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怎麼，捨不得我？下班了還回來看我？”
“老闆，給我來杯你經常調的那種酒好嗎？”
“你不是說酒精麻痺神經，不能碰嗎？”
“有時候逃避會更舒服一點。”
鹿原默默地轉身拿出了傑克丹尼，遲疑了一下，只倒出來一點點。
果然，宋辰陽喝了一口便被嗆得咳嗽起來，順手接過鹿原早早備下的水。
鹿原什麼也沒問，但宋辰陽的酒量，實在是不好。
於是鹿原知道，宋辰陽逃避的人，叫季佳。
2
和宋辰陽不同，季佳是個上班族，而且是為了宋辰陽，千里迢迢來北漂的上班族。
“季佳總說我，宋辰陽，你這個人，一輩子都活得明明白白，讀書、考學、進國企。但她不知道，她是我唯一的鋌而走險。”
宋辰陽說完突然深吸了一口氣，再次端起面前的玻璃杯，一口悶了進去。
“那時候，我在學校門口的奶茶店裡打工，季佳每天都來點一杯珍珠奶茶。後來有一天，我跟她說，女孩子喝那麼多奶茶對身體不好。她竟然看著我說，你知道，還不趕緊發現我喜歡你啊？”
宋辰陽說到這兒，突然笑了起來，彷彿又回到了那個夏天和季佳相識的時候，快樂又簡單。
“我覺得她很莫名其妙，就拒絕了。後來，她天天問我，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而我也會問她，你喜歡什麼樣子的，我改。她也不生氣。直到有一天，她跟我說，宋辰陽，我就喜歡你這種什麼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正好對我稀裡糊塗的性格。你看她，這算什麼理由……後來這個笨蛋竟然在我的櫃檯前被珍珠卡住了，我帶她去醫務室，她就可憐兮兮地說要以身相許。她跟我說，宋辰陽，我保證不會打擾你的，你就答應了，讓我們就在一起吧，不然我這條命……真不夠我折騰的。”
3
宋辰陽低下頭沉默了好久，久到鹿原以為他已經睡著了。
鹿原嘆了口氣的功夫，卻聽到宋辰陽抽抽噎噎的聲音。
“我考研考到北京，她也跟了來，我這麼努力就是為了改命，現在揹負了季佳，我更要努力。我知道她工作有多辛苦，我也想多抽時間陪她，可我的學費，我的生活，還有我知道她羨慕她同事收到的那些禮物——可，老闆，人有時候，真的沒資格談愛情。”
4
面對這樣的宋辰陽，鹿原反而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只能靜靜地站在那裡，小心地不去打擾到宋辰陽聲聲的隱忍，以及控制不住的宣洩。
“我愛季佳，可為什麼在我好不容易決定愛她的時候，她卻要我放棄？為什麼要開始的是她，執意要結束的還是她？”
“我恨自己沒有控制住自己，愛上她。恨自己的不自量力，可明明馬上就要畢業了，馬上我們就可以過上想要的那種生活，怎麼她就不幹了呢？”
宋辰陽越說越小聲，終於一頭栽在了沙發上，呼呼地睡過去了。他胸前的T恤深深淺淺的顏色，鹿原摸上去，還有一點溼，姑且當是酒撒了吧。
5
季佳來驚池咖啡館的時候，已經是凌晨，過了宋辰陽的生日了。
她盯著沙發上的宋辰陽，鹿原在櫃檯後偷偷盯著她。
鹿原本想告訴她，宋辰陽為了她晝夜不停地打工，還要兼顧學業；告訴她，宋辰陽起她時泛甜的表情；告訴她，宋辰陽為他們之間做得所有努力……但是季佳卻輕輕地在宋辰陽臉上印上一個吻。
原來她什麼都知道。
6
“老闆，謝謝您一直以來對辰陽的照顧，我經常聽他提起您，相信您也聽他提起過我，我是季佳。”
鹿原看著季佳的手伸進包裡，掏出了一把鑰匙。
“我的東西已經收拾出來了，還有一些辰陽的……麻煩您轉交給他吧。”
鹿原這才看到門口已經放好的行李箱:“你這是？”
“我要離開北京了，凌晨的票。”
“不至於不至於，就是吵個架……”
“老闆。”季佳打斷了鹿原，“兩個人，光有愛情是走不到最後的。我和辰陽，是我們太天真了，年輕的時候，大家面對未來總是無畏無懼，直到身在其中，才知道很多事情，真的無法改變，我我真的等不到他發光的那一天了……”
“但是他馬上……”
“馬上就要畢業了？人的確會為了即將到來的美好而忽略當下的苦。但這兩年，他依然是那個·給我做奶茶的男孩，可我已經不是那個為了他一杯接一杯喝奶茶的女孩了。他理解不了我的艱辛，也無法陪伴身在異鄉的我，我所有對未來的期待，已經在我們之間的這些個日夜裡，消逝殆盡了。”
7
鹿原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季佳經過宋辰陽身邊停頓的步子，以及拿起行李之後，頭也不回的背影。
他將季佳留下的那張紙條，放在了宋辰陽溼透的胸前，陰影之間是清秀的字跡。
“如果現在的我，遇到的已經是最好的你，而不是正在努力的你，該有多好。”
安孫先生，90後美少女，逍遙女俠，自在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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