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環畫《湖濱案》分兩部分發布，本集為第一部分
狄仁傑(630~700年)，字懷英，幷州太原(今山西太原市)人。唐朝武周時期政治家。本連環畫描寫唐朝宰相狄仁傑，早年任地方官時，遇到各種疑難案件。憑他的大智大勇、精明幹練，深入破案第一線，以及深厚廣博的刑事偵訊經驗和嚴密的邏輯推理能力，最後都水落石出，案情大白。因此，狄公被人稱為公正不阿、執法如山的官吏，譽為中國古代的“福爾摩斯”。
1 這年夏季，狄公新授了漢源縣令。到任不久，本縣首富韓詠南特在南門外南門湖上一條花艇大排盛筵，宴請狄公。
2 宴間，韓詠南向狄公介紹了作陪客人。其中京城富商劉飛波，滿腹經綸，三次考試沒有中，一怒之下棄文經商，生意越做越大，遍佈各省，交遊寬廣。在漢源購置了一房屋，正與韓詠南為鄰。
3 狄公看去，劉飛波果然氣概不俗，不似一般商人。這時，有人舉起酒杯，高聲叫道：“劉先生新當岳丈，喜添半子，理應多飲一盅。”劉飛波卻淡淡一笑，並未站起。
4 韓詠南附耳向狄公解釋道：“劉先生之女月娥小姐昨日出閨，女婿江幼璧，是原縣學博士江文璋之子。江文璋現已辭職歸家自娛。原本也請了江先生，恐是昨日喜慶勞累，今日未曾來。”
5 酒過幾巡，韓詠南一拍手，只見中艙珠簾揭開，四名舞妓魚貫而入。個個珠翠滿頭，花枝招展。眾人一陣喝彩。
6 舞妓們上前斟酒助興，韓詠南特命杏花侍候狄公。這杏花生得十分窈窕，眉宇間卻暗含愁雲，不似那三個妖嬈。狄公趁她斟酒時，問了她一些情況。
7 杏花道：“小女子頗識詩書，只因父母雙亡，無親可靠，落入樂戶，也是迫不得已。”狄公見她姿容秀麗，口齒伶俐，出言文雅，不覺起了愛憐之意。
8 突然，杏花小聲道：“老爺，城裡有人在策劃亂子，等會兒再與你細說。”狄公聽了，心中大吃一驚。
9 狄公正待細問，不料杏花又道：“老爺會弈棋麼?”她說得清晰而急促，狄公還未回話，見韓詠南緩緩走來，便不作聲了。
10 韓詠南纏著杏花，要她跳舞。頓時眾人轟鬧起來。杏花推不託，點頭揮手，一時樂隊弦管交響，杏花輕搖細腰，翩翩起舞。
11 舞罷，杏花轉入後艙去換裝。這時人人都有三分醉意，免不得兩兩三三閒聊起來。狄公心中惦念著杏花，便叫過白蓮花，吩咐去請杏花轉來。
12 不一會，白蓮花回來稟告，杏花並不在後艙梳妝間。韓詠南笑道：“沒想到狄老爺如此垂憐杏花……”狄公無意和他說笑，低聲道：“下官去去就來。”急想尋著杏花，細問她所言之事。
13 狄公出了軒廳，從右舷走到船尾。只見隨從洪亮、喬泰、馬榮與十來個火夫雜役正在喝酒閒聊。洪亮眼尖，見狄公急急走來，心知有異，忙拉了二人迎了上來。
14 狄公問他們可見一年輕舞妓，三人都搖頭。狄公小聲道：“恐是出事了!一個名叫杏花的舞妓今夜行止怪異，怕有不測。”
15 兩名侍宴的家人正好走來，狄公問她們可曾見到杏花。兩人搖搖頭，說：“我家老爺規定，男役只許走右舷，女客眷屬、應招的舞妓都走左舷。那杏花興許仍在左舷後艙裡梳洗哩。”
16 狄公一行繞到左舷，直撲後艙。見那門虛掩著，狄公推開一看，梳妝檯上銀燭高燒，釵簪手鐲，凌亂一臺，卻空無一人。
17 狄公心中叫苦，命喬泰、馬榮分別上船頂、艙底尋找。他與洪亮則在中艙兩側搜索。
18 半晌，四人會齊，都無收穫。狄公長嘆一聲，情知有變，痴痴地望著舷下黑黝黝的湖水犯愁。突然，一張蒼白的臉浮露在波浪間，長長的頭髮披在腦後，一雙木然的眼睛大張著。天哪!這不是杏花嗎!
