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記憶丨隆福寺與隆福寺街得前世今生


北京記憶丨隆福寺與隆福寺街得前世今生


隆福寺沿革


隆福寺,是明代宗朱祁鈺景泰三年(1452年)興建的,規模頗為宏大,兩進十間的廟門,五層大殿;天王殿,欄杆殿、萬善殿、毗盧殿和大法殿。是明朝的香火院,當時的香火很盛。

1987年的北京日報上,有一篇記載隆福寺藻井的文章:“藻井,上中下三層,下有銅鑄四大天王支撐,彩雲繚繞中,立著一個羅漢。中層為瓊樓玉宇的天上宮闕,天宮下為彩繪的二十八星宿神像,宮闕里有仙人天女,都是精雕細琢而成。最上方是一幅星象圖,約星1400顆。這座美奐美輪的藻井,不僅是一座希世的藝術珍寶,而且在建築史,天文史方面,具有極寶貴的價值。”

隆福寺的藻井,現在還有一個存放在先農壇的太歲殿裡。

清世宗雍正元年(1723年),對隆福寺進行了為期3年的大修,並有雍正御製的碑文,把隆福寺改為雍正的故邸雍和宮的下院,成為喇嘛廟。

據劉恩祿說:“隆福寺的山門,是明五暗十,中間是山門,兩旁是四大天王。隆福寺既無鍾、鼓樓,又無哼哈二將。毗盧殿中,供著喇嘛黃教的創始人“宗喀巴”的佛像,佛像下有蓮花寶座,每瓣蓮花上都有一個佛像,共一百多尊。兩旁是經架,擺著藏經。第一卷藏經在藻井中間的龍口裡含著。大士殿中,懸掛著一個圓形的寶鼎,鼎的周圍,刻有樓臺殿閣,牌樓橋樑,極精細。

前清時,隆福寺的喇嘛,由管理宗教的衙門發給錢糧,民國時期,他們就以“出經”所掙的“趁錢”(出經是給社會上辦白事的去唸經。趁錢是出經的工錢)和有廟會時所收攤商們的地租錢,來維持生活。

隆福寺的喇嘛,西藏人、蒙古人很少,大部分是漢人,他們全是由師付另賜法號,如:多拉吉,卻結……等等。”

清光緒二十七年,(1901年)10月,隆福寺由於值夜班的喇嘛,在瞌睡中,弄倒了油燈,著了一次大火,燒燬了天王殿,其他各殿,尚都完好。但幾十年來,歷經滄桑,殘存的殿堂,白石臺欄,以及佛像,藏經等,均已蕩然無存了。

解放後,人民政府於1950年,在隆福寺的舊址,建立了高大的鐵板棚,召集原來的攤商及東單等地的攤商,來此營業,按其行業分給固定的地點,各自獨立經營。

1952年,經董必武題名為“東四人民市場”,以後又經翻修。1988年,改建成八層的大樓,名為“隆福大廈”,由薄一波題名,極為雄偉壯觀,是北京市一座現代化的百貨商場。

隆福寺廟會


隆福寺的廟會,已有二三百年的歷史。據《大清一統志》載:“隆福寺,每月之九、十日有廟市,百貨駢闐,為諸市之冠。”

光緒時,震鈞的《天咫偶聞》載:“隆福寺……廟市之物,昔為諸市之最,今皆尋常日用,無復珍奇。惟寺左右唐花局中,則日新月異。”

敦崇的《燕京歲時記》載:“東廟隆福寺,自正月起,每逢九、十日開廟,開廟之日,百貨雲集,凡珠玉綾羅,衣服飲食、古玩字畫,花鳥蟲魚,以及尋常日用之物,是卜雜技之流,無所不有,乃都城之一大市會也。”

