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莉小說《不談愛情》丨從心理學角度對婚戀真相進行多維度解構

池莉小說《不談愛情》丨從心理學角度對婚戀真相進行多維度解構

引言

愛情是人類情感的永恆主題,也是文學創作的永恆主題。

《不談愛情》是作家池莉的短篇小說,與部分作家轟轟烈烈愛情故事不同,池莉十分擅長在平凡生活中探尋愛情與婚姻的真諦,給予普通人深切的人文關照,對婚戀真相進行多維度解構。

小說《不談愛情》表明上"不談愛情",實際上卻是池莉對"西洋景"式愛情的揭穿,與"烏托邦"式愛情的嚴格審視。

本文擬從心理學角度,就《不談愛情》中吉玲與莊建非的婚戀故事,探尋婚戀真相。

池莉小說《不談愛情》丨從心理學角度對婚戀真相進行多維度解構

01 《不談愛情》其實是對婚戀本質的真實還原:愛情與婚姻的斡旋,是"感性知覺"與"理性思維"的較量

池莉曾多次表明,自己的文學創作"將以拆穿虛幻愛情為主題",《不談愛情》也如此。

《不談愛情》中的吉玲雖然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但她沒有像大多數少女一樣,一味追求"粉紅泡泡"包裹的虛幻愛情。她不想同姐姐們一般,一輩子過著平庸、粗俗的生活,於是想方設法嫁給了出身好、地位高,能夠改變她"花樓街"底層身份的莊建非。

吉玲與莊建非初遇在武漢大學的櫻花樹下,吉玲一副純情少女的模樣:"從包裡掉出《少女杜拉的故事》,手帕裡包著櫻花瓣,零花錢和一管香水"。

"莊建非替她撿書和手帕的時候,吉玲單憑他的那雙手就肯定了自己這輩子所能找到的最佳人選即是此人。"

因為"吉玲一向注意觀察別人的手……出身知識分子家庭且本人又是知識分子的人,手指修長,手型很美……莊建非的手是典型的知識分子家庭出身的知識分子的手。"

顯然,吉玲在感覺上也是喜歡莊建非的,不然她不會煞費苦心製造浪漫的偶遇機會,但這種喜歡更多是理性權衡後的選擇。說白了,吉玲更加看重的是莊建非高知階層的身份,而這個身份可以幫助她走出花樓街那個貧窮粗俗的家。

這就如同吉玲為何在淘汰了六個男孩後,基本選定父親是市委機關正處級幹部,母親是醫生,本人是國家正式職工的郭進一樣。只是,莊建非的出現,使得郭進略顯遜色,郭進被迫出局,成為吉玲第七個決定淘汰的對象。

池莉小說《不談愛情》丨從心理學角度對婚戀真相進行多維度解構

也許,部分人會覺得吉玲的選擇太過功利,其實,她的選擇恰是對婚戀本質的真實還原:愛情與婚姻的斡旋,本就是"感性知覺"與"理性思維"的較量。

從心理學層面來講,愛情是"感性知覺"的產物,婚姻則是"理性思維"的產物。

憑藉"知覺情感"談戀愛沒問題,但提到結婚,多一分"理智思考"更為明智,否則很可能成為池莉另一篇小說《所以》中的女主人公葉紫,僅憑短暫的接觸,就憑感覺與華林私定終身。實際呢?婚前風度翩翩的華林骨子裡卻是自命清高、好吃懶做的大騙子。

再根據進化心理學,女性在生育與婚姻中的付出遠遠高於男性。單就生育這一項,女性十月懷胎、母乳餵養以及嬰幼兒的培養等方面的艱辛就是男性無法體驗的。

所以,女性在結婚對象的選擇上,更應該像《不談愛情》中的吉玲一樣理智一些,傾向於選擇對感情忠誠、情緒穩定、行事理智、人品好的男性,而不是花言巧語,遊手好閒,懶散不負責的"花花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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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不談愛情》吉玲、莊建非婚後矛盾凸顯:人人都可能掉進對伴侶過度"理想化"和過分"偏執化"的陷阱

愛情主題其實也是人性與心理學主題。人人都期待恆久濃烈的愛,但是任何一種愛情都會在婚後紛爭的消磨中漸顯失色。

多年前,著名社會心理學家斯騰伯格就表明:婚姻的幸福是會隨著時間的推移呈下坡趨勢的。主要原因就在於,"婚前戀愛階段的熾熱浪漫情懷會在婚後逐漸消失,親暱關係與和諧性也會減退,隨之而來的就是不可避免的爭吵與衝突。"

就像《不談愛情》中,婚後半年,吉玲就因不能忍受莊建非太專注球賽而忽略自己已懷孕的特殊情況,然後披頭散髮,獅子般地佔領了電視機,並且脫口罵出十分難聽的話。驚愕得"莊建非不僅後退了好幾步,目不轉睛地望著妻子就像望著一個奇蹟"。

吉玲為何會對丈夫莊建非如此憤憤不滿呢?這與她婚前溫婉淑女的形象可是截然相反的。

莊建非又為何會對妻子的反應"驚愕"得杵在那裡呢?

