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島記憶」我的齊東路(續)

我2012年寫的博客《我的齊東路》,最近經城市檔案論壇公眾號編髮,突然在微信朋友圈裡流傳開來。當年在新浪博客裡只有300多人閱讀,而這次僅一天閱讀量就接近1萬了。一篇七年前的舊作引起這麼多人的關注,還有許多朋友留言稱讚,讓我誠惶誠恐。感謝城市檔案論壇的編髮,感謝網友厚愛,也感謝微信巨大的傳播力。

網友留言中提出,有很多院遺漏了。當年《我的齊東路》一共寫了十二篇,從齊東路1號開始,直到萊蕪二路口,每一個院或多或少都寫到了。城市檔案論壇在編髮時,可能因為時間太久,新浪博客裡博文有的章節丟失了。去年我上新浪博客查閱,還有十一篇,這兩天發現只剩四篇了。不知什麼原因。幸好我存有備份,現在把漏掉的補發出來,留給大家一個“完整的”齊東路。

網友閱讀時無論是稱讚還是糾錯的留言,我都沒有回覆。因為在網上的發佈者是城市檔案論壇,我沒有回覆功能,實在抱歉。網友指出的錯誤之處,都是對的。比如馬牙石路,原來膠東路那一段是最典型的,因為彎多且陡,俗稱波螺油子。而我們從小卻據此把馬牙石路統稱作波螺油子,這是一個“歷史性”的錯誤。還有一些錯誤和不準確之處,是由於原本就是道聽途說,或者年代久遠記憶有誤,又沒有認真核實所致。也歡迎大家繼續糾正和補充,使齊東路的歷史更加充實和準確。

「青島記憶」我的齊東路(續)

上圖是齊東路1號

順著龍山路進入齊東路,右手邊是單號,左手邊是雙號。右邊的齊東路1號,有資料說曾經是孫運璇的舊居。但是也有說孫運璇舊居在大學路30號,他的父親晚年一直住在那裡。孫運璇父親是上世紀六十年代去世的,2000年孫運璇來青島還去大學路看過,並去給父母掃了墓。也許這兩處房子都曾經和他有關係?

孫運璇是山東蓬萊人,生於1913年。他14歲考入俄國人辦的哈爾濱工業大學,7年後以第一名的成績畢業。早期當過青海西寧電廠的廠長,後來進入國民政府的資源委員會。1945年日本投降後,被派往臺灣,參與接收和恢復臺灣電廠的工作。後擔任過臺灣電力公司總經理(日月潭水電站就是他主持建的)、臺灣“交通部”部長、“經濟部”部長。1978年,蔣經國擔任“總統”後,孫運璇接任“行政院”院長。兩岸恢復對話後,他擔任過臺灣海基會名譽董事長。

孫運璇被普遍認為是臺灣科技產業的主要奠基者,堪稱是“臺灣經濟的推手”。2006年6月他於臺北病逝,享年92歲。當時連戰主持了他的葬禮,陳水扁、馬英九等都出席。

孫運璇是個技術型官員,他的廉潔在臺灣有口皆碑,朝野皆譽。最有趣的傳說是,孫運璇的夫人要生小孩了,下屬給送來一隻老母雞,他堅決不收。推讓中老母雞下了一個蛋,最後折中,只把那個蛋收下了。

不管是大學路30號還是齊東路1號,孫運璇在青島曾經也算有過房子。但是他在臺灣一處房子也沒有。因為他清廉,沒有額外收入,加上他母親常年生病,醫藥費用很大,買不了房,一直住的公房。他還嚴格規定在臺的子女一律不準經商,怕他們借用他的身份謀取私利。

孫運璇去世後,臺灣政界開展了向孫運璇學習的活動,稱讚他是國民黨的精神領袖。

需要提一句的是,孫運璇的一個侄子曾經是我們青海建設兵團的戰友。之前因為孫運璇的影響,他失去了升學的機會;改革開放後,還是因為孫運璇,他提前回城了。

「青島記憶」我的齊東路(續)

上下圖是齊東路2號

齊東路2號是這條路上最有特色的房子,過去稱之為“叢公館”。民族資本家叢良弼是這裡最早的主人。資本家自1949年之後就成了一個十惡不赦的稱呼。其實這不就是今天備受推崇的企業家嗎?時代一變,天壤之別。

叢良弼過去在青島開辦振業火柴廠,是愛國的民族工商業者。他還擔任過慈善組織青島紅萬字會的會長。他的兒子解放後任省政協常委。他的孫子叢兆桓是崑曲名家,曾任北方崑曲劇院院長。叢兆桓的女兒是電影演員叢珊,不過從年齡上看,她和這所房子沒有什麼關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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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房子打我記事起,就是市衛生局下屬的藥品檢驗所,我家的隔壁鄰居就在這裡上班。平時每當路過這裡,最眼饞的就是院裡那片翠綠的竹林。那時在青島是很難見到竹子的。

