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走筆:古甘州

古甘州

周 步

甘州在歷史上的名氣很大,其歷史淵源也非常久遠。1954年,考古學家在張掖市山丹城東南發現了距今約4000多年的四壩灘遺址。四壩灘遺址屬新石器時代末期的馬家窯文化類型。1987年,張掖“黑水國”遺址和張掖市民樂縣分別發現新石器時代的石斧、彩陶和東灰山遺址。東灰山遺址挖掘出土大量磨製石器、陶器和炭化糧食以及豬、牛、羊、鹿的齒骨等。這些發掘充分證明距今5000多年的新石器時代,就有先民在張掖一帶從事農牧業生產活動。有文字記載的與張掖這片土地有直接關係或者在這片土地上留下足跡的最早的歷史人物有大禹、老子、穆天子、西王母等。這些神話般的人物遠去之後,張掖大地隨同歷史的發展進入了中原的視野,其地域特質、風情物種和發展脈絡也逐漸清晰:西戎有了獨立的民族屬性,羌、狄在這裡和睦共存,烏孫和月氏於此拼死搏殺,匈奴和大漢在這裡較量鬥爭。

甘州既張掖。張掖是甘州的孩提歲月。但在不同的歷史時期,甘州和張掖的地理範圍、行政級別和所歸所屬卻不盡相同。如漢代的張掖郡,基本就是現在的張掖市;西魏的甘州,則包括現在張掖和酒泉的部分地區;清代的甘州府,轄張掖縣;今天的甘州是張掖市所屬的一個區。“張掖”的名稱要比甘州早六百多年。也就是說,張掖這個地理名詞使用了六百多年,之後,才有了“甘州”的出現。張掖這片土地在漢朝之前不屬於中原,所以《史記》等書籍鮮有記載。從一些寥寥的文獻我們得知,漢之前的張掖屬於匈奴和月氏的地盤,秦之前的張掖屬於月氏和烏孫。漢武帝元狩二年(公元前121年),一代戰神霍去病神兵天降,在六天的時間裡轉戰千里,連破匈奴五座王城,其中一座就是今天甘州往西十幾公里處的黑水國故城。黑水國故城是匈奴混邪王的王城。之後,霍去病的部隊的部隊折身迴轉,和渾邪王的部隊在甘州城南一百公里處的焉支山下展開搏殺。此一役,漢軍以前所未有的勝利,徹底擊敗了匈奴在河西走廊主力。美麗的焉支山,昨天還是匈奴載歌載舞的開心樂園,今天突然變成了一個民族黯然神傷的無奈回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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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在河西走廊焉支山下的那場戰役,是中國歷史上具有劃時代意義的一場戰役,史書詳有記載。折蘭王被殺,盧侯王被斬,渾邪王的都尉、相國被俘,休屠王的太子還有“祭天金人”成了漢軍的戰利品。休屠王的太子就是金日磾,後在漢為官,成為中原王朝爵位最高的匈奴籍官員。漢武帝一生最大的功績,就是徹底改變了中原與匈奴之間的攻守關係。“犯我大漢者,雖遠必誅!”這句穿透歷史的擲地有聲的話語,和飄蕩在華夏上空的大漢精神,肇始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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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四百餘年,群英薈萃,燦若星河,在張掖這片土地上走過的英雄人物,可謂數不勝數,如張騫、衛青、霍去病、趙破奴、李廣利、竇固、班超等等,可謂功勳卓著,青史留芳。但對張掖經濟發展、人民生活安居樂業和長治久安等方面做出重大貢獻的,應該首推竇融。竇氏家族累居河西,其家族成員多人在河西為官,如竇融的高祖曾做過張掖太守、堂弟做過武威太守等等。玄漢時期,王室混亂,竇融便辭去鉅鹿太守,來到了河西,任張掖屬國都尉。竇融寬懷待人,廣交英豪,團結民族,深得河西地區官吏和百姓的擁戴。鎮守河西期間,被推選河西五郡大將軍。正是竇融苦心經營和據境自守的方略,才使得河西走廊在天下動盪時期社會穩定,人民富庶,兵強馬壯。河西地區自古林木稀少,沙塵暴嚴重,竇融執政期間,他頒佈了嚴厲的禁伐樹木和禁殺馬牛的政令,使得河西走廊農林牧業得以迅速發展。據記載,建武十二年(36年),竇融前往洛陽覲見光武帝,一路上驅趕的馬匹牛羊,可謂滿山遍野,難計其數。在姑臧(武威市)開闢的商品交易的市場,“日開四次”,可見其盛。晉末,天下大亂,各地軍閥紛擁而起,佔地為王,一片大好河山,不幾年的時間,便陷入屍骨遍野、支離破碎的大分裂時代。河西走廊進入了五涼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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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涼時期就是中國歷史上最混亂的十六國時期。