19 “如是溺水而死。卻又為何這麼快浮起屍身?”狄公心中狐疑。他一到漢源，就聽說這南門湖落水者，從未浮起過屍首，都說有水怪在此湖中。
20 馬榮跨出舷欄，潛入水中，托起屍體，只聽得“嘶”的一聲，杏花的羅裙被船底一顆鐵釘撕裂了一大幅。正是這鐵釘掛住了屍體，幸而未沉。馬榮又從杏花胸間摸出一隻銅香爐來。
21 三人將杏花拖上船舷。只見她長髮間血跡斑斑，顯然是被香爐砸破，一雙秀目兀是不閉。狄公心中慍怒，如此慘劇竟發生在他眼皮底下，竟在她要吐露秘密之前。只恨自己大意，致生此變。
22 洪亮忽見杏花右手緊攥，用力掰開，見是個小油紙包，遂遞與狄公。狄公小心將包打開，原來是一副棋譜殘頁。他頓時想起杏花最後的一句話：“老爺會弈棋麼?”
23 狄公將棋頁納入袖中，重回軒廳。他沉下臉來，對眾人道：“筵席即刻中止。本縣暫就此艇，審理杏花被殺一案!”
24 在座眾人，俱為震驚。狄公吩咐，各人按宴席開始時的座位坐定，依次自敘杏花舞罷退去後的活動。然後由證人作證，再聽候鞫審。
25 各人按次序，先後敘述了杏花舞罷退去後的活動。座中七人，除康姓兄弟二人未曾離席外，其餘都曾出軒廳活動，但都無一人說見過杏花。
26 狄公又命將楊柳塢妓院院主慶雲傳來問話，她是隨四名舞妓應召前來的。慶雲一進軒廳，便哭將起來：“可憐杏花這苦命丫頭，玲瓏窈窕，竟也被水怪拖下水去!”
27 狄公問她是否親眼所見?慶雲答道，乃是侍候杏花的小丫頭鈴兒親眼所見。狄公即傳玲兒尋問。玲兒哆哆嗦嗦說，她正服侍杏花穿衣服，富外一蒙面黑影，將杏花招了去。當時她都嚇死了。
28 狄公狐疑問道：“當時杏花害怕嗎?”鈴兒道：“杏花小姐並不懼怕，只是愣了一下，便開門隨那妖怪去了，隨即被拖到湖裡。奴才嚇得不敢動彈。”
29 狄公心裡已有三分明白，便讓玲兒退下，又命馬榮監守軒廳，不準人進出。然後與洪亮、喬泰回至中艙杏花屍體邊。洪亮立即將艙門緊緊閉上。
30 狄公捻鬚微笑，遂將杏花席間奇異舉動描繪出來。洪亮、喬泰方覺事態嚴重，杏花的死不是一般的謀殺，而是與一大陰謀有關。
31 狄公又道：“殺害杏花的人，必是席間一人。這人偷聽了杏花與我的講話，頓起殺機;而這人與杏花定有交情，因此他雖矇住頭身，卻一招手，杏花便隨之而出。”兩人佩服狄公的推斷，遂幫助排列嫌疑犯。
32 康氏兄弟未曾出軒廳，另一位年事已高，都可排除。還有兩人形態粗俗不堪，俱不會被杏花所戀，決不會招手即出，也可排除。剩下的只有韓詠南與劉飛波了。
33 狄公道：“此二人雖有了些年歲，卻是風流雅客，且又有錢，都有可能。我們現在首當弄清哪一個與杏花最為親近。”喬泰道：“如此說來，我們應即搜查杏花住處，或有痕跡可尋，免讓兇手搶先。”
34 “對!”狄公讚許道，“船到碼頭，馬榮即奔楊柳塢杏花房間潛伏，如有人闖入，即行拘捕。我隨後即到，再細搜杏花房間。”說罷，即命開船靠岸。