上小學時,同學約我去釣魚。我便央求父親找這裡的熟人,要了一根很長很直的綠竹,做了魚竿。第一次釣魚去了八大關裡的一處池塘,還沒等釣到魚,就聽有人大喊:“不準釣魚!”並來追趕我們。嚇得我們抱頭鼠竄,魚竿太長,影響逃跑的速度,只好棄竿而逃。好不容易搞到的魚竿成了人家的戰利品。

改革開放後,這裡易主裝修成了新龍源皇家酒店。原來的大門不走了,在龍山路、江蘇路交界處開了一個可以進車的大門。每次路過,看到那些花花綠綠的招牌,總覺得和這座精美的建築有些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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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齊東路26號

我家住26號甲。這個周圍,是我最熟悉的一段。

齊東路26號院的建築風格及房屋設計,和齊東路8號十分相似。有意思的是,這個樓二樓最好的房子是李爺爺家,他的親家和8號一樣,也姓欒。不知他們有什麼關係。

李爺爺是省外貿留用的資方人員,他的外甥叫欒維宏,和8號的孩子是一個輩分。小時候我和欒維宏是同班同學,也是好朋友,經常去他家裡玩。記得是1957年的一天早上,欒同學找到我說,他的姥姥昨晚去世了。他說姥姥得的是和斯大林一樣的病——高血壓。那是我第一次聽說這個病。沒想到幾十年後我也得了和斯大林一樣的病。

姥姥去世後,欒同學被在北京工作的父母接走了。開始我們還有通信,慢慢地斷了聯繫。

26號大門迎面的牆上,有一個像窗子一樣的洞,正面是山石,下面是一口水井,用來澆花用的。院裡有個很大的花房,但是我家1954年搬來時,就只剩了一些鐵架子,沒有花了。之後我再也沒有見過開在牆上的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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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26號甲

我家就住這裡。這是衛生局於上世紀五十年代初利用26號的花園空地建起的一個三層宿舍。每套都是三室一廚一衛,只是每套都住兩家或者三家。當時有廚房、衛生間已經是很奢侈了。26號和26號甲兩個院之間一直都是相通的,文革後期才壘牆隔開了。

我家院子裡,當時也有一口很深的井,井口砌了一個磚跺,上面安裝了抽水的機械和手柄。1958年大鍊鋼鐵的時候,院裡的人把抽水的機械和鐵手柄,以及伸到井下的一段很長的水管都拆下來煉了鋼了。

小時候印象最深刻的事情,一個是除四害,一個是大鍊鋼鐵。除四害的時候,全市統一行動。我也和院裡的人一起,拿著水桶、臉盆,拼命地敲打,把麻雀嚇得漫天亂飛,最後一頭紮下來——累死了。後來才知道,麻雀不光吃糧食,還吃蟲子,是益鳥,打錯了。

我們的院子大,大鍊鋼鐵的時候,街道上在院裡用耐火磚砌了好幾個所謂的鍊鋼爐。大人們晚上下班後,就在院子裡大鍊鋼鐵了。我那時也來湊熱鬧,幫著拉風箱。隔壁26號的李爺爺把自己家的鋼絲床也捐獻出來了,放到爐子裡燒化了,結成一個大鐵疙瘩,就算是煉成鋼了。不知誰家把盛飯用的勺子也捐出來,放到爐子裡立馬就化了,大家才知道那是鋁的。

1960年生活困難時各家都在院子裡開荒種地。我那時上小學四年級,也幫著刨地、撿石頭、除草、澆水。我還養了七八隻兔子,養大了以後賣給外貿,換取肥皂票、火柴票之類。

上世紀70年代青島嚴重缺水,各家廚房和廁所裡的水龍都給掐了,院裡豎起一個水龍,平時鎖著,專人負責按時開閘放水。每人一天30斤水,各家的水桶大小不一,就在桶邊上用油漆畫上記號,不能過線。有時水壓太低,我們院地勢高,上不來水,就要等到半夜別的院都接完了,我們再接。我那時由青海回來探家,白天不用上班,所以夜裡接水都是我的活。

後來供水緩和了,但是各家的水管因多年不用都鏽死了,只好又重新換了水管。

26號甲外面院牆上有個方形洞口,是深挖洞廣積糧年代挖的幹道口。從這裡一直往伏龍山裡挖進去。當年我回來探家的時候,每到半夜幹道裡放炮炸石頭,震得屋子、床都晃動,沒法睡覺。挖幹道這事一直折騰了好多年,真是勞民傷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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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是37號

