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錢鍾書接受清華聘約赴京，一年後調任毛選翻譯委員會工作。領導是徐永煐，介紹做這份工作的是清華同學喬冠華。1954年毛選翻譯委員會的工作告一段落，他調到了北大文學研究所外文組做研究員。1958年初又啟動，到1963年，他是英譯毛選定稿組成員，一同定稿的是愛德勒。
從1964年起，他又成了英譯“毛主席詩詞翻譯五人小組成員”，“文革”中停頓。1974年11月，袁水拍到錢鍾書家傳話：“江青同志說的，‘五人小組’並未解散，鍾書同志當把工作做完。”楊絳說：“錢鍾書病著呢，他歪歪倒倒的，只能在這屋裡待著，不能出門。”
於是葉君健、袁水拍只得擠在錢鍾書的小屋子裡繼續翻譯工作，周珏良、趙樸初偶爾也來。面對逼仄的小屋，袁水拍幾次想換工作環境，錢鍾書與楊絳都異口同聲：“這裡很舒服，很方便，平時還有鄰里照顧。”後來江青傳話來：“鍾書同志可以住到釣魚臺去，楊絳同志也可以去住著，照顧鍾書同志。”楊絳回話：“我不會照顧人，我還要阿姨照顧呢！”次日，江青又傳話：“楊絳同志可以帶阿姨去住釣魚臺。”面對步步緊逼，錢鍾書和楊絳就緘口不語，夾在中間的袁水拍不知最後如何跟江青周旋的。就這樣，毛主席詩詞翻譯工作最後是在這間陋室完成的。
在翻譯毛選時，還有個插曲，錢鍾書指出原文中有個錯誤。他說：“孫猴兒從來未鑽入牛魔王腹中。”徐永煐立即請示上級，胡喬木調了全國不同版本的《西遊記》查看。的確，孫猴兒是變作小蟲，給鐵扇公主吞入肚裡的；鐵扇公主也不能說是“龐然大物”。原文自然得改，錢鍾書沒有錯。不過，在那個時代，也算夠“狂傲”了。
本文原刊於《人民政協報》2018年9月6日11版 春秋週刊
審核：楊春 解豔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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