其實,他們的境遇也是大部分婚內人士會遇到的情況:人人都可能掉進對伴侶過度"理想化"和過分"偏執化"的陷阱。

過度"理想化"和過分"偏執化"是心理學術語。具體到親密關係中,過度"理想化"是指,婚戀初期,伴侶一方容易將另一方過度美化,覺得對方是世界上最完美無缺、最愛自己的人。

過分"偏執化"是指,伴侶一方偏執地認為另一方是冷酷無情的,對方的言行甚至是欺騙、傷害自己的表現,儘管事實上並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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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談愛情》中,吉玲與莊建非在婚戀初期,就覺得對方是彼此最契合自己,最完美的人,這從莊建非為了與吉玲結婚不惜與家裡決裂,吉玲婚戀初期的竭力表現與剋制就可以看出。

吉玲與莊建非在婚戀初期就是過度"理想化"的表現。但是,婚後一旦仍以"理想化"的標準苛求對方,就會陷入親密關係的另一種極端——過分"偏執化"。

吉玲在婚後為什麼不能繼續剋制自己,維持淑女形象呢?

她想在感情上持續得到丈夫無微不至的體貼與寵溺。因此,當丈夫專注於球賽時,吉玲覺得有了身孕的自己受到了冷落,覺得丈夫與婚戀初期不一樣了,覺得丈夫不愛自己了,因此忍不住破口大罵。

而此時,丈夫也覺得從前溫婉知性的妻子陌生得如同"奇蹟"一般,實際上他們二人在婚後都陷入了過分"偏執化"困局。

正如心理學家Clarkin所說:過度"理想化"和過分"偏執化"其實是一種扭曲,是一些人應對內心負面感受的防禦機制。

過度"理想化"的訴求是希望自己被完美伴侶全心全意地愛著,進而證明自己是"值得愛"的。過分"偏執化"則是自身內心不安與痛苦的"投射",如,覺得伴侶不愛自己,甚至會傷害自己,潛意識裡擔心自己"不值得愛"。

那麼如何擺脫過度"理想化"和過分"偏執化"的陷阱呢?這就需要伴侶雙方充分發揮親密關係中的"主動控制力"。

  • 面對伴侶看似不妥當的行為,有意識地剋制自己的"首選"反應,而選擇做出"次選"反應。立足伴侶行為本身,換位思考伴侶的行為動機,不過分猜疑,也不過分敏感。
  • 如,伴侶專注於球賽或回覆消息晚了幾分鐘,主動摒棄"你怎麼可以這樣"的責備,抱著"對方也該有自己的愛好與要緊的事在忙"的態度,理解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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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不談愛情》吉玲、莊建非的最終和解:婚姻是人性為孤獨求救與實現自我價值的選擇

周國平曾經說過:生命純屬偶然,所以每個生命都要依戀另一個生命,相依為命,結伴而行。

婚姻制度的產生固然有其特定的歷史淵源和社會因素。但不可否認,從心理學角度來講,人們相戀,並決定步入婚姻,是為了抵制內心的孤獨,為了"有人與我立黃昏,有人問我粥可溫"。

而根據社會心理學家們的研究,七成以上的夫妻存在"婚內孤獨"現象。

不交流,不理解,不吵架,白天各忙各,晚上各睡各,儼然活成了"同一屋簷下的陌生人"。

《不談愛情》中婚後莊建非也曾大徹大悟——什麼他媽的愛情,只不過是"肉慾加人工創造"而已,轉念卻投入了另一已婚女士的懷抱,將婚內孤獨赤裸裸地暴露出來。

幸運的是,經過反思,莊建非最終重新認識了婚姻:"結婚是成家,是從各方面找一個終生伴侶,是創造一個穩定的社會細胞","他相信他是這樣,他周圍的許許多多人都是這樣",最終與妻子吉玲和解。

婚姻的存在一定意義上就是為了找個合適的伴侶攜手一生,排遣孤獨,一旦出現婚內孤獨,一定是自身在婚姻關係中出了問題,而不應該盲目責怪婚姻的束縛。

除此之外,婚姻不是單純的個人行為,而是一種多重性的社會契約,在這個契約中,夫妻有責任分擔彼此的喜怒哀樂,有義務最大化賦予對方自我價值的實現。

池莉小說《不談愛情》丨從心理學角度對婚戀真相進行多維度解構

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切入將人的需求由低到高分為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也叫歸屬與愛的需求)、尊重需求以及自我實現的需求。

這一需求理論在婚戀中同樣適用,人的本性包括自然的,社會的,還有心理的。

兩性之間,最基本的需求即為生理需求,同時,好的感情也包含愛與被愛、安全感與歸宿感、尊重與被尊重的需求。

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中,自我實現的需求為最高級別的需求,體現在婚戀中,自我價值感的獲得同樣最珍貴。

與其說我愛你,倒不如說我愛和你在一起時的自我價值獲得感,說得就是這個道理。

這也是為什麼莊建非最終還是選擇了對自己崇拜有加的吉玲,而放棄了"不屑於談家庭瑣事、喜歡討論音樂、詩歌、及社會關注的大問題"的王珞的原因,同時也是吉玲為何最終還是與有穩定社會地位的高知分子莊建非攜手一生的原因。

池莉《不談愛情》對婚戀的多維度解構,是對神話愛情的顛覆,也是通透婚戀觀的詮釋;是在理性思考維度下追求理想之愛,也是在世俗婚戀下探尋人性的溫情,犀利而又睿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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