現在這個樓是上世紀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把老樓拆掉重蓋的。

這個院的房東是楊家。樓上住著我的兩個同學,一個姓孫,是我小學的班長。生活困難那幾年,說是要勞逸結合,我們只上半天學,那半天參加學習小組就設在他家裡。他的父親毛筆字寫得非常好,那時街道上公佈選民名單,都是請他抄寫,讓我非常敬佩。另一個同學姓李,他父親是山東大學的教師,後來的海大校長管華詩院士曾經是他的學生。上世紀五十年代後期全國高校調整,山東大學遷往濟南,他們家跟著去濟南了。後來他父親調回海大,安置在福山路住,我們沒有聯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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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下圖:齊東路39號

這個房子的風格很特殊,全部是紅磚砌成的,比較少見。關於這個房子,有點故事。

網上介紹說,齊東路39號是「張公館」,主人張宗援,是一個日本人,原名伊達之助。他是個「中國通」,平時用中國姓名說中國話,是一個間諜。在舊中國,青島同其它城市一樣有黑社會組織的幫派,那時全國通行的兩大幫派是「青幫」和「紅(洪)幫」。青島淪陷時期,日偽不取締黑社會,而是利用、發展黑社會組織。張宗援不但早就參加「青幫」,還在「青幫」中建了一個「黃幫」,對外公開的名稱是「黃道會」,在湖南路上有一座大樓。這時期「青幫」裡21代「大」字輩是高輩,張宗援找來「大」字輩的鄭蘭亭為會長,徐鐵珊、王大同為副會長,而張宗援實際上操縱著一切。張宗援在齊東路上的私宅實際上是一諜報中心。

在前面的博文裡,說到一位出租車司機曾經在2010年5月29號拉了四位日本婦女找齊東路22號。後面他寫道,另一位72歲的日本婦女,手裡的資料寫著:「中國名字張宗援,日本名字伊達順之助,住址齊東路26號。」日本婦女說張宗援是個日本軍人,在齊東路有時騎著馬。他最後被判死刑。

這位出租師傅在路上向一位上了年紀的老大爺詢問,老大爺72歲,住在齊東路整整72年,他請老大爺儘量說得詳細一些。老大爺很熱情,他說“以前齊東路26號,住著一位日本軍人,時不時地有軍樂小隊演奏。這個日本軍人有一個日本太太,按現在的話說,他還有個中國二奶,我不知道日本軍人的名字,只知道他是侵佔青島的日軍的頭頭。”出租師傅把老大爺的話翻譯給日本婦女,她說:“就是的,張宗援有兩個太太,他的日本太太生了個女孩。”

張宗援到底住哪個院?沒有研究。我把這兩種說法都摘錄在這裡,供人們參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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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院還有一件事記得很清楚。

樓下住著一位獨居的王爺爺,當時有七十多歲。生活困難時期一年的中秋節,王爺爺的女兒給他送來四個月餅,他當作晚飯一下子全吃了。第二天早上人們發現他已經死了。估計他平時餓得很厲害,一次吃這麼多月餅,難以消化,撐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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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下圖:齊東路39號甲。上圖是正面,下圖是側面

這個院住了三家,都是私房。二樓姓曲,樓下住兩家分別姓趙和姓遇。遇家的老三當年是青島市中學生跳高冠軍,是周圍孩子們心中的偶像。這個院的大門和我家的窗子正對著,我很小的時候,曾經趴在窗臺上,畫了一張這個門頭的畫。

大躍進的時候,這個院左面的汽車屋曾經是街道食堂。那時各家都要去食堂吃飯,我家姊妹幾個每人都裝著自己的飯票,到點去這裡買飯吃。時間不長就到了生活困難時期,飯票不夠吃了。食堂就往苞米麵裡摻很多的水,做出的窩頭都水唧唧地拿不成個,說是這樣出數。之後情況越來越差,上課常餓得抬不起頭來。於是上面又出臺了政策,叫勞逸結合。最後體育課也不上了,甚至只上半天課。因為不管是大人還是孩子,確實都餓得沒有力氣教課、上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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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齊東路39號乙

