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智能頭箍”創始人：技術像運動手環，尚在學校測驗階段
BrainCo中國公司總部浙江強腦科技公司。本文圖片均由澎湃新聞記者 喻琰 攝
“智能頭箍”被浙江金華教育部門暫停使用後，該產品發明者韓璧丞11月2日在其公司接受了澎湃新聞(www.thepaper.cn)的採訪。
32歲的韓璧丞身穿黑色休閒裝，面露疲態，自稱已“三天沒有睡覺”。過去幾天，作為“智能頭箍” 賦思頭環的發明者，其本人和這款產品備受議論和質疑。
韓璧丞承認，“賦思頭環”在學校使用尚在測驗階段，在使用前需得到學生家長簽字同意，目前只在國內兩家學校投用，“都是捐贈的”。
這款產品也並非什麼“黑科技”。韓璧丞坦言，“智能頭箍”並非一款監控腦電波產品，其技術與運動手環差不多，和醫院的腦電檢測技術一樣，他們公司只是“把儀器簡化，把它變成了一個頭環”。
韓璧丞稱，頭環的作用主要用來訓練學生的專注力，核心原理是神經反饋訓練，學生自主調節；但他承認，戴上頭環的學生可能會存在“被監督”的心理暗示作用。
BrainCo公司內賦思頭環作為展示，放在公司入口處。這款尚在測驗階段就已在網絡上公開售賣、價格高達近4000元的“智能設備”，到底是靠心理暗示，還是靠其科技力給學生帶來了“專注”的效果，韓璧丞認為“二者是並存的”。
韓璧丞為浙江強腦科技有限公司創始人，其公司官網介紹稱，韓璧丞為博士學位，系哈佛大學腦科學中心的候選人，在醫療設備開發方面擁有7年經驗並擁有多項專利；公司總部位於美國哈佛大學校園內，於2018年11月11日落戶杭州未來科技城人工智能小鎮。
澎湃新聞11月1日晚探訪了該公司，展廳陳列著代表腦機接口技術的兩款產品——“賦思頭環”第一代產品及BrainRobotics智能靈巧假手臂，公司牆上五塊電子屏幕循環播放著產品介紹、殘疾人帶著智能靈巧假手臂上電視綜藝的宣傳片。
一位來自浙江嘉興的夏姓家長告訴澎湃新聞，其孩子已在家裡使用智能頭環近半年時間，她覺得“頭環只是輔助作用”，孩子戴上智能頭環有“家長監督”的感覺，自然而然會專注於學習。
BrainCo公司內的展示區，擺放著智能頭環測試汽車模型賽道，員工體驗聲稱專注力越集中汽車跑得越快。對話韓璧丞：
澎湃新聞：這款頭環所指的“腦機接口技術”原理是什麼？
韓璧丞：腦機接口技術已經存在很多年，是有效提高專注力的方法，全稱是Brain-Computer Interface，BCI，能夠讀取腦神經信號，並使用程序將這些信號轉化為行動(的技術)。
腦機接口技術以前都是在醫院作檢測用，後來逐步實現家用。醫院用腦機接口技術檢測大腦睡眠，治療癲癇病人。
單從訓練專注力角度，這款產品與醫用的技術一樣，沒有區別。醫院器械太大，很難搬運、簡化，在醫院去做神經反饋訓練，需要到醫院去，在醫生的專業指導下使用。我們把儀器簡化了，把它變成了一個頭環。
澎湃新聞：頭環從研發到投入市場經歷了多長時間？
韓璧丞：產品還沒有多長的時間，2015年在美國研發，中間大概三四年一直在做頭環，包括採集信號的水晶膠。想採集腦電信息特別準，就需要好的導質。這個材料我們研發了三年。2018年到2019年陸續投放市場。
澎湃新聞： 為何會將腦機接口技術用在學生身上？國內目前有哪些學校在使用？
韓璧丞：腦機接口技術各個行業都可以用，包括教育、VR、AR，一些遊戲、醫療等產業，駕駛開車也可以應用。
我們在國內目前只投入兩家學校，北京五十六中和浙江孝順鎮中心小學，都是捐贈的形式。孝順鎮中心小學捐贈人孔小仙是我們天使投資人，這兩家學校也都屬於校內測驗性質。北京五六十六中是合作測試一下數據，看在實際使用過程中的效果，比如說班級有沒有成績提升。
澎湃新聞：把測驗階段的產品帶進校園給小學生穿戴測試，是否明確告知過學生及家長？
韓璧丞：我們和學校合作、學生使用之前，都會讓學校發知情協議給家長，問他們是否同意孩子使用，家長需要簽字。
有員工正在用智能頭環測試專注力集中下的小車奔跑速度。承認可能存在心理暗示作用，暫不打算公開實驗數據
澎湃新聞：頭環生成的數據會被老師、家長掌握，有教育專家質疑這是一項反人性的教育實驗，這種“腦電監控”不利於學生成長。
韓璧丞：不屬於監控，屬於數據讀取，我們通過算法量化了數據。我們通過算法量化成了一個很簡單的專注力的指數，有點兒像體溫計一樣。老師、家長並不能看到學生的所有腦電波數據，只能看到一個平均數值，產品訓練週期也只是21天為一個週期，不是一直佩戴，這反人性。
算法算出的指數信息會被保存在本地，這個原始數據我們不會讀取，只會保存在比如說學校自己用的電腦裡。不會上傳數據，沒有往公司傳回數據的步驟，人體原始數據是拿不到的，只能拿到個人生成的報告。
提升專注力的方法有很多。比如，通過深度放鬆，進行正念冥想，讓孩子消除緊張，也能讓孩子專注力提升。我們的作用就在於能夠獲得數據反饋，掌握腦電波信息，及時調整。跟體育鍛煉一樣，會反彈。但是我們的訓練本身是一個健康的東西，訓練21天有一部分提升。
澎湃新聞：有家長認為是這種“被監督”的心理暗示提升了孩子的專注力，到底是科技的能力，還是這種心理暗示性產生了讓學生專注的效果？
韓璧丞：孫悟空是頭戴金箍。確實讓人產生監控、緊張感，我承認這個暗示作用存在。神經反饋訓練本身是有效，但是在操作的過程中，也有心理暗示的作用在，是並存的。我們的作用還是及時獲得腦電波信息的反饋，對比數據才能自我調節，就像一面鏡子一樣。 我相信效果會說話，孩子專注力提高了，成績提高了，這就是效果。
澎湃新聞：有沒有實驗數據來證明頭環確實有效，能否公開實驗數據？
韓璧丞：在國外我們有數據顯示，使用了頭環的班級總成績比之前提升了整整2個名次，這就意味著全班成績都在大幅度提升。學校衡量學生使用的效果，要靠客觀的數據。學生專注力數值提升是一個數據，學生成績提升也是一個數據。在目前的輿論環境中，不打算對外公開，風波過後會對外公開我們的實驗過程和數據。
澎湃新聞：浙江孝順鎮中心學校目前已經停用頭環，今後會繼續在國內校園使用嗎？
韓璧丞：在這個階段我們就不發表意見了。今後在國內我們專注家庭市場，為家庭個人使用提供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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