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銀詛咒?

軟銀詛咒?

10月末,在沙特阿拉伯舉辦的未來投資倡議大會上,軟銀集團CEO孫正義被發現在不斷地打瞌睡。未來投資倡議大會是由沙特王儲穆罕默德·本·薩勒曼主導的中東投資峰會,甚至被稱為“沙漠達沃斯”。

軟銀詛咒?

圖源:YouTube

去年,當薩勒曼王儲被捲入卡舒吉謀殺案醜聞時,為了避開輿論風頭,孫正義選擇了不參加“沙漠達沃斯”。然而,當他今年再次出席時,卻發現眼前的一切與兩年半前相比,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2016年9月,孫正義向薩勒曼描繪了一幅其國家如何被技術改變未來的圖景。王儲被打動了。“45分鐘,450億美元。相當於每分鐘10億美元。”

現在,當孫正義在有關技術投資的小組討論活動中發言時,臺下幾乎空無一人,與會者要麼去吃午飯了,要麼正擠在別處開會。而此前一天,同樣的大廳里人滿為患,很多人甚至被擋在門外。

面對如此慘淡的景象,孫正義僅僅只發言了幾句,捍衛了自己對人工智能長期下注的策略。“我們在尋找最有遠見的企業家來解決無法解決的問題,他們需要有最強烈的熱情,我們也會為他們提供所需的資本,”他說。

在WeWork上市失敗風波後首次公開露面的孫正義,似乎渴望獲得沙特王儲的支持。沙特主權財富基金PIF曾是願景基金的最大投資者,但直到現在,仍未宣佈支持軟銀在7月公佈的第二隻基金。

投資魅力不再?

Uber、Slack和WeWork,這些都曾是軟銀和孫正義投資的典範。它們都代表著一種顛覆者身份,讓軟銀和孫正義在世界創新領域名聲大噪。

通過軟銀和規模達1000億美元的願景基金,孫正義向眾多創企投入了大量資金,試圖改變人們的工作、出行和生活方式。他的投資使這些年輕的公司在近幾年以驚人的速度擴張,儘管有時需要蒙受巨大的損失。不過,在創業世界裡,到處充斥著理想主義,損失甚至成為了榮譽的象徵。

對阿里巴巴的早期投資讓他贏得了超過1000億美元的回報,並鞏固了他作為有遠見投資者的聲譽。他迫切地發佈能夠使軟銀成為人工智能、機器人技術和其他先進技術領域領導者的300年計劃。

但是今年,他的宏偉設計在與現實的碰撞中開始崩潰。

也許只是大家的猜測,但我們能夠感覺到華爾街已經試圖避免來自軟銀及其願景基金支持公司的衝擊。在IPO失敗之後,WeWork首席執行官宣佈離職;Uber的股價已從上市以來下跌了近30%;Slack的股價自6月份首日交易以來下跌了40%以上。

軟銀的批評者說,它的投資鼓勵創始人承擔過多的風險,而忽略了建立可持續經歷經濟起伏業務的風險,從而損害了年輕公司的生態系統。他們希望WeWork的崩潰會迫使投資者對快速成長的公司持更多懷疑態度。甚至孫正義也承認,其公司投資的業務需要更快地實現財務可持續性。

“我希望這是為資本市場帶來更多理智的轉折點,”埃森哲前資深合夥人、現哥倫比亞大學商學院兼職教授Lem Sherman說。

軟銀和願景基金現在面臨對其某些投資需要進行嚴重減記的狀況。WeWork及其顧問考慮過以低至150億美元的估值出售其公開發行股票,遠低於軟銀去年1月對該公司的470億美元估值。Bernstein的分析師表示,如果股票市場對WeWork的估值為150億美元,那麼軟銀可能會被迫在這一投資中虧損20億美元。

如此巨大損失的前景使軟銀蒙上了一層陰影,並讓投資者對孫正義的投資風格產生了懷疑。而這反過來又可能會破壞他為第二隻願景基金募資約1080億美元的努力。

現年62歲的孫正義以巨大的賭注和堅定自己的信念,建立了自己的商業帝國。他曾經威脅要在日本一家電信監管機構的辦公室裡自焚,除非決策者給他想要的東西。他是特朗普當選後接見的首批企業大人物,並承諾投資500億美元,在美國創造5萬個就業機會。