觀各書所記,可見當年隆福寺廟會之盛況。民國成立後,因王府井東安市場的興起,隆福寺廟會,就形成了以日用雜品,風味小吃,和各樣雜技為主的經營特色了。

1930年起,廟會的日期,改為每月每旬逢一、二、九、十之日。

每到廟會之日,商販們上午就把貨物運到廟裡來,他們都有固定的地方,由廟裡的喇嘛按地方的大小來要錢,喇嘛說是收香錢。過了晌午,逛廟的陸續而來,到落太陽的時候,遊人漸漸地散去,他們也就都收攤攏帳了。

民國十幾年的時候,有一位說評書的老演員海文泉,他在一轉兒(在書館兒說評書,兩個月一換人,叫一轉兒。)的最後兩天,總是說“逛東西廟”。據海文泉說:“早先,廟會上的攤商們,公舉一位會首,還有大家公議的會規。其中的一項:過了正午,逛廟的人來的不少了,首先由賣攏梳篦子的先吆喝一聲:“哎!買攏梳,刮頭篦子咧!”其它的各行各業,有的也就跟著吆喝起來,開始賣貨。雜耍場子,也就敲鑼打鼓,點買賣了。

廟會上的貨物,品類很多,隨著時代的變遷,有的逐漸淘汰。現在僅就七七事變前的情況,大致敘述如下:

賣古玩玉器的,擺的都是些小件頭兒的東西:瓷瓶、鼻菸壺兒、鐲子,扁方兒、耳環、象牙雕刻、古銅造象……等等。其中次品假貨也不少。

買這些東西,得懂行、認貨、知價、否則就能上當,買打了眼。

陳蓮痕的《京華春夢錄》中說:“京師故例,浮攤多附廟會,故商儈覓蠅頭利者,競趨是間,而以售賣假骨董者為尤夥,破瓦碎鐵,莫不標籤秦漢。偶有珠玉玩飾之屬,亦堆碔砆亂玉、魚目混珠而已。購者不察,往往受愚、作偽之計,誠無有超乎其右者矣。都市有諺,名之曰“老虎攤兒”,意以若輩貪婪,不讓噬人之虎也。”

舊書攤兒,擺的雖不是名板古本,但整套的、單本兒的,零篇片簡,偶爾也能夠遇到珍品。

還有小書攤兒,專賣三字經、千字文,六言雜字、小說兒、戲考、唱本兒、“百本兒張”的抄本兒、升官圖,以及紅模子……等等。

照像館:廟的西門裡,有照像館,掛著京劇名演員:譚鑫培、楊小樓、梅蘭芳,侯喜瑞……等人的戲裝像。

工藝品:有捏江米人兒的、麵人兒湯,名叫子高,他捏的江米人兒,真是藝高上精,栩栩如生,而且經年不幹不裂,不褪色。每年夏天,在什剎海荷花市場擺攤兒。聽說,他還有修補古瓷的技能。有一位姓郎的,也是捏江米人兒的名手。

還有風箏、空竹、胡琴兒、弦子碼兒、釣魚的鉤兒和漂兒、鴿子哨兒、用新磚摳的小房子、小亭子,毛猴兒(用辛荑和蟬蛻做的),鬃人兒(用紙漿做人型,膠泥做頭型,畫上臉譜兒,用各色彩紙做成戲裝。武的還有護背旗,盔甲,手裡拿著刀槍劍戟。人型的底盤兒,粘著一層豬鬃。把鬃人兒擱在一個銅茶盤兒裡,用一根小藤子棍兒輕輕地敲著銅盤兒的邊兒,鬃人兒就在盤子裡轉動,或揮舞著刀槍。),油紙做的影戲人兒。