但相對於中原地區,這時候的河西走廊,可謂一個社會穩定、文化昌盛的時期。五涼時期,也是中國歷史上中原文化、江南文化和河西文化三足鼎立的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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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張掖為中心的河西文化的繁榮,可以說是中原文化劫後餘生的重要留存。張掖並不是河西走廊的政治和軍事中心,但張掖卻一度是河西走廊的經濟和文化中心。五涼時期的每一個執政者,都為河西文化的繁榮,付諸了極大的熱情。五涼的第一個執政者是張軌,張軌曾為西平公、涼州牧等。西晉滅亡後,張軌據守涼州,多年的時間裡,張軌一直使用司馬鄴的建興年號,但實際上那時候的涼州,早已是地方割據政權。這是大涼州地區實質意義上的第一個地方政權,所以史稱前涼。涼州在晉末領地八郡四十六縣,而到了前涼鼎盛時期,涼州佔地範圍已包括東起金城,西到西域的十二郡之多。這十二郡分別是金城郡、西平郡、武威郡、張掖郡、西郡、酒泉郡、敦煌郡、西海郡、晉昌郡、武興郡、晉興郡、廣武郡等。張掖郡轄三縣,即永平、昭武、屋蘭。西郡治所在今天的山丹。《晉書·張軌傳》記載,前涼的第四任統治者張駿,他看到涼州人民生活艱苦、土地沙化現象嚴重,便生出一個治沙還田的想法,於是,朝堂之上,君臣共議,為民謀利。一個叫索孚的官員對此極力反對,說什麼“凡為治者,動不逆天機,作不破地德”等等,張駿一怒之下,便把這個唯先賢之論是舉的官員調到了西北更西的地方,做了伊吾的都尉。伊吾就是現在的哈密一帶。可以說,前涼是中國歷史上最早的治沙造田的朝代。前涼中期,一個油胡麻花盛開的季節,大學者郭荷來到了張掖,並且永久性的留在了張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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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荷是漢朝大學者郭整的六世孫,以教授經學、明究典籍著稱於世。永嘉期間(公元307——313年),中原連年戰爭,嗜殺成災,郭荷連同家人、族人,翻山越嶺,長途跋涉,從長安來到了張掖。郭荷在張掖讀書和授學的地方,就是今天張掖東山寺和馬蹄寺附近一個叫臨松薤谷的地方。大學者於此講學,河西學子便紛至沓來,求學問教,釋疑解惑。河西走廊儒學極盛,既始於此時。“徵九郡胄子五百人,立學校以教之,春秋行鄉射之禮。”這是(《晉書·張軌傳》)中的一段文字,從這些記述可見,前涼統治者對教育事業的執著熱忱。張祚期間,這位前涼王更是虔誠致敬,多次派人前往張掖,徵召郭荷出任他的教育主管。大概是郭荷的學術思想和統治階層的教學理念相牴牾吧,郭荷謝辭了前涼王的高官厚祿,又回到了張掖。以郭荷、郭瑀、劉昞等為代表的河西學者,為河西文化的繁榮和中華文脈的延續,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中國佛教文化和石窟文化的繁榮發展,就始於五涼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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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傳入中國史學界早有定論,大約是漢明帝時期(約公元67年)。其實在這之前,河西走廊的佛教早已有之,只是那時候的河西走廊不屬於中原,中原地區無從知曉而已。在佛學東漸和中原文化走向世界的過程中,張掖一直承擔著交流、融合、吸收、昇華的重要作用。張掖也因此獲得“西北佛都”之稱。張掖距離敦煌600公里,距離武威250公里,距離長安1100多公里。時至今日,張掖仍舊是中國佛教領域卓有影響力的一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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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涼時期是河西走廊乃至西北地區以張掖、武威為中心的相對獨立的一個時期,也是整個中國干戈寥落、群雄並舉的時期。