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 青羊頑石
徐戰戰，今年剛五十，靠蹬三輪車謀生。
五十歲，年齡不算老，但也不算小。在城裡，這個年齡的人，已是功成名就，該退居二線享清福了。但在農村，正是能幹的時候，戰戰就曾對人說：“我還可以再好好幹二十年，為孩子們創造一個更加富裕的生活環境”。
瞧，多大的心勁！
有同伴不服，譏諷他：“你吹牛，再過二十年，你都七十了，還能幹？能自己行走就不錯了！”
“啥叫吹牛？你看咱村上的年娃，今年七十五歲了，在工地上抬水泥板，搬磚頭，不比小夥差；還有陳有義，當小工和水泥，一天不拉。我的身體不比他們差，怎麼就幹不過他們？”
說這話時間不長，戰娃便開始蓋樓了。
說起蓋樓，戰戰已不是第一次，前幾年他的三間兩層樓就蓋起來了。（下圖樓房蓋於2005年）
那時有村上分的賣地款，戰娃一家六口人，能分上十幾萬，蓋房也在情理之中。可是沒過十年，戰娃又要蓋樓，鄉黨們可就炸了鍋。
“一個蹬三輪的，那能接連蓋樓？現在不是前些年，人工翻倍，材料漲價，肯定是做個樣子，為娃占上幾間樁子。”有人這樣說。
“這娃兩個兒子，我看也是硬撐呢，說不定蓋個半截子就放下了。”也有人這樣說。
“蓋是能蓋起來，恐怕要拉下一屁股債，看以後咋還呀！”還有人為戰戰擔心。
就是在鄉黨們的議論聲中，戰戰放了炮，請了匠人，開始了自己第二座樓的建設。一天，兩天，一月，兩月，半年過去了，戰戰的樓起來了。不僅蓋的像模像樣，而且還挺時尚。十二道柱子，上中下三道圈樑，飄窗在外，瓷磚貼面，院落整齊，門樓高大，比第一座樓蓋得結實、氣派。（下圖為2014年新樓客廳）
這下議論的人傻了眼，戰戰不僅把樓蓋起來了，而且還蓋得不比別人差。可人的口難封，這時，又有人說話了：“這娃一定欠下了很多債。”
鄉黨們的說法戰戰也聽到了，他只是笑了笑，不反駁、辨解。
房蓋起來了，院子收拾好了，戰戰也閒下來了。有一天晚飯過後，戰戰約我在村子邊上的地裡鍛鍊。走著、說著，天南海北，聊個沒完。同行的鄉黨問戰戰蓋房的事，一下子打開了他的話匣子。
“人們都說我沒錢蓋房，錢這東西誰能看的來，實話說我蓋房花了三十六萬，是欠了別人一些債，但沒有別人猜的那麼多，只借了別人五萬元，不算多。”
“要問我的錢那裡來的？告訴您一是掙、二是省、三是存。”
戰娃說話乾脆，一邊走，一邊告訴我他錢的來路。
他說在農村，聚家過日子，要勤勞，不能懶。他有兩個兒子，一個成了家，一個還沒有。一家五口人，人人都在外幹活，兩兒在外打工，兒媳在幼兒園上班，老婆在私人食堂幫工，自己一天蹬三輪車，掙的錢都不多，但不管掙多掙少，五個人一齊幹，天天都不閒著，一個月全家的收入也過了萬，你說欠人五萬元，能經住還嗎？
能掙錢，還要會省錢，錢才能攢下來。我們一家人，四個人都在打工的地方吃飯，我一個人不買肉、不買菜，蹬三輪車，掙上幾塊錢在街上買個饃一吃，就算一頓飯。一個月下來，光一家人吃飯錢又省下不少。你看我蹬三輪，路上碰到別人扔的磚頭，隨便撿起來放到車上。（如今戰戰屋旁閒地還堆著撿來的磚）
有時縣上單位拆房，舊磚要倒，顧人清理垃圾，我去幹，垃圾倒了，好一點的磚咱撿回來了，幾年下來我撿了幾萬塊磚，蓋房砌地基，壘院牆全夠了，這又省下多少錢？這不，我房蓋起來沒多長日子，你看我院裡又撿回了多少磚，下一步老房的院牆磚又夠了！
有了錢不能亂劃，有的人也掙了些錢，有了錢不是賭博，就是抽大煙，錢扔了，人完了。小一點的，沒事也往麻將桌前跑，一天少說也得輸幾十元錢。
我沒事不幹這些，騎上三輪車往街上一放，沒事咱諞閒傳，觀風景，就當休息。活來了，咱去蹬三輪，一天總有進項，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錢就存下來了。現在社會好了，只要肯出力，腦子活，沒有掙不來錢的。就怕人懶，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那能掙上錢、存上錢？
聽了戰戰的話，我恍然大悟，真佩服他過日子的心勁、幹勁，細一想，實實在在過日子的人家，那個又不是這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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