齊東路單號的老房子都是從齊東路看是個二層樓,從南面看就是三層了。這個院有我哥哥的同學姓曲,他們從小經常一起演節目。也有我和妹妹的同學,姓於。於同學家是回族,我也是從這裡第一次見到了少數民族。還有一位姓安的女同學,和我一屆不一班。他的哥哥是文革前北京石油學院的學生,畢業後分到了青海。我在格爾木時見過他,只是由於年齡的差距,他並不認識我。這院還有一位姓蕭的老大爺,膠東人,是位老革命,他待人很和氣,也很愛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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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左面這個臺階是上伏龍山的通道。通道的左邊就是我家的院牆,我們小時候去伏龍山玩,為了省路都是翻牆走。右面這個院是齊東路28號。

這個院裡住戶不多,且沒有和我們差不多大的孩子,所以沒有機會進去。後來知道這個院的房東姓孫,他解放前是開五金店的。街道上發動居民種樹的時候,沒有工具,孫大爺就把家裡小倉庫中當年存的一批德國十字鎬拿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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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28號甲

這個院當年也住的是部隊的人,沒有進去過,也沒有打過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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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28號乙

這個院原來只有後面靠山處的一排平房,前面這個小樓是上世紀六十年代初,給印尼回來的姓趙的華僑家蓋的。照片上後面的高樓是伏龍山上蓋的房子。

最早這個院的主人是開醬園的,鄰居們還記得院裡有很多醃鹹菜的大缸。後來張家買下了這個院子,曾經在院裡養了牛和羊。對我們來說,那真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所以記憶非常深刻。

張家的第二代大學裡是學的獸醫,據說還是猛獸獸醫,畢業後分配在青島動物園工作。他很魁梧,也很時尚,六十年代就穿著皮夾克騎著摩托車,街上的孩子們都很羨慕。他愛人也是當老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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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是41號

這個院最熟悉的就是右邊這個汽車屋。文革中,這裡的住戶開了個小商店,還燒開水賣。我回來探親時,常到這裡打開水。其餘不是很熟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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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下圖是43號

這個三層樓的房東是王子元老先生,住在三樓。王老先生解放前是開軋鋼廠的,1956年公私合營時,軋鋼廠併入了青島鋼廠。從1956年9月開始,按照合營的股份,政府每年發給定息。當時規定定息發十年後,資產就歸公了。結果到文革時,說拿定息是剝削,還差幾個月不到十年,就停發了。不但停發定息,還開始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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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王老先生當時每年定息是兩萬元,平均每天五十多元。這可是個天文數字。因為一直到文革時期,一般機關幹部每月工資不過五十多元,只是他們一天的收入。

文革中王老先生家被遣返了。直到1988年才落實政策把房子歸還了。

王老先生的二樓住的是姓程的。一樓是青島的著名盲人按摩醫生張席珍家。43號大門上掛的牌子上寫著:張席珍小兒推拿專科學校,經市教育局批准備案。張席珍曾經寫過一本《小兒推拿》的書。我在兵團時,後在海大當教授的劉增才戰友,探親時就買了這本書帶回去學習。連隊戰友的小孩發燒、拉肚子,都是他照著書給按摩好的。

張席珍的大兒子張寄青繼承了父親的醫術,開辦了現在的青島濟青中醫院,事業搞得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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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齊東路45號

現在的這個樓是原來的45號和45號甲拆掉重新蓋的,分了三個單元。兩個院原來的老住戶都分得了一套或者幾套房子。

原來45號的老房子的房東是周家的,我和他們家的女兒是同學,她的哥哥後來當了青島市的副市長。他們的父親是中國銀行的,母親是教師。

最熟悉的是二樓的盛老師家,盛老師多才多藝,彈鋼琴、畫畫、做手工,樣樣都行。她教過我們姊妹三個。盛老師夫婦和我的父母是多年摯友,在困難的年代他們給予我家很多幫助。我的博文《做個明白的老人》就是寫的她。盛老師的愛人也是銀行的,是位很樂於助人也很能幹的好丈夫、好父親,在街道上有口皆碑。他們家養了一盆曇花,每當開花時,他們就把桌子搬到街上,將花盆擺到桌子上,從家裡扯出電燈,供鄰居街坊們欣賞。我就是在那裡看到了曇花一現的全過程。

盛老師家的老大小號吹得好,對門39中教音樂的張老師會拉手風琴,從39號搬來的姓臧的大青年當時是青島職工文藝的一名骨幹人物,會作曲,也會樂器,他們樓裡經常飄出“音樂之聲”。

原來的45號甲,是上世紀五十年代青醫附院蓋的筒子樓,安置醫院後勤部門的員工。其中很多員工是從農村上來的,不少家一直保持著拾草燒大鍋的習慣。每到秋末初冬,裝著乾草的鋼鈴車成為齊東路上的一道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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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齊東路49號

