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祭父文」

散文「祭父文」

【祭父文】

維公元二O一七年,歲在丁酉,十一月十四日,匝地悲哀,憑空而降,父子情分,何期中斷,天崩地烈,死別生離。彭祖八百,終歸塵土,我父高齡,子又何哀?光明荏苒,一月彈指而去,今時逢五七,明月高照,瑞氣千條,梅香暗度,蓓蕾待放,不孝兒女謹備香燭炬帛,三牲酒醴,時饈清酌,一切不典之儀,致祭於故顯考王公父親大人靈前,吊以成文曰:

嗚呼吾父,駕鶴西歸!身登大羽,魂兮歸來!恨不孝子女之無能,為生計遠走他鄉,不能時常侍奉於膝下,遂送八旬老父於敬老之院,只以為能安度晚年,有人端茶送飯,不致於寂寞無依無靠,又誰知一病成疾,地冷天寒,茶飯不思,少人料理,驚聞噩耗,連夜接回,只指望能逢凶化吉,遇難成祥,又誰知命犯無常,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孝而親不待,可憐黃道之吉日,竟是吾父殯天遇難時。昏慘慘兮黃泉路近!忽喇喇兮大限來臨!兒哭地呼天,東海找不回後悔之藥,兒肝腸痛斷,上蒼挽不回慈父音容。水往下流,天下無不是之父母!把平生愛子之心化為愛孫之舉。心何不痛,只怪我輩無知,讀那閒書,用那閒情,說什麼紅樓一夢,到頭來一事無成,至使分飛勞燕,咫尺天涯……忍叫老淚縱橫,榻前無人照應,何當安享晚景,直讓哭殞殘年……才引來無常勾命之利鬼,活生生奪去我家慈父,本該還可再活幾歲之亡魂……

嗚呼!痛哉吾父,摧我肝腸,陰陽相隔,觸景難忘,見你衣冠,我心憂傷,音容笑貌,宛在眼前。憶昔我父,淚如泉湧,春風桃李,再不能回。荒冢一堆,露水生悽,連天哀草,何處招魂。熊熊烈火,一縷青煙,生亦何歡,死亦何苦?水晶冰棺中遺容安在?長眠墓碑上字跡可尋?

依稀記得夕陽下你蹣跚的身影總是那麼依依不捨,苦苦守望著兒女們探望後歸去的腳步久久出神,爸爸,我何償不知你的個性,一心想回老屋,每一回,兒子何償不是硬著心腸,心中早就暗暗發下心願,就這一年,春節接你回家。明年,明年,我一定守候你的身邊,誰知,誰知,你竟然等不住了,爸爸,你怎麼可以失信,你答應過兒子要回家過年。你答應過還要包給孫兒壓歲錢。

【昨夜西風驚殘夢,孝心化作水點燈。從此陰陽兩不見,黃土蓋面三尺深。霹雷一聲天地昏,忍叫老父命歸陰,兒跪靈前珠淚滾,不由睹物更傷神。身披重麻放悲聲,臨霜照地心猶冷,抬頭凝望天邊月,倍顯隻影嘆零仃。人生猶如夢初醒,誰見孝順好兒孫,垂留之際都在外,無人送你路一程。】

想我老父,至性至情,身為農夫,古道熱腸,美哉!與黃土地作伴,肩挑日月,一世辛勤,除了插秧落在人後,砍柴割䅤無不人前。生於民國壬申年三月十四,其時日寇橫行,國難當頭,三歲喪父,嗷嗷待哺,孤兒寡母,何以為生?七歲童工,為人放牧,衣不遮體,食不裹腹,只指望解放之後,分得薄田二畝,又誰知苦命孃親一命鳴呼,撒“手人寰,硬生生撇下孤兒三個,小河中捉魚當飯,大山上野果充飢,童年何堪回首,轉眼步入青春。美哉老爸!儀表堂堂,年青英俊,偷藝魯邦,眼一瞟打個鎖腰大桌,眉一凝制個雕花板床。據聞我父,童年時十分機靈,為新四軍帶過路,日本鬼子丟炸彈,大難不死。嘆年幼不能入伍,眼睜睜看百萬雄師過大江,奈家貧不能上學,要不焉知不可報效家國。

痛哉我父!本有過目不忘之記憶,為何生至貧至苦之家?雖未進一天學堂之門,卻有飽讀詩書落魄秀才之高談闊論,三皇五帝,諸子百家,秦皇漢武,唐宗宋祖,竟也略知一二。水滸一百零八將,如數家珍。隨唐十八路反王,瓦崗塞三十六條好漢,個個知曉,薛仁貴徵東征西,說的頭頭是道、。楊六郎把守邊關,講的是字字動容。多想那年那月那時辰,一輪明月起高空,晚風下,納涼中,全村民,無不在,聆聽你說古道今。

嗚呼!痛哉吾父,往事如煙,再也不能重新回首。惜哉吾父,滿堂兒女,誰有老伴對你真心!兒縱哭斷肝腸,也不過一紙虛孝。只願吾父,陰靈不散,早日去泉下找到您的愛人,我那先走一步慈祥的母親。她會為您做可口的飯菜,她會為您守候每一天的星空。母親走後,您受苦了!我可憐的爸爸。

伏維

尚饗

——不孝子王志得泣淚執筆

散文「祭父文」
散文「祭父文」

王志得,筆名情小樣,大觀園主,無情,飛刀浪子,男,漢族,安徽樅陽人,繫世界漢詩協會,中華辭賦聯合會理事,中國紅學研究會會員,著有詩集【踏雪尋梅】,長篇章回小說【紅樓一夢幾時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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