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新石實驗室提供支持的字節跳動硬件產品們，正是字節跳動在軟件層面陷入僵局時，幫助其成為下一個互聯網基礎設施提供方的一把梯子。

作者 | 李威

“我們在內部是硬件中臺。”原錘子科技CTO、現字節跳動新石實驗室總裁吳德周在堅果Pro 3的發佈會後的採訪中，明確了原錘子科技團隊加入字節跳動後扮演的主要角色。

在吳德周的介紹中，作為硬件中臺的新石實驗室將負責為字節跳動內部的所有硬件項目提供工業設計、供應鏈、生產、銷售等相關方面的支持，既包括新石實驗室自己的硬件產品，也包括公司內部“好多”其它團隊的的硬件產品。

未來，新石實驗室會繼續往手機+智能硬件的方向走，在可能會於明年年初發布的教育類智能硬件之外，還會拓展其它智能硬件的品類。而與錘子科技時期有所不同的是，新石實驗室會更注重將字節跳動在影像、AI技術、搜索等方面的技術和產品積累，融入到未來的硬件產品中。

這也是字節跳動在近乎全盤接收錘子科技團隊之後所期望實現的戰略目標——“做軟硬結合的產品”。在交易進行九個月後，字節跳動用一款硬件方面中規中矩、軟件方面融匯貫通的堅果Pro 3手機，向市場展示了這個戰略目標實現的初步結果。

正如《三聲》（微信公眾號ID：tosansheng）在今年1月交易進行時所分析的那樣，新的手機已經在一定程度上承載了字節跳動旗下抖音、剪映、輕顏相機、頭條搜索等產品或技術能力，甚至在鎖屏狀態下上滑將直接進入抖音，成為了一個新的流量入口和分發渠道。

依舊選擇購買堅果手機的消費者在理論上變成了字節跳動產品的種子用戶，成為了一個規模可能不大，卻擁有一手流量的自留地。而由新石實驗室提供支持的字節跳動硬件產品們，正是字節跳動在軟件層面陷入僵局時，幫助其成為下一個互聯網基礎設施提供方，打破僵局的一把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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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佈會現場，吳德周感謝了羅永浩為堅果手機打下的非常好的機會，而後者已經因為“個人原因”離開堅果手機團隊，並且沒有像原錘子科技001號員工朱蕭木那樣坐在發佈會臺下的嘉賓席。甚至，在發佈會之前，羅永浩還在微博上表示，“作為前同事，能勸的我都勸過了。”

從整體上看，堅果Pro 3是一款“後羅永浩時代”的堅果產品。一方面，這款手機在一定程度上保留了“羅永浩時代”對差異化的追求，比如三明治結構、純色配色，閃念膠囊、大爆炸、一步的3.0版本，以及TNT大屏幕系統。

另一方面，堅果Pro 3也向手機市場的主流方向進行了靠攏，比如對影像功能的強調、四攝系統的應用、遊戲模式的推出等。特別是，在堅果Pro 3上，LOGO變成了非對稱位置的豎狀條形，並將紅色的錘子形狀設置成了呼吸燈，一改此前的居中對稱形式。

在堅果手機設計負責人方遲的解釋中，做對的事與做不同的事並不矛盾，可以同時辦到。這也就意味著，新的堅果手機將在跟上主流手機發展趨勢的基礎上，延續此前的差異化探索，既滿足原有錘粉對產品調性的要求，又要滿足大眾對一款手機的基本需求。

這種從創作思路向運營思路的傾斜，是加入字節跳動之後，堅果手機團隊產生了最大變化之一。“我們貢獻一些創意和對作品的雕琢，然後字節跳動可能會從硬實力、硬技術、數據運營的角度來幫助修正我們可能在創作當中出現的一些主觀偏見。”方遲表示，字節跳動的分析結果正在取代羅永浩來向團隊提出要求。

由此可見，字節跳動對於新石實驗室的要求不僅限與守成，還存了幫助其開疆拓土的心思。從其在影像方面對堅果手機的大力支持上，可以明顯感覺到這一點。加入字節跳動之後，新石實驗室就參與到各個相機和影像團隊的雙週會、雙月會中去，有專門的產品經理負責對接這些技術部門。

最終呈現在堅果手機上的是遠強於此前的影像能力。堅果Pro 3上不但具備字節跳動旗下輕顏相機獨家的分人美顏、記憶美顏等功能，還支持Distortion free智能去畸變技術和雙焦段背景虛化，並且有無限下發的輕顏美顏濾鏡以及不同風格的抖音特效。

與此同時，堅果手機上也開始展現出成為字節跳動又一渠道的趨勢。在堅果手機的通知欄中下拉到最後，會出現幾個遊戲推薦位，而且其中的遊戲與在抖音上進行過投放的遊戲相似度極高。這對於羅永浩而言，是太多的系統廣告，而對於字節跳動而言，卻是擅長的變現手段。

02｜“自留地”

當然，儘管有著更大的野心，但穩住原有的錘子手機用戶，從錘子科技手中接收一塊基於硬件用戶的自留地，是字節跳動和新石實驗室的近期目標。在此前被媒體爆出將發佈手機產品時，字節跳動的回應是，該手機項目更多是延續收購之前的規劃，滿足錘子手機老用戶的需求。