生於韓裔家庭、在日本長大的他,在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學習計算機科學時,首次涉足了商業。1981年,他在東京開設了一家名為SoftBank的計算機零件商店,並將其建成了一家技術和電信集團。在互聯網泡沫時期,他的財富激增,雖然在21世紀初萎縮,但隨著軟銀成為日本最大的手機公司之一,他的財富也在慢慢恢復。

2000年,孫正義向阿里巴巴注資2000萬美元,即使軟銀在三年前出售了部分股份之後,該公司所持有的股份如今也價值近1190億美元。這筆意外之財也幫助孫正義的個人淨資產增加到約200億美元。

此後,孫正義試圖一次又一次地複製自己在阿里巴巴的投資。

願景基金也的確取得了一些本壘打。去年,當沃爾瑪收購了印度電子商務公司Flipkart時,該基金獲得了大約15億美元的投資回報。哈佛商學院教授Tom Nicholas表示,儘管有類似WeWork這樣的失誤,但該基金可能只需要少量下注就能大賺一筆,以彌補其他地方的損失。

軟銀詛咒?

其實,WeWork事件曾經就在軟銀身上發生過。作為其進軍美國的大手筆之一,軟銀於2013年收購了陷入困境的無限公司Sprint的控股權。

孫正義為此支付了216億美元,並通過收購承擔了數十億美元的債務。但是他當時承諾,軟銀將通過升級Sprint網絡以提供更好的服務和更快的速度,幫助該公司超越更大的競爭對手Verizon和AT&T(注意,在收購之際,Sprint屬於美國第三大無線公司)。

然而,承諾僅僅只是承諾。MoffettNathanson的研究分析師Craig Moffett表示,除去會計變更提高的Sprint收益,該公司的底線在軟銀的領導下基本持平。Sprint不僅進一步落後於其較大的競爭對手,而且還輸給了規模較小的競爭對手T-Mobile。

Moffett說:“這是一筆糟糕的投資。”

孫正義曾幾次嘗試將Sprint與T-Mobile合併。直到去年,軟銀才最終達成協議,同意將Sprint出售給T-Mobile。

Moffett說,這筆交易對Sprint的生存至關重要。他說:“如果不進行合併,Sprint的股票將變得毫無價值。”

此外,軟銀投資組合中的明星創企在裁員和CEO改組方面陷入了巨大的掙扎之中。例如,房地產獨角獸Compass在接受軟銀投資後,接連失去了CFO、CMO和CTO。

獵雲網最近的報道《曾獲軟銀3億美元投資,寵物護理創企Wag發展艱難或降價賣身》,也講述了另一個陷入“軟銀詛咒”的創企故事。

軟銀大約兩年前向Wag投資了3億美元,並獲得了高於正常比例的股份。

軟銀進行投資的時機恰逢Wag創始人Josh與Jonathan Viner被替換,後者在外部人士Hilary Schneider接替Josh Viner擔任首席執行官後不久就離開了。甚至有些Wag投資者對該公司也感到不滿——一位Wag投資者表示,他們已經將其在該公司的股份標記為零。

根據CNN在今秋早些時候的報道,Wag最近經歷了多輪裁員,影響人數不明。並且,它的前僱員還批評Schneider未能充分發展業務。自從軟銀投資以來,Wag的主要競爭對手Rover贏得了市場份額。而且,該公司並沒有實現其向海外進行擴張的計劃,而此類計劃通常是軟銀投資的標誌。

分析師表示,軟銀最大的問題之一是,其對初創企業的鉅額投資已將年輕公司的估值推高至其他任何投資者都不願支付的水平。

批評者認為,軟銀做法的另一個主要缺陷是,它對所投資公司的創始人施加了很少的限制。當企業治理專家得知孫正義和軟銀所容忍的一些WeWork利益衝突時,他們感到非常震驚。例如,該公司在諾伊曼所部分擁有的建築物中租賃了辦公空間。

麻省理工斯隆管理學院教授Bill Aulet表示,孫正義選擇的初創企業也可能缺乏紀律性,因為他在他們弄清客戶真正想要的是什麼以及如何獲利之前就花了數億甚至數十億美元。