這個時期河西走廊可圈可點的人物很多,如後涼的呂光、北涼的沮渠蒙遜等等,都在史冊中留下了光輝燦爛的一筆。呂光涉世之處,就得到名將王猛的賞識,並預言後必有為。呂光文武全才,據傳,後涼建立者呂光二十二歲那年,苻堅征討張平,張平的驍將張蠔有萬夫不當之勇,張蠔單槍匹馬在前秦的軍隊中往返衝殺五次,無人抵擋。後來,兩陣対圓,呂光出戰,不到數合,便刺張蠔於馬下,呂光由此威名大振。呂光一生做的最有意思的一件事情是建元十九年(383年),遠征西域,他用戰爭的方式,把一代佛教宗師鳩摩羅什“請”到了中國。鳩摩羅什在涼州生活十七年。這也是河西走廊佛教文化興盛主要原因。也是那次遠征,呂光以七萬之眾打敗了號稱七十萬的西域聯軍。班師回朝之時,呂光把龜茲樂舞也帶到了河西走廊,為後世《甘州大麴》《霓裳羽衣曲》等的創作和興起,打下了原始的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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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涼之後是後涼,後涼之後是南涼。南涼、北涼、西涼幾乎在同一時期。這幾個小涼國的主人都不是省油的燈,坐談論道各個滿腹經綸,斯斯文文,打起仗來都是有謀有智,有膽有勇。他們關起門來在黃河以西的這片自家的土地上打打殺殺幾十年,最後,北涼勝出,西涼和南梁先後淘汰出局。北涼都城初建康(今高臺駱駝城),後遷張掖,再後來遷至武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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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涼的建立者是段業。段業的皇帝幾乎是撿來的便宜。起先,段業在呂光手下為將,曾任尚書、建康太守等。在一次戰事中,呂光的兒子呂纂、弟弟呂延因輕敵兵敗,呂光以護衛不利敗軍之罪殺了大將沮渠羅仇和沮渠麴粥。沮渠是匈奴後裔瀘水胡族,河西世族,在地方很有聲望。這件事惱怒了一位叫沮渠蒙遜的部將,他聯合堂兄、時任後涼晉昌太守的沮渠男成,擁立段業為帝,建國北涼。然世事無常,人心難測,段業的皇帝幹到第四年的時候,時為張掖太守的沮渠蒙遜用計殺死了沮渠男成和段業,成了北涼的新主人。北涼政權是中國歷史上以張掖為中心最大的地方武裝割據集團,控制河西走廊和西寧等地四十多年。北涼的統治者沮渠蒙遜同樣是文化藝術的倡導者和踐行者。據說,北涼流傳至今的《勸農令》由沮渠蒙遜親自撰文。有一年春夏大旱,蒙遜為此作文一篇《罪己詔》:“……役賦繁重,上天所遣乎?內省多缺,孤之罪也。”這件事不排除作秀行為,但沮渠蒙遜敦促各級領導幹部全面做好為農業生產服務工作的嚴謹作風和真誠態度,足以讓人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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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名甘州之前,張掖還有過一段“西涼州”的歲月。北魏滅了北涼之後,太武帝拓跋燾把涼州富商吏民、大戶世族十萬餘眾遷至平城(今大同),涼州幾乎成了一座空城。那時候,負責涼州軍政的樂平王拓跋丕,便將涼州府治移到了張掖。張掖在涼州往西,所以稱西涼州。西魏廢帝三年(554年),一些地方軍政變動和調整,地域更名,張掖城內溪流四溢,清冽甘甜,所以西涼州更名甘州。甘州轄張掖、建康、酒泉3郡。那是甘州歷史上地域範圍最大的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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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河西走廊的其它郡、州一樣,甘州是一個民族結構非常複雜的地方,各民族、部族之間的利益博弈,使得甘州的社會結構撲朔迷離,眼花繚亂。為了使甘州和張掖名稱交替不至於混亂,在這裡,我們大致梳理一下這兩個地理名詞更替情況:隋初,天下大統,隋王朝罷天下諸郡﹐以州統縣。過了二十多年,大業初期(607年),隋王朝再次實行郡縣制,罷甘州,恢復張掖郡。唐武德元年(618),大唐天子又將甘州更名張掖。唐玄宗天寶元年 (742)﹐改州為郡﹐郡置太守。德宗建中二年(781年)又改張掖郡為甘州。郡、州的級別基本一樣,但郡和州的管理機制卻有很多的不同。