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長滿草的墳頭和堂哥的愛情故事

隨我媽去給奶奶上墳,在半山坡上土地中間有一座墳包突兀的冒出來像饅頭一樣似的,上頭長滿了比人還高的野草,幾枝蘆葦開著花隨風搖曳,遠遠望去又像一隻趴在那裡的刺蝟。我便問我媽為什麼那座墳孤零零地在地裡,看起來常年沒有後人來清理除草了。我媽說那是你A哥的相好,死了快三十年了,她女兒沒來除草誰還會來清理呢?

那個長滿草的墳頭和堂哥的愛情故事

我很驚訝聽到這樣的一個故事,A哥是遠房堂哥,年紀和我媽相差不大,但是輩份比我爸小,所以我叫他哥。他個子很高也很瘦,不苟言笑,但是待人禮貌和氣,相比一般農村人,他身上帶著點知識分子的那種超然的氣質,為人也很正直,在村委當會計。他很能幹,是十里八鄉最早建二層小樓房的人,還粉刷的非常漂亮。他的妻子是一個極和謁的女人,非常賢惠,和鄰居相處和睦,小時候,常去她家看動畫片,有時候只有我一個人她也任我在那裡看完電視。聽媽媽說,他妻子是嫁給他是二婚,帶著一兒一女嫁過來的,生的兒子比我還小。

那個長滿草的墳頭和堂哥的愛情故事

六七十年代時候,我們這裡修水庫,十里八鄉的都來出工,隔壁村也是我們同姓,算起來也是一個祖宗下來的,有一個當兵的返鄉,帶回一個年輕的妻子。這個堂哥那時也就青年小夥一個,他本身家境不錯,上過學,文革時是評為地主一類的,父親是老師,母親是大家閨秀一樣的女人,也要去河裡挑沙子。他是長子,還有三個弟弟,兩個妹妹。那時除了出工,還會搞一些類似於跳舞的文化活動。都是年輕人,許是在活動中,他和那個軍人的妻子就認識熟悉了, 那個軍人雖然返鄉了,也常不在家。這個堂哥與那個軍人的妻子在家裡約會,被軍人的族兄弟知道了,偷偷地把門扣用籤子插上,然後喊叫捉賊,一村子的人都跑出來了,他們兩個慌忙從房裡另一道門跑出來,天很黑慌不擇路跑向田間,女的不小心掉到水塘裡,那個年代,水塘每年都挖淤泥,水便蓄得很深,追的人見她掉進水裡了,便慌忙拿竹竿伸過去想讓她抓著救她上來,軍人的兄弟卻搶過一支竹竿按住她的頭往深水裡使勁按,天寒地凍,她這樣溺死了。沒有葬在祖墳裡,就葬在一塊地裡,孤零零地。

那個長滿草的墳頭和堂哥的愛情故事

堂哥也因此被捉住,在那個年代軍人的妻子,加上地主身份,狠狠地關閉了一段時間。等他父親想法子把他弄出來時,已經瘦得脫相了。我媽說,當時看他坐在躺椅裡曬太陽,兩隻眼睛深陷進眼窩裡,兩眼呆滯失神;瘦得皮膚像撐在骨架上,白得沒有一點血相,慘白慘白的像死人一樣,出氣多進氣少,氣若游絲。經過好長一段時間休養才恢復過來,如果不是發生這件事,估計他會頂替他父親當老師,後來是他二弟接替了父親教師職份。也因為這件事,十里八鄉也沒有姑娘嫁給他,等他三個弟弟都成家生了小孩,他快四十歲了,他才娶了鄰村一個寡婦,就是現在的妻子,帶著一個女兒一個兒子嫁過來的,偏偏他母親不喜歡這個兒媳婦,經常打罵她,這個堂嫂性格敦厚溫和,加上八十年代左右,一個寡婦拖兒帶女嫁過來受了氣只能受著,我媽說,現在他二弟家房前的橙樹,其他兒媳婦去摘來吃,婆婆不會說什麼,堂哥的妻子去摘,就會被婆婆罵,甚至搶過摘下來的橙追著打她,把橙使勁拍在堂嫂身上。偏堂哥是一個性情中人,對這個妻子是極好的,免不了為此頂撞母親,後來更是發狠自己建了房子在村子的另一邊,房子周圍成片的樹林,與他媽媽家隔著幾百米遠,自己安靜的過日子。他也一直很寵愛這個妻子,從我記事起,這個堂嫂不像其他女人要下地幹活,她只在家裡洗洗刷刷,逢墟場趕集的日子,就早早地吃完早飯去趕集。可以說她過著一種養尊處優的生活,她為堂哥生了一個兒子。這個時候已經是八十年初期了。

90年代農村興起建房子,他組建了一支施工隊,常年承包修建房子,日子越過越好。他對這個繼女視為己出,供她上學。後來他的繼女與本村的一年青人相戀,因為是本村同宗就遭到男女雙方家人反對,特別女方家人,兩人夜晚私奔被捉回來,他女兒還尋死覓活地,最後還是同意他們一起了。後來結婚了,堂哥還幫襯這個女兒女婿在村子裡建了一棟樓房,這個女婿對他比對自己的親生父母還好。那時堂哥的兒子還小,家裡只有他一個勞力;而他是一個工頭,經常要外出做事,都是這個女婿幫助堂哥里裡外外幹活,就像自己的兒子一樣。

六七年前,這個堂嫂病了,堂嫂請了一個保姆照顧她。聽說,女保姆喂她吃飯,她不吃的,只要堂哥親自喂她,晚上還要像小孩一樣給她把尿,臨死前的晚上,她折騰幾次要堂哥把尿,堂哥一下子失去耐心,生氣地括了她一把掌,早上喂她吃飯時,發現她已經去世了,堂哥號啕大哭,覺得臨死前打了她一把掌對不起她。我媽說,堂哥的父母去世時,都沒見過那麼傷心哭過!

他的親生兒子娶親了,生了孫子,現在這位堂哥過著平靜的晚安生活!

愛情,人生終歸要經歷一場吧,有些人經歷過一次愛情,受傷了就不再愛了。而有些人經歷過愛情,心變得更加有力量去愛人。所以他們收穫的也是比愛情本身更醇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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