小孩玩藝兒:有小布老虎、小布駱駝布娃娃、搬不倒兒、小泥人兒、小喇叭、小鼓、小銅鑔、小撥浪鼓兒、小木刀、小木槍,花鈴棒兒、磕泥餑餑兒的模子、悶葫蘆罐兒(撲滿)、紙殼做的戲臉兒、馬尾兒做的假鬍子、竹子做的小水激筒、陀螺、小玻璃球兒(小孩們彈著玩兒)、風車兒、彈弓子、噗噗噔兒、口琴兒(用熟鐵做的口琴兒,像個小琵琶、長二寸,寬半寸,兩邊是熟鐵扁條,中間有一根細鋼絲,一頭兒焊在鐵條上,另一頭兒不焊,彎一個小鉤兒。吹口琴時,用咀唇含著口琴的中間兒,以左手託著兩頭,以右手的食指彈撥那個小鋼鉤兒,借呼吸之氣,發出“的悠的悠”的聲音)。

洋菸畫兒(英美菸草公司,為了多銷紙菸,在每個紙菸盒裡,都附有一張彩色的畫片兒,有人物、風景、花鳥……等等。如《封神榜》、《三國演義》小說中的人物。民國十幾年的時候,‘洋菸畫兒曾風靡一時,因為當時傳說,全套“三國演義”中,有關羽那張畫片兒,或是全套“封神榜”中有姜子牙那張畫片兒,就可以給一輛新自行車。其實,英美煙公司根本就沒印關羽和姜子牙那兩個人的畫片兒。買菸攢畫兒的人全上了當。早先都把紙菸叫“洋菸卷兒”,所以就稱之為“洋菸畫兒”)。

還有用馬連編的蛤蟆、仙鶴、漁翁、魚。葦子上拴個老琉璃(蜻蜓)、或是掛搭扁兒、花牛兒、唧了。猴爬竿兒、屎殼螂拉車、用一根線兒屯著折跟斗的小人兒(用箭桿兒瓤兒做的,一寸多長)。

有賣龍睛魚、小金魚兒、蛐蛐兒、蟈蟈兒、油葫蘆、金鐘兒的。(蛐蛐兒、油葫蘆、金鐘兒裝在小火罐裡、蟈蟈兒裝在蟈蟈籠子裡)。

賣乾鮮果品的、四季鮮貨、瓜果梨桃、瓜子兒、花生、柿餅兒、掛拉棗兒,以及擺在果盤裡聞香的木瓜、香櫞、佛手等等。

在廟會上,有一種賣山裡紅的流動小販,左胳膊上挎著二,三十掛山裡紅,右手提著兩三掛個兒較大的,用以招引買主,他吆喝著:“還有兩掛大山裡紅啊!”買主看過之後,問價之後,還個價兒,他不賣,等買主剛一轉身走去,他趁這個空兒,抽梁換柱,把右手提著那幾掛大的,混在左胳膊上那些掛裡,再換出幾掛個兒小的來,倒在右手裡,又把買主喊回來,說:“賣給您啦!”買主也認不出來那掛大,哪掛小,只好買一掛算了。

日用百貨:笸籮簸箕,鍋碗瓢盆兒,籠屜馬尾兒羅,箭桿兒鍋蓋、石板兒缸蓋,筷子、擀麵杖,搓板兒、面板、菜墩子、棒槌、馬杓……白布藍布花洋布,布襪子、洋襪子,羊肚兒手巾、腿帶兒,緞兒鞋、布鞋(北京人管廟會上的鞋攤兒叫“低頭齋”)鞋拔子,三色兒(胡梳、剔牙籤、掏耳勺,三樣是一份兒),靴掖兒、錢搭拉兒(裝銅子兒用的),跟頭搭拉兒(裝悶殼表和鼻菸壺等)、旱菸袋、骰子、紙牌、牛兒牌……等。

婦女們用的、桃兒礆、豬胰子、錠兒粉、漚子、桂花頭油、棉花胭脂,刨花、生髮油、花露水、網子、假頭髮、手絹兒、頂針兒、花樣子、補襪子板兒……針頭線腦,應有盡有。

其它,有賣估衣、風帽、草帽兒、耳朵帽兒、煳鹽、香草的,賣香面兒的桌子上擺著沉香木,金毛狗等作幌子,一邊吆喝,一邊用小銅鏟兒鏟點兒香面兒,向觀眾們一吹,使大家聞到香味兒。賣剪子的(用剪子鉸銅片兒),賣針的(左手拿著一塊小木板兒,右手拿著十幾個大大小小的針,往木板兒一甩,剟成一溜兒,還用夾剪兒夾針,針立刻折了而不彎,表示他的針是鋼針。)