西夏時期,甘州曾有過鎮夷郡、宣化府的名稱使用。在更早的王莽廢漢時期,張掖還有過設屏、官式的地名稱呼。元朝的甘肅行中書省、明朝的甘肅鎮和陝西行都指揮使司治所,都在甘州,這些機構的設置,一度把甘州提升到如同現在省級和正軍的級別層面。也就是說,甘州是元、明時期甘肅境內最高行政機構和軍事治所。“甘肅省”首字“甘”既源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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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州的歷史開始了。甘州在歷史上留下的很多精彩的社會場景和清晰的生活畫面,也留下無數餘味無窮的人文韻事和可贊可頌的藝術華章。甘州對後世中國經濟、文化產生重大影響的一件事情發生在隋朝。這個事件的謀劃者和實施者就是楊廣和裴矩。楊廣是隋朝的第二任皇帝,在位14年。裴矩活了八十歲,其生命歷程可謂極富傳奇。裴矩一生在北齊、北周、隋、唐都曾為官,隋唐之交,還在宇文化及、竇建德處任職。但令人稱奇的是,這幾個主子對裴矩都是非常器重。唐王朝時,李世民對他仍舊是推崇有加。裴矩一生做的對後世中國意義重大的事情就是通過遊說分裂了突厥,誘使鐵勒攻擊吐谷渾,使得隋軍輕而易舉打敗了吐谷渾,在今天的青海一帶拓地四千裡餘里。那片地方就是現在的西海、河源、鄯善、且末四郡。這也是自西漢元帝棄珠崖經歷700多年之後,中華民族大一統、中原王朝疆土最為遼闊的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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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大業元年 (605年),時年58歲的裴矩來到了甘州。裴矩四年的時間裡,從長安、洛陽到甘州、沙州之間來來往往走了至少四次。那時候,甘州早已是西部最發達的經貿中心。裴矩來到甘州,絕不是簡單的招商引資。他深知煬帝遠略雄心,便通過走訪往來絲綢商道的胡商番客,詳細瞭解西域44個國家的風情習俗、地理物產、典章制度、山川險易、君長姓族、商貿需求等信息後,彙編了三卷本的《西域圖記》,敬獻給楊廣。楊廣大喜過望。於是,楊廣有了御駕親征、揚威西北的偉大行程。公元609年(隋大業五年)6月21日,楊廣來到了甘州。楊廣在甘州城南100公里處的焉支山下召開由西域27國首領、使節組成的萬國博覽會。這件事史書多有記載。應該說,那是楊廣一生最風光的時候,也是裴矩一生最得意的時候。這次由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組織、大國之君親臨現場的的博覽會,對後來絲綢之路的大繁榮、中國經濟大發展、甘州作為西北經貿中心的確立,可謂意義重大,影響深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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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州最輝煌的歲月開始了。甘州最為輝煌的時期,也是中國歷史上經濟最繁榮、文化最昌盛、武力最強大的盛唐時期。唐朝是一個崇文的朝代,更是一個尚武的時代。唐朝的文人大都有一種積極向上、豪邁進取的戰士精神。這種精神在以《涼州詞》《塞下曲》為代表的邊塞詩歌中,表現的尤為突出。唐朝的很多詩人如岑參、高適、王昌齡、陳子昂、王維等等,都從軍西域,到過甘州。那種昂揚進取人文精神、磅礴豪邁的壯懷氣質,直接影響著大唐詩歌藝術的藝術傾向和價值取向。唐朝的河西節度使,一直是唐王朝兵馬最為雄壯的一支勁旅。名將楊敬述、崔希逸 、蓋嘉運、哥舒翰、郭子儀等等,都做過河西節度使。這些詩人和將帥的到來,使得以涼州、甘州為中心的河西走廊和以天山、祁連山為背景的西域風光,迅速成為影響中國文化藝術發展的地域座標。以《涼州曲》《甘州大麴》為代表的西涼樂舞,由此進入大唐宮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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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涼樂舞也叫甘州古樂、西涼樂或甘州樂。甘州樂舞的形成,與曾經活躍在甘州大地的文化人物、軍事將領、樂舞傳人密不可分。