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克塞老縣城 -
沉寂了21年的甘肅“棄城”
人類生活的痕跡在這裡已經很模糊了。
只有放養的零星幾隻羊和瘦駱駝,還帶有一丁點的生氣。
在人類退出後的、乾旱荒涼的戈壁之上,荒草和風沙接管了整個世界。
於是,它成就了《西風烈》和《九層妖塔》裡,導演們對於西部荒蕪的幻想。人類文明的荒廢,只剩下沒了門窗的空蕩大樓,曾是住房的殘垣斷壁,還有目之所及的土黃色。
這一切,都開始於1998年。
那一年,阿克塞縣城正式由博羅轉井鎮,遷至紅柳灣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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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克塞老縣城
在此縣城搬遷之前,阿克塞縣城位於博羅轉井,一處位於阿爾金山腳下,海拔2800米。年積溫的不足,體現在即便是6-7月時節,也需要穿著短袖。
這對於整個處於柴達木盆地荒漠與河西走廊荒漠包圍之中,位於大陸性氣候區的阿克塞而言,地勢相對的高寒無異於雪上加霜。
在縣誌中,對於博羅轉井的氣候記載,毫不客氣地稱之為“氣候惡劣,不適宜農作物生長”,菜比肉貴,是當時真切的寫照。
更不用說,博羅轉井的居民飲用的山上雪水,含有高濃度的鈾、釷等放射性元素,超過國家飲用水衛生標準6-8倍。
嚴峻的飲用水健康問題,讓原本飲水更難的紅柳灣鎮,也成為了阿克塞人的首選。
除此之外,老縣城所在地博羅轉井還處於阿爾金山地震斷裂帶,具有發生 8 級地震的背景,並且是全國重點監測的鼠疫源地區。
這些,都成為了阿克塞人決心搬遷縣城的重要原因。
於是,隨著阿克塞的縣城搬遷,牧民從遊牧也開始轉而定居,從事石棉開採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
在現代社會日益發展的今天,沉寂了21年的老縣城,則成為“被剩下”的那一個。
當年的縣委和黨校,只剩下石頭與鋼架的架構:
縣中學的黑板上,被白色粉筆塗抹得亂糟糟,也無人擦拭:
廢舊的人民影劇院,被劇組改成了石油俱樂部:
當年廢棄的影院椅子,散落一地,也無人清理:
目之所及的荒草叢生和斷壁殘垣,共同構成了阿克塞老縣城如今的景象。
由於電影劇組的進駐與拍攝,這座偏居一隅的小縣城,開始重新被人提起與關注。
由於大環線的途徑,阿克塞老縣城開始頻繁地被遊人光顧,幾乎成為了從甘肅進入新疆的必經。
而那一段,哈薩克人的東遷和漢人的西遷,共同塑造出阿克塞縣的歷史,又再度被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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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克塞:河西走廊的盡頭
從地理位置上而言,阿克塞位於河西走廊的西端。
對於這條自古以來便是多民族在此交匯生息的走廊上,北靠敦煌,西臨庫木塔格沙漠的阿克塞,是名副其實的、河西走廊的「走廊盡頭」。
然而,偏偏是這一處“盡頭”,卻能由著國道215線、省道314線和敦格鐵路等交通線路,連接起甘肅、青海與新疆的交流。
雖算不上真正意義上的交通樞紐,卻是人們穿過文明邊界的必經之路。
當大多數學者忙著論述中國先進文明的自東向西,自沿海向內地,讚美著發達改變落後的西部建設大移民,卻先入為主地忽略了從更內陸的文明,自西向東的移民和文明的流動。
這一種流動,造就了阿克塞哈薩克族自治縣,也成就了「阿克塞人」。
對於長期過著遊牧生活的哈薩克族先民而言,漂泊和遷徙是他們自古以來的“自覺”。
20世紀30年代,有萬餘哈薩克族人在各自首領的帶領下,為躲避盛世軍閥的壓迫,由新疆巴里坤為起點,開啟了“東遷進入甘肅”的序幕。
他們遊牧於酒泉南部的祁連山、托賴、玉門的魚兒紅,敦煌南山和疏勒河兩岸,僅有的羊群和馬匹卻在頻發的草場糾紛和國民政府的限制下數目漸少。
於是,不同於以往在河西走廊的來回遷徙,逐水草而居,一部分的哈薩克族人決定留在了今阿克塞境內。
1949年9月28日,敦煌解放,阿克塞地區也隨之獲得安寧。
1954年4月26日,阿克塞哈薩克族自治區(縣級)成立,駐博羅轉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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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克塞人:“他鄉”作故鄉
“在阿克塞,沒有人不是「異鄉人」”,往來於敦煌和阿克塞的出租車司機劉師傅這樣說,“阿克塞原本是蒙古人的地盤。”
但這些「異鄉人」,卻把阿克塞當成了「故鄉」。
除了為了逃避盛世軍閥,東遷而來的哈薩克族人,為阿克塞帶來定居的人氣外,還有在19世紀60年代前後,為了充實勞動力,輔助農業生產,從武威、敦煌甚至上海遠道而來的漢人。
在最初建縣的日子裡,黨和政府無償拿出資金,調撥了大量的生活必需品,對阿克塞實行了三年的“供給制”。
但隨著移民人口的逐漸增多,在阿克塞一起生活的漢人與哈薩克人逐漸形成“哈薩克人打獵,漢人種植牧草”的分工。
據縣誌記載,到來的漢人移民大部分被安置在多壩溝、安南壩等地開荒種草,為牧業生產種植飼草。
隨著經濟體制改革後,羊群開始承包到戶,獲得生產資料分配的牧民自主建立草場,自負盈虧。這樣劇烈地社會變革,給阿克塞牧民們帶來了巨大收益。
1988年前後,大部分的阿克塞牧民開始“把羊包出去”。在收取草場和羊群經營租金的同時,阿克塞人也開始從事其他行業的生產工作。
在這樣的形式下,“家有草場,兼職副業”的阿克塞人在敦煌人眼中,變成了實實在在的“有錢人”。
有些阿克塞牧民一到兒女去敦煌上高中之時,便是在敦煌買房的日子。
家裡收著草場和羊群的租金,一些阿克塞的父母們在敦煌待著的唯一工作,就是照顧上學兒女們的飲食起居。
就連“隔壁”的肅北人,也無比羨慕阿克塞人的生活。
兩個地方的居民們,都生活在“新縣城”裡。但肅北人卻是在舊城區的地址上改造翻新,阿克塞人則是從金山的半山腰,搬遷到紅柳灣鎮上。
“人家樓房都是新的,我們的房子啥時候能翻新?”老一代的肅北人時而對比起兩個新縣城,總是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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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阿克塞人認同研究》等
新縣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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