賣小吃的、有粘糕、蜂糕、愛窩窩、炸糕、涼糕、驢打滾兒(豆麵糕)、糖卷果、炸白薯片、江米藕、元宵、粽子,茶湯、豆汁兒、扒糕、涼粉兒、爆肚兒、爆羊肉、炸雞子兒、滷煮小腸兒、老豆腐、炸豆付、炸丸子、羊霜腸、燙麵餃兒、炸三角兒、餄餎、灌腸、餛飩、火燒……雖是小吃,卻都各有風味。

小酒攤兒上,還有炸小蝦米、炸黃花魚、炸花生仁、老醃兒(醃雞子兒)、煮鹹栗子、香椿豆兒……等一些酒菜兒。

夏天,有賣酸梅湯、果子乾兒、雪花酪、玻璃粉兒和桃脯(用澱粉加上杏乾兒水熬成粉坨兒,吃的時候,再加桂花、糖水)的,他們一邊吆喝,一邊手裡掂著兩個銅盞兒叮叮的響。

冬天,有賣烤白薯、煮白薯(吆喝:鍋底兒咧,栗子味兒的白薯喂)的。

雜技:有練把式的,變戲法兒的,耍中幡的(寶善林,即寶三兒、後改摔跤)、練叉的(烏續山、賣大力丸)、摔跤的(熊德山)、踢毽兒的(毽兒譚)、耍罈子的(佫樹旺)、練槓子的,抖空竹的(王雨田)、打彈弓的、黑張的吹管兒(賣藥糖)、田德祿一個人兒的文場、說相聲的、演雙黃的(孫寶才、綽號大狗熊)、數來寶的(曹麻子,手裡拿著兩個牛胯骨,叫“合扇”,上邊拴著十三個小鈴鐺,叫十三太保)、唱小戲兒的(張秀峰、綽號小蜜蜂,唱西路評劇、後改說劉公案)、關德俊的賽活驢,唱蓮花落的、說大鼓書的、說西遊記的(老雲裡飛,名白慶林,他拍著漁鼓說。賣藥糖)。

還有相面的(行話叫“戧盤兒”,按著《麻衣相》那本書上的詞兒:天庭、印堂……等亂說一套)、算卦的(有的擺奇門,六壬、算八字兒,全是八面風兒。算一個,他們的行話說“審了一個”。這種行當,屬於“金屏彩掛”的“金”)、點痞子的(他們的行話叫“戳黑兒的)……

廟會上,還有一種“錢桌子”。小桌兒上擺著錢板兒,板槽兒裡擺著銅子兒,五十個一趟兒。逛廟的用零錢,就拿著現洋或鈔票到他那兒去換銅子兒。他在數錢的時候,耍花招兒,用手心揢住銅子兒,少給人家,尤其是對於婦女,或是鄉下人,手更狠,可是他們也看人行事。

《都門雜詠》中,有“換錢桌子”的竹枝詞:“小桌當街錢換錢,翻來覆去利無邊”。

廟會上,大多是規規矩矩的買賣人,但是騙人的行當也不少,尤其是“白錢”(綹竊)們活耀的地方。

廟裡的配殿,有兩三個清茶館兒,逛廟的累了,在那沏上一壺茶,歇歇腿兒。

因為廟是幾層院兒,院子大,又清靜,所以每天一清早兒,蹓早彎兒的,到那兒喝個早茶。蹓鳥兒的,在那亮亮罩兒,聽聽叫兒。

還有附近的其它行業,如瓦木匠、棚匠、裱糊匠、油漆匠、抬槓的、抬轎子的、茶房、廚行(跑紅白口兒的)、扛肩兒的、拉排子車、拉房纖的……在那兒有的立一個“口兒”,每天早晨,到那兒碰碰頭,看看有活茬兒沒有。