35 花艇靠岸，已近午夜，馬榮就直奔楊柳塢。狄公命喬泰留守，監護杏花屍體，明日交慶雲來料理入殮。又命洪亮傳言韓詠南等人，今日無事，各自回家，聽候鞫問。
36 狄公來至楊柳塢，馬榮早已潛伏杏花房間多時，報稱未有人來過。狄公命他出房巡查監護，遂點起蠟燭，與洪亮仔細搜查。
37 杏花留下的書札甚多，自己寫給別人的，都留下底稿，並寫得一手好楷書。別人的也分別捆紮，大都是些一般應酬的書信。狄公命洪亮捆紮了，準備帶回衙署細讀
38 忽然，洪亮從枕套內搜出一本裝訂精緻的情書。一式金書小楷，香豔綺靡，署名是“綠筠樓主”。狄公思忖，這“綠筠樓主”恐是杏花的意中人了。洪亮道：“要找這‘綠筠樓主’不難，這筆跡漢源城內不多。
39 狄公回到衙內，徹夜仔細研究。從情書中得知，杏花與“綠筠樓主”半年前認識以後逐漸親密，情深意濃，半月前忽出現裂痕，言語近乎脅逼了。看來其中有故。
40 狄公又將杏花臨死前攥在手中的棋譜殘頁拿出來，看了半天，看不出其中什麼路數，不由蹙緊了眉頭。
41 第二天一早，洪亮前來稟道，本縣楊主簿多與全縣文人秀士來往，這些人的筆跡他都認識，可請他來辨認“綠筠樓主”的筆跡;那棋譜殘頁是印製的，也可至城中書肆搜尋。
42 狄公點頭稱是，請來楊主簿辨認。楊主簿看了半天，搖頭道：“卑職臨摹過前人墨寶，也認得當今名士筆跡，只是從未見過這字體，似是糅合諸家筆墨而成，難識是何人所作。”
43 楊主簿走後，狄公心中正不樂，忽見馬榮喜孜孜闖了進來，報告道，他從楊柳塢妓女碧桃花口中得知，杏花確有一個情人，只是秘而不說。她每半個月總要獨個坐轎進城一次，黃昏時又獨個回院。
44 狄公聽了，不由一振，看來這“綠筠樓主”必是住在漢源城裡。正說著，忽報衙前有人嘁冤，又出了一樁人命官司。
45 狄公立刻升堂。只見堂下正是劉飛波，拉住他的親家翁江文璋。訊問之下，方知劉飛波女兒劉月娥在新婚之夜暴死，新郎江幼壁又不知去向，故而拖了江文璋來衙告狀。
46 劉飛波控告江文璋縱子謀害兒媳;江文璋則辯說，媳婦乃新婚出血不止而死，兒子年幼無知，嚇得投湖自盡。死者經請醫驗明，因滿身是血，不便停留，故而收殮暫厝在城外石佛寺中。
47 劉飛波情急敗壞，與昨日艇中判若兩人;而江文璋驚惶羞恨，顯是為家中出此意外而懊惱。狄公便不動聲色，命二人先各自回家，待他親往查勘新房、開棺驗屍後再問。
48 退堂後，狄公吩咐馬榮先去石佛寺佈置，他與洪亮去查看現場。狄公對洪亮說：“昨夜我見劉飛波甚為老練，如何今日如此驚慌?江文璋雖然口吶，卻頗老實，這案子須得仔細才是。”
49 狄公一行來到江文璋家，只見喜慶燈綵未撤，但家人都失魂落魄一般。江文璋將狄公迎進內廳，獻上香茗。狄公便問了他在縣學教校之事，見他談吐不俗，頗有文才，不由油然生敬。
50 江方璋見狄公滿腹經綸，不似俗吏，因此談吐投機，也不像昨日公堂上慌張。待狄公問起媳死兒走之事，便詳盡道來：“昨日宅下都已用完早膳，還不見新郎新娘出房。丫環來報，老朽還笑道，且等些時辰。
