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磊:藏書記趣——我的收藏故事

大約是讀中文系的緣故,抑或是性格使然,我頗喜歡收藏舊書。

我收藏舊書,始於高中,當時在故鄉母校碭山中學的校門口,常常會遇見擺出幾本舊書的老頭。書攤兒上賣書不論門類與多寡,撿漏兒那是撿到一本是一本。依稀記得,當時購得中華書局1961年排印本《太平廣記》,雖說不全,但是淡雅的封面上瘦金體的“太平廣記”四字卻讓我至今還記憶猶新。

刘磊:藏书记趣——我的收藏故事

大量收藏舊書卻是在大學讀書時。我讀的大學是安徽師範大學,學校東門口的新書店、舊書店、舊書攤兒很多。我經常去淘書的地方主要集中在春安路。春安路是一條非機動車路,路兩邊除了固定的書店外,便是許多流動性書攤兒,有賣舊書的,也有買新書的。春安路兩旁的書店與書攤兒,成了我四年大學時光每週六、週日必去的所在。

記得第一次在春安路買書是2001年入秋,那是中華書局出版的三本《文史知識》雜誌和一本《文史》雜誌(第六輯)。《文史知識》是三本20世紀80年代的,每本1元。《文史》雜誌是5元錢。閱讀這些書籍,在當時不僅拓展了我在傳統文史哲方面的知識視野,也深化了我對中國文學史中重大問題的認知。買舊書、讀舊書嚐到甜頭,於是,我就常常去春安路書攤兒收藏舊書。

刘磊:藏书记趣——我的收藏故事

大學期間,我還讀過鄭振鐸小說《書之幸運》、施蟄存散文《買舊書》以及葉靈鳳、周越然、顧頡剛、孫犁、黃裳、姜德明等人的書話。前輩學人對書的酷愛與執著,更堅定了我藏書的熱情。為了買書,我節衣縮食,把每年獲得的獎學金都投入進去了。記得當時為了買一套影印書,我還向輔導員李海燕老師借過500塊錢,後來直至新學期獎學金髮下來才把錢還上。

大學4年,我粗略統計,購書不下1000本。當時宿舍小,沒地方放,就放到自己蒐集的大紙箱和衣物箱中,臨畢業時已滿滿裝了6個箱子了。書籍的內容涉及古今中外、文史哲等許多領域,如中華書局版的《李商隱詩歌集解》《中國哲學史資料簡編》《1911-1984年影印善本書序跋集錄》《後漢書》等,上海古籍出版社《古本戲曲叢刊》(第九輯部分)《上博藏敦煌吐魯番文獻》《馮夢龍全集》等。

大學畢業後來安慶工作,教學之餘,我淘書的“惡習不改”。安慶的書店、書攤兒都留下過我的足跡:在安慶師範學院大門西邊“淘書樂”書店我淘過《老子譯註》《世說新語校箋》《桐城派文論》《王力古漢語字典》、俞劍華先生編著的《中國古代畫論類編》等書籍;在安慶體育場書攤兒淘過《唐伯虎全集》、慄斯先生著《唐詩故事》、惠淇源編著的《婉約詞》等書籍;在安慶青少年宮東路的書攤兒我淘過陳獨秀先生著的《小學識字教本》、胡山源先生編的《幽默筆記》、明末閔齊伋著的《訂正六書通》等書籍;在安慶江邊書攤兒我淘過《歷代詩別裁集》《中國美學史資料選編》、明代張燧著《千百年眼》、清代王灼選輯《樅陽詩選》《續樅陽詩選》等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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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僅在安慶淘書,只要有機會到外地出差,我總是提前打聽目的地的書攤兒在哪裡,爭取在公幹之餘,擠出一點時間去看看當地的書市。2012年7月,我去福州出差,返程的時間正好是週日下午,我上午5點多就跑到福州的書攤兒集散點——左海公園,花了80元淘得一本中華書局“四庫備要”聚珍仿宋版本《山谷全集》。2013年8月、2014年8月我到北大參加活動,兩次大清早從圓明園地鐵站趕第一班地鐵前往潘家園收藏舊書,先後淘得清代劉寶楠《孟子正義》、吳孟復先生的《桐城文派述論》《元刊夢溪筆談》、周汝昌先生的《紅樓夢新證》《蕅益大師全集》等書籍。2015年12月,我去青島參加傳統文化教育活動。到達青島後,在友人的帶領下我們先去了青島書市。我淘到了明清伍沖虛、柳華陽的《伍柳仙宗》、葉嘉瑩先生的《中國詞學的現代觀》、葉朗先生的《中國小說美學》等書籍。

回憶這麼多年的淘書、買書、藏書的經歷,我覺得淘書是快樂的,有趣的,可以遇到許多你意想不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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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慶,我經常在一個老頭的書攤兒淘書。那老頭有70歲了,是一個老鰥夫,一個人天天騎著個三輪車,一年到頭衣服渾身髒兮兮的,稀疏的頭髮亂蓬蓬的。我在那裡淘到《唐伯虎全集》和傅東華先生著的《字源》,並且,這位老先生賣書不還價,別人不買,拉倒!他讓我常常想到汪曾祺先生的小說《撿爛紙的老頭》中的那個老頭來。有人說,他原來是一個學校老師,也有人說他原是石化廠的工人,但他自己卻說不是老師,也不是工人,他只是一個賣舊書的老闆。碰到這樣的書攤兒老闆,倒也是淘書中的趣事了。

在北京潘家園淘書時,我遇到過南京外國語學校的夏老師。在與他聊天時,他說他特別喜歡收集中國古代繪畫。我們就邊淘書邊交流對於古代藝術的感受。等吃完晚飯後,他還執意讓我到他住的賓館裡去欣賞剛剛入手的高仿《富春山居圖》全本和清代餘穉的《花鳥冊》仿本。我們展畫長談,至半夜才散。現在回想一下,覺得在書攤兒得遇同好也是一件趣事。

刘磊:藏书记趣——我的收藏故事

平時我上班,女兒上學,週末的時候有時候帶剛上一年級的女兒去公園玩兒,通常順路去書攤兒拐一拐,看看有什麼新上攤兒的“舊書”。起初,女兒執意不肯去,認為耽誤了她去玩耍,但執拗不過我,於是就漸漸接受了我們在玩耍途中逛書攤兒的“情節”。上週日,我帶她去市青少年宮東路的舊書店去看看,我找尋一遍,也就發現了《米芾字帖三種》一本自己滿意的“稀缺本”,正準備喊著女兒“撤退”時,卻發現她靜靜地坐在小板凳上翻看著張樂平的漫畫《三毛流浪記》。我喊她,她不應,我只好等她看完了那本漫畫書——自己淘書、讀書有趣,女兒也得到薰陶,更覺得有意義了。

刘磊:藏书记趣——我的收藏故事

清人張潮在《幽夢影》中說:“藏書不難,能看為難;看書不難,能讀為難;讀書不難,能用為難;能用不難,能記為難。”的確,淘書、買書、藏書是快樂的、有趣的,而能讀書則是更快樂、更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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