己一步步實踐。”張豔回憶,從一開始手生,做一次手術總結一次,由於器材熟練程度和經驗都比較欠缺,用時比較長,但慢慢出現新的器械,現在平均手術時間只有1-1.5個小時。”

2007年,張豔碰到一個病例是股動脈長段堵塞,“如果從上往下開通血管,導絲沒辦法一次進入遠端,這怎麼辦呢?我就開動想象力,如果從反方向,也就是小腿穿刺,然後再跟上面會合,用兩個影像觀察病情,這就相當於用線找針,穿針引線。”張豔說,當時國內還沒有此類做法,遇到案例只能自己琢磨,她把這種做法命名為:雙像會師。

“動脈硬化閉塞的病人最明顯的特點就是疼,那種疼能讓你日日夜夜睡不著覺,一旦長期缺血壞死,下肢腐爛,經久不散的臭味最終只能截肢,苦不堪言。”張豔遇到過上千個這樣的病人,熊老伯就是其中一例,“他是下肢動脈長段閉塞,三十多釐米,右足靜息痛,無法入睡;另外,他只能側臥,不能平臥。”張豔表示,這就是一個挑戰,手術姿勢要求就是平臥,所以我們以最快的速度,幾分鐘之內把導管從左穿到右側,然後打破常規,讓他側臥進行手術。由於病人體型較胖較重,我們也要克服這方面的困難,以最快速度完成手術,只用了25分鐘就結束了。這是十幾年間,我做過的最快的一次手術。”

因為病人耳聾,但是可以說話,所以手術結束後,我們拿了一張紙給他看,上面寫道:治好了,你覺得怎麼樣?他說,我很舒服,不痛了,很久沒這麼安靜地休息過,今晚可以睡個好覺了。病人家屬很吃驚,也很感激,然後對我說:我可以抱抱你嗎?

張豔:介入科女“獨行俠”

幾十斤鉛衣也無法完全阻擋輻射

在醫學圈裡有這麼一句話,“介入醫生都是用自己的健康換取患者的康復。”因此,從事這個行業不僅要求醫生要有精湛的醫術,更需要他們有為事業獻身的奉獻精神和崇高的醫德,事實也正是如此。

8月12日中午12點半,介入手術室,做完最後一個手術動作,張豔從手術檯撤一步,看看患者的臉龐,兩人相視微微一笑,脫下防護鉛衣,手術衣的後背已經完全讓汗水浸透了。

這是她當天的第二臺手術,下午還有兩臺手術在等待著她,對於這樣的工作強度張豔早已習慣,“我曾經最長的時間是在手術檯上做了17個小時。”

由於介入手術是在X射線下操作的,為了阻擋射線的傷害,每次他們必須穿上20多斤的鉛衣,戴上4斤重的鉛圍脖以及笨重的鉛眼鏡,阻隔部分射線。鉛衣內外還各有一層手術服,尤其是在夏天,人就像被裹進了40多攝氏度的蒸籠裡。

可即便如此,也不是能夠100%的防護,張豔表示輻射的傷害讓她的身體越來越差,“一個女生每天扛著幾十斤的重量在身上,即便再強硬也不得不服輸,我的頸椎、腰椎、膝關節、踝關節都有問題,眼花比別人早,40歲出頭就開始有眼花,因為射線會影響視網膜晶體,會造成白內障,視力會比別人差。”說完,張豔指了指看了看自己的頭髮,“以前我的頭髮又黑又粗,你看現在這兒馬上就要禿了。”

張豔:介入科女“獨行俠”

張豔:介入科女“獨行俠”

睡到自然醒 期待迴歸正常女性生活

長期的輻射接觸還容易使人勞累乏力,深更半夜回到家後洗完澡就是悶頭大睡,根本無暇再有精力照顧家庭,“孩子基本上是由父母一手帶大的,家裡面洗衣做飯也是我父母在操勞,孩子長大後也會懂事的說媽媽累要多休息。”談起家庭時,在工作上意氣風發的張豔這時才會流露出愧疚感來。

“好在我還有4年就可以退休了。”張豔話題一轉,開始憧憬起自己的退休生活來, “我要好好過一下正常女人的生活。”什麼是正常女性該有的生活?在張豔的眼中,每天睡到自然醒,照顧照顧年邁的父母,化個漂亮的妝,能夠和閨蜜上街盡情購物,夜晚來臨時和許多大媽一起混跡廣場舞。

“你不知道我以前可是愛娛樂活動了,可自從進了介入科,忙起來後都放棄了。”旅個遊、健健身、聽聽音樂、看看電視、追個時髦!期待張豔的下一個華麗轉身。

張豔:介入科女“獨行俠”

注:患者及家屬姓名均為化名。

撰稿:39健康網 王慧明 通訊員:張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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