51 “轉眼已近中午，新房內仍無動靜，便命丫環去叫，裡面只不答應。老朽這才覺得有些異樣，便命眾人奮力撞開新房房門。
52 “及至進去一看，房內景象令人魂飛魄散。兒媳劉月娥躺在床上，下身全是血;犬子幼璧竟沒了蹤影。老妻上前摸了脈息，身子已冷。月娥曾是我的女學生，甚是聰穎好學，我很喜愛。
53 “老朽趕緊去對面街坊請來華大夫。華大夫查驗以後，說月城是新婚初合出血不止，未能及時搶救，最終死亡。
54 “當時計議，如此大伏天氣，血汙身體，不可久停，須及早收殮。便趕緊請來穩婆，替月娥洗抹了，臨時裝入一具薄木棺材，送往石佛寺暫厝，以便有事時，官府可以驗看。這是新娘的事。
55 “新郎沒了去向更令老朽過慮。半夜出事後，他定是情急慌張，又羞於呼救，以至延誤。待月娥氣絕，他更慌了手腳，沒臉見人，不如一走了之。不過昨日反覆看來，新房門窗都是裡面閂了未動，真不知他如何出去？
56 “我乃命家人四處尋找，直至半夜，尚不見影蹤。今日絕早，家人手拿幼璧系身的黑絲絛來報，道是南門湖一漁夫在湖中拾得。看來我兒已投湖自盡了，老朽夫婦哭得死去活來。
57 “忽又想到此事尚未報於親家知道，便又跌跌撞撞趕到劉府，誰知被親家一把攥住，一直拽到老爺衙門。可憐我一日之內連喪愛子新媳，紅事辦成了白事，白頭人送黑頭人，又遭此官司，真是做夢也不曾想到!”
58 狄公見他情詞悽切，也不免有些傷感，但卻未動聲色，說道：“既然如此，待下官前往新房一看，還得開棺驗屍，方能進一步查明。”說罷，便由江文璋領路前往。
59 狄公與洪亮來到江幼璧新房，原來是正宅後面的一個小院。江文璋領至以後，便退出門外，等候狄公察看。狄公見窗欞、地磚俱為完好，心中尋思：江幼璧是如何半夜走脫的?
60 忽然，洪亮輕輕叫了一聲“老爺”，指了指臥房外面的書房上懸著一塊匾，上寫“綠筠樓”三個字。狄公不由“呵”一聲，兩人交換了一下眼色，心中各各會意。
61 狄公立刻請江文璋進屋，問明這“綠筠樓主”即是江幼壁的別號，便稱道這別號甚為高雅。又向江文璋索取他兒子的窗課文章一讀。江文璋連忙從抽屜中取出一本簿冊，獻給狄公：“這便是犬子所作。”
62 狄公心喜，正是踏破鐵鞋無處尋，得來全不費功夫。打開一看，卻又與杏花所藏情書上的筆跡不大一樣，不由更為驚奇。
63 狄公略略沉吟，便將簿冊納入袖中，轉身對江文璋道：“請通知華大夫和那穩婆，即刻前往石佛寺，下官要開棺驗屍。”
64 待等狄公來到石佛寺，劉飛波已候在那裡。馬榮、仵作已準備好驗屍工具，只等狄公下令。狄公觀看這石佛寺，已經破敗，後殿尚整齊，厝著十來具棺木。
65 狄公叫過穩婆詢問，在擦拭月娥屍體時，有無發現傷痕。穩婆答稱未曾發現。狄公又問穩婆是否親見屍身入殮。答稱親見屍體入棺，並一同送至石佛寺。
66 於是，狄公讓穩婆退過一邊，遂命衙役開棺。一打開，在場的人俱各失聲大叫。棺內不是劉月娥，竟是一具血汙狼藉的男屍!