沒有廟會的日子,晚半晌兒,打小鼓兒的,有的到那兒和同行的照個面兒,把買來的貨,彼此有對路的,再倒倒手,他們的行話,稱那兒為“攢兒上”。

隆福寺街


隆福寺街,是一條東西街,這條街,在清末民初的時候,有幾十家舊書店。崇彝的《道鹹以來朝野雜記》中載:“隆福寺街當年只有書肆三處:“同立堂”(後改三槐堂)、“天繪閣”(後改聚珍堂)、“寶書堂”。

據各書所記,由清末至七七事變前,隆福寺街以及鹽店大院與廣匯大院的書鋪,有文奎堂、來燻閣、修文堂……等三十多家。

這些書鋪,專售線裝古書,碑帖拓片,名人手蹟、精刻善本,經史子集,琳琅滿目,宋明板本,古色古香。

民國時期的藏書家:傅增湘、葉恭綽、江翊雲、周肇祥……以及北京各大學的教授:魯迅、劉半農、沈尹默……等人,都常到隆福寺街的各舊書店去瀏覽選購。

這個行業,謂之“吃軟片的”,分南北兩派,北派的,大多是河北省冀縣、束鹿、深州、棗強等地的人,子承父業,徒受師傅,他們深通板本,講得頭頭是道,常常到外埠去尋舊書,有時以賤價收得珍本,高價售出,獲利頗厚。所以他們說:“不怕一年不開張,開張就能吃三年。”有的還能補缺修殘,真可謂妙手回春。

景泰茶園,在隆福寺街中間路北,《道鹹以來朝野雜記》、載:“戲園,當年內城禁止,惟正陽門外最盛。……當日,內城只東四牌樓南之泰華軒,隆福寺之景泰二處,時演雜耍、八角鼓、曲詞之類而已。”又載:“隨緣樂,本名司瑞軒、說唱諸書,藉以諷此,笑話百出。每出演景泰,泰華諸園,能鬨動九城。”

另據清同治九年的上諭載:“御史秀文德請嚴禁內城演戲摺,京師內城地區,向不準設立戲園,近日東四牌樓,竟有太華軒、隆福寺衚衕,竟有景泰茶園,登臺演戲。並於齋戒忌辰日,公然演唱,實屬有幹禁例,著步軍統領衙門嚴行禁止。”

上諭頒出後,泰華、景泰兩個園子全被封門了,至於景泰茶園,又於何時恢復營業,則未記載。

民國時,景泰茶園改名為“來福戲園”。餘紫雲、蓋榮萱、奚嘯伯……等人都在這裡演出過。有時還演河北梆子。

後來,東安市場有了吉詳戲院。來福戲園的地方既不大,設備又陳舊,京劇名角,很少來此演出。偶爾有票友們在那演一場“搭桌戲”,或是演幾場曲藝,聽者也都是寥寥無幾,賣的戲票錢,連前後臺的開銷全不夠,園子常常空著,不久也就歇業了。

福全館、據《道鹹以來朝野雜記》中說:“內城飯館雖少,而皆知名,東城則福全館,(在隆福寺衚衕內)與同和樓(在隆福寺東口外路西)。同和樓初開時,在光緒十二、三年、生意典隆,壓倒一切,福全館最受其敵。”

七七事變前,京劇名演員楊小樓、餘叔巖與票友張伯駒曾在福全館合演過“失街亭”。

後來,王府井等處,開了不少飯館子、福全館受他們的影響,生意日見冷落,就改為冷莊子,專應喜慶堂會,但也沒維持多久。

隆福寺街路南,有個“灶溫”飯館兒,據《舊都文物略》載:“隆福寺對門有飲肆,署曰:灶溫。”還有一個清真教的鋪子“白魁”,燒羊肉很有名。(關於“灶溫”、“白魁”、均另有專稿。)