這是部隊的房子,住在一位張師長。授銜時他是上校,兩條槓三個星。放到今天別說上校,就是大校、少將都不少見,甚至連什麼唱歌的演戲的都享受到將軍的待遇了(中國沒有文職將軍,一些大腕演員不過是享受待遇而已。可是在中央電視臺的一個節目中,朱軍公然稱呼閻維文為閻將軍,閻也欣然接受,是沒有道理的)。可是五十年代授銜時,上校也是很少見的,也是我見到過的最高的軍銜。

聽說張師長參加過長征。上世紀八十年代我在湛山的青島市革命烈士紀念館裡,看到過對張師長的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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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22號。妹妹眼中的百草園。

《我的齊東路》博文發出後,小妹妹寫了一篇《妹妹眼中的齊東路》,我一併收在這組博客裡。轉載如下——

說起齊東路,不能不說說當年齊東路上的孩子們。

齊東路上的孩子很多,僅我熟悉的每家有四個以上孩子的就有20多家。其中兄妹最多的一家有十個孩子,還有兩家分別是六個男孩和七個女孩。當時大學路小學是按路段分班的,我1959年入學的一年級四班,住在齊東路上的就有31個同學。我家住的26號甲和26號是相通的,兩個院就有差不多大的孩子近50個。

孩子多,玩法也多。踢小桶、捉迷藏、扇煙牌、滾鐵環、打瓦、打木頭、扛拐、搗彈,是男孩的遊戲;跳繩、跳房、跳皮筋、踢沙布袋、拾博骨、打馬尾,是女孩的所愛。以院為單位玩得最刺激的是堵水溝。夏天雨後,附近的山水順著馬路旁排水溝滾滾而下,各院的孩子們紛紛出動,在院門前的排水溝裡用石頭和泥沙築壩截水。待水滿之後便突然掘壩放水,以期沖垮下游院裡孩子築的壩。每當陰謀得逞,大家便開懷大笑,慶祝勝利。築壩玩水免不了弄溼弄髒衣褲,回家往往要捱罵,甚至捱打,就是這樣也阻擋不了小夥伴們的興致。

有些年每天只上半天課,下午(或者上午)就到同學家參加學習小組。學習完後,大家就在院裡玩個痛快。記得我們班一個姓湯的女同學住在齊東路22號,她跟著爺爺奶奶住。她家後院有個大花園,裡面種滿花草,那裡就成了我們這個學習小組的“百草園”。學習完了,我們在花園裡採花、抓蟲、捉迷藏,開心極了。最主要的是這個同學的爺爺奶奶都很有知識和修養,還很慈祥和開明,他們從不限制我們玩耍,給了同學們很大的空間和自由。我至今都很懷念這兩位老人。

當年同學們的動手能力也都很強。學校或者班裡搞活動,同學們就在院裡自編自排節目。清明節給烈士掃墓,也都是自己動手扎花圈。到現在我能記住好幾種紙花的扎法,常讓我的小外孫女歎服。

奇怪的是,當年每家的孩子那麼多,營養、衛生條件都遠不如現在,但是卻很少有長病的。我從小就沒記得發過燒、打過吊瓶、進過醫院。就算是生活困難時期,頂多也就是個營養不良。那時孩子們都吃不飽飯餓著肚子也沒耽誤玩樂。

儘管後來遇到了文革,又是停課鬧革命,又是上山下鄉,最後很多孩子依然很有出息。我們那一批的孩子中,有的當了副市長,有的當了市外辦主任、海洋大學的黨委書記、報社的社長、國棉六廠的書記、佳世客的中方老總,還有更多的成了專家、演奏家、文體明星,成為齊東路孩子們的驕傲。

半個多世紀過去了,至今回憶起齊東路,我們仍然是那麼興奮,那麼開懷。有人說,人生其實最重要的就是那麼一段。住在齊東路上的那些年就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階段。

我很懷念齊東路,很懷念那段時光和兒時的夥伴。

《我的齊東路》遺漏的房子,已經補充完了。我給起名叫《我的齊東路(續)》。還是那句話,我是憑道聽途說和多年前的記憶寫的,不準確之處不可避免。若有錯誤,期待指正。若有得罪,敬請原諒。

「青島記憶」我的齊東路(續)

青島城市檔案論壇公眾號7月份編輯發佈了網友“談笑風不生”,原青島日報報業集團黨委書記、社長譚澤老師發表於2012年的連載舊作《我的齊東路》,引發了很多老青島各種難忘的回憶。根據讀者的熱心評論,譚老師又專門編寫發佈了一篇美篇《我的齊東路(續)》,讓這條老街的記憶更加完整、生動的展現在我們眼前。現編輯發佈,再與讀者朋友們共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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