67 待到仵作將男屍擦洗乾淨，驗明乃五十餘歲，生前顯屬工匠之類，因猝受刀斧利器所擊，顱腦開裂而死。在場好幾個人認出，他是後坊的木匠毛福。
68 衙役將毛福屍身重新入棺後，狄公欲傳喚看廟的燒火僧人。馬榮回道：“這石佛寺荒廢已久，只一個又聾又瞎的老頭陀，靠施捨度日，想來不知這殺人換屍兇案。”
69 狄公點了點頭，對劉飛波等道：“事出非常，案子橫生枝節，怕是一時難斷，諸位請回，靜候本縣查勘。”眾人只好紛紛迴轉。
70 狄公又將棺木裡外細檢了一遍，見並無零星血跡，顯然毛福是在別處被殺，移屍於此棺中。但劉月娥屍體又被移往何處?此案與杏花之死有無牽連?秋公懷著一團疑惑，登轎回衙。
71 狄公回衙後，即命馬榮前往毛福家中探詢情況，又命洪亮尋找劉飛波、韓詠南呈送的書札，拿來對對筆跡。看來狄公的注意力，始終在杏花一案上。
72 不一刻，洪亮果然找來了二人送呈衙門的信札。洪亮稟道：“老爺，他們的筆跡都與那‘綠筠樓主’不一樣。”
73 狄公接過，粗粗看來是都不一樣。但逐字比較看過，那劉飛波的字體甚為呆滯，一筆一畫似是故意寫來，不像平日書寫，舒放自由，有些可疑。74 洪亮不解道：“這信是半年前寫的，難道他能預知我們要查對他的筆跡?”狄公道：“劉飛波可能從女兒月娥口中得知江幼璧的別號。但為何要冒名去與杏花抒情呢?甚不可解。
75 “總之，杏花之死、月娥之變，恐都與劉飛波關涉，因而須多多瞭解此人。”狄公說到此，馬榮一臉沮喪，跑了進來：“老爺，小人探聽毛福家中，沒有結果。”76 原來馬榮去了毛福家，毛福老婆只說她男人三日前出外幹活未歸，其餘一概不知。但是從左鄰右舍處探得一些情況，說毛福為人忠厚，娶了個老婆不稱心;他有個弟弟叫毛祿，也不成氣，是個潑皮無賴。
77 狄公笑道：“這一些就是收穫，怎說沒有結果!你現在馬上去找毛祿的下落。”話猶未了，卻見喬泰喜孜孜走了進來：“老爺，棋譜，棋譜找到了。”78 喬泰奉命去書肆中尋找棋譜，果然被他找到了杏花手中所握殘頁的那一本。他說：“老爺，這棋譜是七十年前韓詠南的曾祖父韓琦父所編，漢源城中的有名人物。”
79 狄公接過仔細翻閱，杏花的那頁殘局果然是這冊《妙弈搜錄》中撕下的。這一連串怪事使狄公糊塗了：“綠筠樓主”究竟是誰?這棋譜與杏花所說的陰謀有什麼關聯?月娥屍體怎會變成了毛福?……80 “我要好好歇一歇，理一理胸中一團亂麻。你們也各自回衙舍歇一歇吧。”狄公說罷，便退回後衙去了。
81 晚飯以後，狄公獨坐於後花園的小亭內品茶。頭上皓月當空，纖雲不染。他想起杏花所說的城中正醞釀著一場陰謀，決定趁此月夜去城裡各處走走，或可看出某些動靜。82 想定，便換了一身破舊衣服，散了頂髻，裝成個跑江湖的乞丐，悄悄從後花園角門拐出了衙院。
83 狄公在街上四處轉悠。漢源城裡這時夜市正酣，絲毫沒有動亂跡象。走過下坡小巷中，發現一家龍門酒店，進進出出全都是些江湖客人。84 狄公走進酒店找個座位坐下。他一面喝酒，一面聽著酒客議論。湊巧，鄰座兩個潑皮談起毛祿之事，說他拐了個孃兒，投奔橡樹灘去了。狄公暗暗記在心裡。
85 狄公又坐了一會，見他們不再提毛祿，便付了酒錢，步出酒店。依著來路，踅回衙後小巷。86 不一會，狄公遠遠瞧見通衙院的后角門外有個黑影在晃動。他躡足細看，見那人頭上披著一幅黑綾巾，不見五官。他見有人跟蹤，撒腿便逃。
