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川幕府的將軍,有兩個地方洗澡。
一在中奧,一在大奧。
中奧是他的官邸,大奧是他的私邸。
前者可住可辦公,後者,純為他的後宮。
有時工作忙,就在中奧洗,由侍童服侍。
否則,就在大奧洗,由下級女官們服侍。
將軍洗澡,跟中國古代的皇帝,也有得一拼。
極其繁複。
我們就說說他在大奧怎麼洗澡吧。
僕役們每天都會燒好水做好準備,但將軍,卻未必天天會洗澡。
浪費了也沒所謂,反正是幕府出錢,不在乎這一點。
要知道,幕府歲入的四分之一,都會用在大奧呢,預算,足足的。
我們虛構兩個女官,阿優和阿美。
她們都出身御家人。祖輩們為德川幕府的建立,立下汗馬功勞。能替將軍服務,是她倆的血統決定了的。不是人人都有這樣的機會。
暖暖的房間裡,將軍進來了。
阿優上前,接過將軍遞過來的佩刀,擱在刀架上。她的動作很輕,很穩,讓將軍很安心。
放好佩刀,她跟阿美一起,幫著將軍把那一層又一層的衣服脫了下來,掛好。
洗澡過程不必盡述,我們只要知道,現在咱洗澡會用塑料沐浴球,而德川將軍的呢,則更綠色一些。
阿優和阿美手裡拿的,是米糠包。顧名思義,就是把米和糠裝在絲質袋子裡,用以洗澡。
米糠包可不止兩個,一次下來,會用掉七八個呢。大概是臉一個,手一個,腳一個,背一個……
養尊處優的將軍,工作之外,無非就是射射箭,養養花,看看舞,不出汗。所謂洗澡,其實也不過走走過場而已。
澡洗完了,自然要擦乾。
只是,他既不像大人,一條毛巾即可;也不像小孩,一條浴巾搞定。他的浴室裡,會擺著上十件高檔白棉浴衣。
因為,“龍體”嬌貴,阿美和阿優這樣的下人,根本沒有資格碰觸。
所以,阿優拿起一件浴衣,輕輕披在將軍身上。
待吸了些水,取下,阿美再拿一件披上。
如此數次,將軍身上的水乾了,才可穿衣。
不過,他的浴衣也不會丟了,而是賞賜給大奧外的男僕們。
一天十件,一年就是三千多件,平均每個男僕,每年都能分得好幾件呢。
說起來,若他們有心,當成傳家寶,到得明治維新後,那就是可經換大錢的文物啊……
有人要講了,這種情形下,將軍不會動心思?
別說,還真會。
這不,他眼睛不斷瞟向阿優,儼然有臨幸之意。
……
不過,今天我描述的這個場景,只出現在江戶幕府初期。
隨著大奧法度越來越嚴,不但後宮女性們受到的約束越來越多,將軍自己,也同樣是如此。
為免將軍不尊法度,生出御湯殿之子,說出去不好聽,《大奧日本》裡提到,幕府後來乾脆禁止將軍在大奧沐浴。
這會不會說不通?
將軍不是比天皇還大條嗎?
確實,日本雖稱是天皇的,管事的卻是將軍;將軍雖是管事的,但他,是幕府的將軍。幕府,是靠著更多執行層在運作的。
怎樣,是不是想起了明朝呢?
如果說德川將軍相當於皇帝,那幕府老中們,無疑就是閣臣。皇權雖尊,終受他們的牽制。
這,並非什麼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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