相比這個回應，吳德周在採訪中的回答提出了一個更顯積極的目標：堅果手機將繼續走中高端精品路線，為用戶做產品。如果用戶有需求，可能會把手機一直做下去。某種程度上，堅果Pro 3可以被看作是字節跳動釋放出的一個探空氣球，用來測評自己能在手機產品上獲得多大面積的自留地。

儘管目前國內手機市場的競爭已經相當激烈，留給小眾品牌的市場空間已經很小了，但也並不意味著堅果手機就沒有機會圈佔到一定數量的用戶。以今年進入國內市場的realme手機為例，在創立一年半之後，realme手機2019年Q3的全球出貨量超過1000萬臺。

如果能解決供應鏈問題，並保持堅果手機在工業設計、操作系統和用戶體驗上的特點，甚至發揮字節跳動在海外的用戶優勢，堅果手機未嘗不能取得與realme手機一樣的成績。對於字節跳動而言，與realme手機一樣的出貨量和規模，就已經是一個規模不小的、基於硬件建立起來的“流量永動機”。

這塊硬件自留地中的用戶，將是與字節跳動能夠進行最有效連接的消費者，他們賴以在互聯網上生存的一部分基礎設施的提供者將是字節跳動。“沒有中間商賺差價”，這塊自留地也自然會成為字節跳動更有可能擁有並鞏固住的流量池。

相對應的，他們也將承接字節跳動從底層進行的產品輸出，有更大概率成為“APP工廠”字節跳動各種新產品的種子用戶。最直接的影響就是提升字節跳動引爆新產品的效率，併為擅長運營的字節跳動在分析新產品時，提供維度更為豐富的數據，幫助其進行預判。

同時，這塊自留地還被字節跳動賦予了長出更多智能硬件業務、佈局IoT領域的使命。在負責教育智能硬件的原musical.ly創始人陽陸育的表述中，字節跳動的AI團隊和吳德周率領的原錘子科技硬件團隊的組合，完全有實力作出一系列突破大家想象力的創新產品。

這也符合吳德周“做更多智能硬件”產品的表述。不同於在手機領域競爭，智能硬件領域的競爭還遠未到如此激烈的階段。而且，與功能複雜的手機不同，教育類智能硬件這樣的單一功能產品是字節跳動有針對性地將軟件服務與技術能力進行輸出的更好場景。

03｜“登陸場”

更為重要的是，建立在這塊自留地上的智能硬件產品體系，即便不能完成向更大眾人群的擴張，也依然能夠幫助字節跳動在軟硬結合方向的探索上積累經驗。

從今年的整個發展態勢上看，缺乏戰略縱深的現實已經成為掣肘字節跳動發展的重要因素。特別是字節跳動在社交產品的突圍上屢屢受挫，遊戲變現方面又受到了騰訊的強勢狙擊，只能寄希望於在搜索、直播、電商帶貨方面繼續壓榨現有產品體系的潛力，維持一個比較高的ROI。

相比於被認為是字節跳動潛在競爭對手的百度和騰訊，字節跳動擁有的一個打破僵局的機會也正在於，以一個相當合適的價格收購了一支擁有6年經驗的硬件團隊，從而成為了擁有手機業務，並且具備一定硬件能力的互聯網公司。這就使字節跳動具備了開闢第二戰場的可能。

在沒有尋找到第三個1億DAU的產品之前，硬件產品變成了一個更為重要的登陸場。這個登陸場理論上能幫助字節跳動繞過已經被其它巨頭掌控的互聯網原有的基礎設施，在更具可控性的渠道和分發能力基礎上，用硬件上的積極進攻來激活軟件層面的活力。

更為重要的是，擁有這個登陸場，也就意味著字節跳動拿到了一張參與5G競爭的門票。早在2016年，張一鳴就明確表示過今日頭條（字節跳動）的導向是偏騰訊，加一點華為，要往底層和整個社會的基礎設施走。

按照吳德周的說法，堅果手機的5G產品將於明年上市。基本可以趕上5G的第一輪大換機潮。這既是一個小眾手機品牌獲得更大空間的絕佳機會，也是“下一代計算平臺”尚未浮出水面時，競爭5G時代硬件基礎設施的第一仗。

如果5G的到來將推動手機、智能硬件與語音助手、軟件服務的進一步結合，那麼字節跳動將具備一定的先發優勢。現在的字節跳動展現出了這樣的一個雛形——來將產品、服務、技術嵌入到更多硬件產品和端口中，連接與服務用戶。

當然，在擁有巨大機遇的同時，目前在to C層面和硬件層面缺乏更大數量級的一手流量，仍然無法幫助字節跳動打破僵局。現有的字節跳動的軟件產品體系對於硬件的意義更傾向於功能上的完善，而不是用戶群體的增長；同樣的，現有硬件規模也一時難以釋放原有產品的更多活力，更多是錦上添花。

也因此，在硬件或to C任意方向上做出突破，依然是字節跳動盤活整盤棋的必要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