87 狄公急忙追上，一把抓住。只聽一聲尖叫“放開我!”——原來是個女子。狄公道：“休要害怕!我是這衙門裡的縣令，你是誰家女子，深夜來此作甚?”88 “原來正是縣令狄老爺。”女子摘了綾巾，嫣然一笑，“狄老爺怎的這般裝扮?小女子垂柳，家父韓詠南。家父今日遭人暗算，險些送命，請老爺即刻去宅下，有急情稟告。此事不能為外人知道，故遣小女子改扮前來。”
89 狄公回衙換了衣服，和垂柳匆匆來到韓宅。韓詠南正在房內焦急不安，見狄公進來，驚喜萬分，拉住了狄公，失聲硬嚥起來。90 據韓詠南述說，晚飯後，他獨個出門轉轉，走到孔廟后街偏僻處，突然一條黑布飛來，包住了他的頭，爾後便被塞進轎中抬走。
91 約摸一個時辰，停下轎，將他拉上十來級臺階，到得一處，方揭去蒙布，卻是一間小小的石室。上首坐著一個全身披黑、黑巾遮面的大漢，黑袍上繡著一條黃龍，十分醒目。92 那大漢開口道：“韓詠南，杏花前夜筵席上偷偷告訴你什麼?她的下場你也見了。你若是知趣的，便將她的話忘了。若敢輕舉妄動，黑龍會的人無所不在，南門湖也是你的葬身之處！”
93 韓詠南不解，便壯著膽子問，杏花與他說了什麼話，使他遭受此禍。那大漢笑道：“杏花說黑龍會要在漢源起事，你竟忘了?幸而你未報官，留你一條狗命，日後要知道深淺!”94 韓詠南仍未弄清什麼意思，那大漢已對下面一擺手，韓詠南頭上被重重捱了兩棍，頓時金星亂冒，昏死過去。
95 等他醒來，已躺在自己家門口冰涼的臺階上。他叩開大門，喚出家丁，只好裝著酒醉，讓家丁扶回屋內。96 敘完經過，韓詠南心有餘悸地道：“老爺，此刻我全吐實情，倘被黑龍會知道，性命難保。故叫小女偷偷前去，想尋衙中女眷引見，以免暴露。老爺，黑龍會不除滅，小民一日不得安寧呵！”
97 狄公曾經聽說，黑龍會作亂是五十年前的事，早被官軍剿滅，如今怎麼又冒了出來?便問：“你被綁劫後，轎子是向何方抬去的？”98 韓詠南道：“當時我正朝東走，被綁上轎，未見掉頭轉彎，想來仍朝東。初時像進山裡，似下了曲折幾道山坡，以後全是平地。”狄公又問他，這漢源城裡有無仇家，韓泳南連稱沒有。
未完待續，請關注欣賞（二）《湖濱案》
武則天非常敬重狄仁傑，常尊稱他為國老，從不直呼其名，對他的退休請求始終不予批准。她不讓狄仁傑行跪拜之禮，道:"每當看到您跪拜的時候，朕的身體都會感到痛楚。"此外，武則天還免除狄仁傑晚上在宮中值班的義務，並告誡官員道:"如果沒有十分重要的軍國大事，就不要去打擾狄公了。"狄仁傑去世後，武則天痛哭道:"朝堂空矣!"此後，朝廷每有大事不能決斷，武則天都會想起狄仁傑，嘆道:"老天為什麼要這麼早奪走我的國老。"
畫家介紹：陸小弟，《天天新報》（原《新聞午報》）視覺部副主任、連環畫家，原前進農場知青。1982年回滬後，先後任職於上海農墾報、上海電視臺、天天新報等單位。至今已獨著、合著《刑警803》、《南京路上好八連》、《西柏坡：新中國從這裡走來》、《我的父親聶榮臻》、《影響中國孩子一生的中國名著：隋唐演義》、《少帥傳奇》、《水滸傳》、《名人少年時代》、《小紅軍長征記》等近三十部連環畫，《農場歲月》便是其代表作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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