長髮南酒店:在隆福寺街路北孫家坑南口(現名連豐衚衕)西側,三間門臉兒,專賣浙江紹興黃酒,兼營高糧白酒。黃酒出售,論斤,論罈,也零售碗酒。

解放前,北京“長”字號的酒店,如八面槽的“長生”,西長安街的“長春”,都享有盛名。

芙蓉壽糕點鋪,在隆福寺街大溝巷南口迤西,據《道鹹以來朝野雜記》中載:“芙蓉壽者,東四馬市大街糕點鋪也。各種糕點,並不勝於瑞芳、正明、聚慶諸壽,惟所制黃,白蜂糕,為他處所不逮。糕不以面,而以米制,加之香脂油、核桃仁諸品,食之松膩,以其宣厚,內多蜂窩,故名之。更有碎蜜供一種,亦為獨步。他家雖有,不若其酥而味厚,都人皆嗜之。”

芙蓉壽的蜂糕,有黃、白兩種,黃的是葷的,用大油(即香脂油)和麵,蒸熟後,上面擱幾塊兒脂油丁兒。白的是素的,用香油和麵,上面放一些核桃仁、瓜子仁、青紅絲。蜂糕底兒都是用一張油皮兒託著。

芙蓉壽的碎蜜供,用的是素油,吃著酥甜而不粘牙。

還有上供的蜜供,是用面做的小長方條兒,碼成塔形,或方、或圓,或是八角形。大者,高一尺五到三尺;小的,也有一尺。麵條兒上,以蜜裹勻。五個算一堂。

從前,一到臘月,餑餑鋪就開始做上供用的蜜供。有的蜜供局子,還請瓦匠師傅來給專碼上供的蜜供,因為他們有砌牆蓋房的技術。因此他們所碼的蜜供,方的見楞見角兒,不歪不扭;圓的上尖下圓,美觀大方。

廟的兩旁,有花廠子,出售四季鮮花與各種果木,五光十色,鮮豔奪目。

廟的西廊下,還有賣小叭狗兒,獅子狗兒的。狗的個頭兒要小,毛色要光澤純淨。

正對著隆福寺,路南,有一條百步之長的南北街、叫“神路街”。靠北頭兒路東,有一家賣鳥兒和鳥籠子的鋪子,門前的木架子上,掛著幾十張鳥籠子,有黃鳥兒、靛頦兒、百靈、畫眉、紅子……那時候,一隻能叫幾聲“鷂鷹”的黃鳥兒,就得賣幾十塊現大洋。

還有一家茶館兒,每天下午,有些位愛好京劇的票友,在那兒過排清唱。

從神路街南頭往西路北,是鴿子市,挎著大長竹籠子來賣的鴿子,都是一般的。挎小籠子,或是用手絹兒兜著來賣的鴿子,是品種較好的。鴿子講究風頭兒、短咀兒、羽毛白的。

早先的鴿子市,在大鵓鴿市一帶(現在的大小鵓鴿衚衕)。隆福寺的後門兒(在錢糧衚衕內)也有個鴿子市。

這裡也有賣鳥兒的,扁圓的大荊條筐裡,都是麻雀,為的是賣給那些買鳥兒放生的。

路北,有一家“左弋”刀剪鋪,他們打的刀剪,都有個“弋”字作標記。為什麼叫“左弋”哪?因為這個刀剪鋪就在清朝“左翼衙門”的旁邊,他們以“弋”字為記,所以人們就稱之為“左弋”,至於字號叫什麼,反倒很少有人知道了。東北城的住戶和東四的肉槓,有不少家使左弋的刀剪。

附帶著說一件事,舊社會,住在東四和隆福寺附近的住戶,辦白事,“送三”那天的紙紮樓庫,都是到神路街南頭的大道上去燒。這大概是借神路街這個名兒,把死者的靈魂送到神路上去吧。

回憶往事,共為記述,或有遺誤之處,希為補正。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