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大理山居

散文:大理山居

清人李漁曾為自己的居所匠運無心之窗,夏時戶窗不設窗欞,以天然山水為綴,冬時繪山水圖裱糊窗格。“是山也可以作畫,是畫也可以作窗”,居室而心處清澗修竹之間,時至今日,古人的尋常生活意趣竟成了無從“染指”的奢望。

雖無雪水匯流,溝壑起伏,循著臺階,更願篤定山中無名野溪是大理山水寵眷的幼子,蒼山之外隱遁的“第十九溪”。

椅花並居,人慾駐留,蟲鳥忘歸,所見所觸都是自然的“越界”。以山為脊,依勢漸上,沒有冰冷生硬的鋼筋水泥,綠植是山間的紋飾滿繡,流水作了坡地的襟帶環繞。一夜山居,任著漂徙而過的鳥吟蟲鳴造訪雙耳,指掌開闔偷藏一縷輕風,細細想了,應該是自然容留了人的任性。天色漸晦,無源的花香間雜著淡淡的飯香,這是屬於生活的味道,野鳥過窗,逗引起簷下籠中的家雀聒噪一片;山水與人的默契,無意間竟暗合“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的經典人居理想。

枕風而眠,樂而無拘,自在隨意。時境如此,一杯白開水也足以沉澱心情,推門進了,與生活邂逅。截取一個關於清晨的片段,陽光順著房屋石壁的間隙生長,綠地花草遍植,總又留了一隅,是主人家自培自種的鮮蔬,隔窗是娃娃的笑鬧聲。回家的路,老人走得不算慢,在不遠處的感通寺打了山上的水,今天買到小孫孫愛吃的菜,咂嘗咀嚼,就是足以讓自己充盈一天的樂事。暫忘勞碌,聊遣紛擾,逃離城市森林,在途中遇見一種久違的生活方式。

散文:大理山居


化月成情,仰賴蒼洱的性靈,避居的山間始終是個適合“言”情的所在。虛設中秋月明的好景,親眷相逢,幼子歸鄉,花影扶搖,一口清茶,所歷甘苦都是不可多得的佐茶小料。人聚為家,家也如人,世事如水衝調,只有人情濃釅益顯。毗鄰而居,房屋後園柵欄低矮,娃娃偷摘了別家的月季,養的貓狗借了隔壁花樹的蔭涼酣睡,睦家友鄰,情如飲水,浸潤自知。

融雪為源,溯流生活,愜意棲居,在天地山水間感知自我的延伸。在大理見到雪是不易的,生活是河流,循著融雪春水去尋找生命最初的意義。餘秋雨曾在他《文化苦旅》中寫到:但願有一天,能讓飄蕩在都市喧囂間的惆悵鄉愁收服在無數清雅的鎮邑間。雖然他寫的是江南,寥寥幾字卻是鄉人潛形在心、默默不宣的“鎮邑”。喧囂城市充塞著每一個人無處安放的理想、追求和青春,在奔往的路上,物化的“得失”將生活的意義嘲貶為幼稚的理想。而大理是不同的,一方得天眷顧的小城,進眼是煙火塵囂,退步是世外清境,宜動宜靜,可進可退,山間棲居,逐水弄花,莫再辜負了小城的情意拳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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