“胡旋女,胡旋女,心應弦,手應鼓。弦鼓一聲雙袖舉,迴雪飄搖轉篷舞。”這是唐朝詩人白居易在詩歌《胡旋女》詩歌中的句子。胡旋女就是龜茲歌舞伎。龜茲在今天新疆阿克蘇庫車一帶。那些身材窈窕、舞姿可愛的西域女子的演出,迅速風靡中原大地。其實,早在隋朝的時候,《國伎》、《天竺伎》、《安國伎》、《龜茲伎》已成了河西大地的流行樂曲,隋煬帝在焉支山下召開“萬國博覽會”期間,和各國使節一起觀賞的就是《康國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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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國伎》是怎樣成為隋朝的主要曲目的呢?據說隋文帝統一天下之後,一心想搞幾首大國之樂,以示天下。怎麼搞?搞什麼呢?南北朝是亡國之音,定然棄之不用,周樂失傳已久,搞出來更是亂七八糟。這時候,大臣鄭譯便推薦了來自龜茲的音樂,隋文帝很是喜歡。但大國之音怎能屈蹴於小邦之樂呢?於是,在一次高昌獻貢給隋文帝禮樂非正式演出之前,太子楊廣安排了樂師偷聽了龜茲音樂,並迅速記譜、排練,在正式演出的時候,隋朝的“聖明樂曲”驟然響起。高昌使臣大驚,同時也對天朝文化佩服的五體投地。誰都知道,唐玄宗是個鐵桿的音樂迷,唐開元二十八年(740),時任河西隴右節度使的蓋嘉運把龜茲原生態的樂曲帶到河西走廊,加以改進,形成獨具特色的河西音樂,敬獻給唐玄宗。因為創作地在甘州和涼州,所以這些樂曲便稱之為《甘州曲》、《涼州曲》等。這些樂曲流傳範圍最廣、對後世影響力最大的是《甘州大麴》、《甘州》等。唐朝《教坊記》所載的46首大麴中,《甘州》排名第七。後來,唐玄宗親自操持而成的《霓裳羽衣曲》,更是將唐朝聲樂推向一個全新的高度。這些樂舞裡面,明顯帶有來自甘州和龜茲等地的音樂跡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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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州在晚唐時期,這裡進入了回鶻汗國的歲月。回鶻是北方草原的一個民族,早在安史之亂的時候,回鶻曾派兵聽從郭子儀的調遣,協助朝廷破敵立功。唐文宗期間(840年),居住在漠北草原的回鶻被黠嘎斯所破,回鶻開始了一場民族的大遷徙。回鶻的一支遷入吐魯番盆地,一支去往蔥嶺,另一支遷入河西走廊。蔥嶺就是今天的帕米爾高原。唐宣宗期間(856年),遷入河西走廊的回鶻駐牧山丹,並修築了城池。那時候,河西走廊大部分地區已被吐蕃佔領,唐王朝已是國運不濟,乏力節制。為了抑制吐蕃勢力的發展,唐王朝也需要第三方力量的介入,於是,在這樣歷史間隙裡,回鶻得以發展。回鶻就是曾經的回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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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州回鶻和大唐的關係一直相處的不錯。這之間當然主要是戰略關係,之外還有實在親戚的關係。公元872年,河西歸義軍節度使張議潮病逝長安,盤踞河西走廊的回鶻乘機攻佔甘州,昔日的大唐城池,後被吐蕃佔領,現在成了回鶻的大都。這時候,回鶻奏請大唐冊封,並攀附皇權迎娶了公主。於是,後世的甘州回鶻和大唐就以“甥舅”互禮。“牧羊驅馬雖戎服,白髮丹心盡漢臣(杜牧詩)。”這首詩寫的就是吐蕃佔領河西走廊時期的真實境況。共同的利益和回鶻朝貢大唐的性質因素,使得甘州回鶻在河西走廊這片土地上有了長達近200年的統治歲月。宋時,西夏聯合遼國,與甘州回鶻進行多次征戰。宋仁宗天聖六年(1028年),遼兵久攻不下,撤軍而去,西夏李元昊卻奇兵突襲,甘州城破。今天我們看到的始建於西夏永安元年(1098年)的張掖大佛寺,就修建於西夏事情。張掖大佛寺是歷史留給甘州最璀璨的文化標識之一,也是甘州向世界展示最靚麗的文化名片之一……

2019/2/9



周步,甘肅山丹人。作家,詩人。寫作題材以西部歷史散文居多。作品獲第二屆沂蒙精神文學獎、張之洞文學獎等國內三十多個獎項。作品入編多個文學選本。多部作品被拍攝成電視散文等在電視臺、廣播電臺朗誦播出。

現居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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