願景基金2號

風險基金通常會在12到14年的反饋週期內運作,而將創始人的“天賦”轉移給關鍵繼任者的過程可能會花費更長的時間。在紅杉、Emergence和Floodgate等最成功的基金中,接班人都經過了最初的創新者、產品專家、企業家和技術專家的多年培育。

軟銀投資組合的高管們似乎並沒有做出將孫正義的“天賦”轉移給繼任者的決定,而是由委員會做出決定並做出妥協。在風險投資世界中,這可能是一種危險的方法,在這種情況下,你必須參與前10%的投資才能獲得可接受的回報,而在前35%的投資中才能達到收支平衡。基於折衷的決策往往會將投資推向中間,而不是頂部。結果可能是,願景基金的結構和文化並未放大孫正義的才華,而是對其進行了稀釋。

於是,願景基金看起來越來越像是通過金錢而不是戰略來擴大規模的。它跌落得如此之快,既令人震驚,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就像Sprint劇本一樣,軟銀最終決定介入,向WeWork提供100億美元用以紓困。

這是一個冒險的策略,畢竟該公司已經直接或通過其龐大的願景基金向WeWork投資了超過90億美元。考慮到WeWork燃燒現金的速度,它可能不得不投入更多資金。軟銀可能還需要等待數年才能讓WeWork扭轉局面。

也許有人會問為什麼軟銀還要介入,為何不乾脆讓WeWork破產或者讓摩根大通等投資機構接手呢?

首先,軟銀仍然是WeWork的“堅定信徒”。孫正義的固執本性在這件事上體現的淋漓盡致。其次,軟銀負擔不起WeWork破產的衝擊。

西北大學凱洛格商學院教授Filippo Mezzanotti表示:“如果軟銀相信WeWork的價值,並且他們希望拯救這家公司,那麼避免破產似乎很有意義。”而且,破產可能會刺激客戶離開。

軟銀正在努力籌集第二隻1000億美元的願景基金。WeWork的價值下降得越多,軟銀及其第一隻願景基金就必須承認對該公司投資的損失。專家說,放任WeWork破產可能會破壞軟銀第二隻願景基金的希望。

願景基金1號在其1000億美元的支出中,幾乎有85%屬於新投資。該基金將其資本的約15%保留給現有投資組合公司進行後續投資。願景基金第二季度末共進行了81筆投資。

而願景基金2號的關注重點仍然保持不變:“通過對市場領先、技術驅動的成長型公司進行投資,促進人工智能革命的持續加速。”

第二隻願景基金的規模也在不斷變化。阿布扎比國家基金Mubadala Investment Co.向願景基金1號投資了150億美元。該公司風險投資負責人Ibrahim Ajami本週表示,尚未決定是否參與第二隻願景基金。

沙特阿拉伯的主權財富基金向願景基金1號投資了450億美元,但其在願景基金2號中的作用仍不清楚。

至於軟銀本身,該公司在7月表示將向基金投資380億美元,高於前任基金的250億美元。

一位知情人士說,雖然孫正義向盈利能力更快的公司邁進將是近期的投資指導策略,但這位軟銀億萬富翁以自己的敏捷性和隨環境的變化而自豪。該人士說,如果市場條件發生變化,孫正義可能會再次改變其策略。

“中國軟銀”

就在軟銀因其投資效果問題被不斷質疑的同時,已經有多家投資機構實現了趕超。

軟銀詛咒?

圖源:胡潤

騰訊過去五年來一直在悄悄但積極地投資於全球初創企業。根據《Hurun Global Unicorn List 2019》,騰訊已經投資了46家全球獨角獸,而軟銀集團只有42家。騰訊超過軟銀躋身胡潤獨角獸十大投資者榜單第二名,僅次於美國的紅杉資本,後者已投資了92家獨角獸。

總體而言,來自中國和美國的公司在獨角獸主要投資者名單中占主導地位。五家來自美國,包括老虎基金、IDG、高盛和私募股權公司Andreessen Horowitz,三名來自中國,包括阿里巴巴和紀源資本。

根據Sanford Bernstein研究分析師Bhavtosh Vajpayee的說法,騰訊估計在2015年至2017年間投資了超過300億美元,他也將騰訊稱為“中國軟銀”。

經過多年的積極投資,騰訊正在收穫豐厚的回報。該公司第二季度來自其投資公司的淨利潤佔27%,而去年同期為22%。相比之下,軟銀則承受著向投資者交付資金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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