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三大電影節中，柏林電影節雖然是最早進行的那一個。
但近幾年，相較於戛納或是威尼斯，似乎有些力度不足。
好在，今年柏林電影節強心劑來了——
金手套
Der Goldene Handschuh
這部電影由德國導演法提赫·阿金執導。
預定2019年最重口味作品。
同時也入圍了今年柏林國際電影節金熊獎。
影片取材自16年轟動德國文壇的同名小說，由真實的殺人案件改編而來。
1975年7月15日，漢堡的某棟公寓裡，一家人正在享用午餐。
可突然，有不明物體從天花板上掉下。
定睛一看——
蛆蟲像淅瀝瀝的水滴一樣，從孔洞間滴落。
驚慌失措。
這家人嚇得趕緊跑出屋子，因為疏忽，忘記關上爐子。
到了晚上，公寓頂層被烈火吞噬。
趕到的消防員，卻在閣樓的廢墟中發現了好幾個裹著屍體碎片的布包。
罪犯很快鎖定，完全不需要大費周章。
正是閣樓的住戶，弗裡茨·洪卡。
再給個特寫，你就明白。
這張臉的恐怖程度，堪比兇案現場。
彎曲的鼻樑，蛀爛的牙齒。
遍佈的傷疤，是水泥瘡肆虐過的痕跡。
在洪卡身上，孤獨和醜陋互為因果。
先是因為醜陋，所以孤獨。
接著因為孤獨，醜陋生長，更難遏制。
兩個邪異的變量糾纏，讓他在暗黑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你看他蹣跚的腳步、佝僂著的脊背，哪裡還像是一個人類？
分明更像那條從天頂掉落下來的蛆蟲。
在骯髒黏膩的酒吧裡。
就連年老色衰的妓女，也不願意在他身上浪費一秒鐘。
據洪卡自己回憶。
第一次殺人，也是出於這個原因。
好不容易找到一位願意跟他共度春宵，身體卻遲遲沒有反應。
邊上的女伴發出輕蔑地嗤笑——
像引信一樣，引爆了罪惡。
同樣的情形，重演了三次。
哪怕是對方並沒有嘲笑的意思，也會牽動洪卡敏感的神經。
慢慢地。
殺戮從意外，變成機械。
機械地索命，機械地分割屍塊，機械地塞進隔間。
然而去他家的女人只有一個免於一死。
她叫格爾達。
她既沒有拒絕洪卡，也沒有嘲笑洪卡。
事後，她還幫洪卡整理房間，買菜做飯。
洪卡在聽說格爾達有一個女兒後，一心想見格爾達的女兒。
但事實上連格爾達自己都不知道女兒現在在哪裡，女兒根本不想跟她聯繫。
在危險逼近之前，格爾達離開了洪卡。
不管是從性格還是從作案手法來看，洪卡都是一個近乎野蠻的變態。
與其說他對世界憤怒，不如說他對自己的生活感到絕望。
洪卡以及他所身處的西德，都還沒有走出二戰的陰影。
洪卡的父親曾被關在集中營裡。
洪卡的兄弟姐妹有10個，不是死了就是不知去向。
唯一跟洪卡聯繫的哥哥希格，老婆在兩年前跑了。
洪卡在做泥瓦匠的時候，得了水泥瘡。
如今窩在閣樓裡的洪卡，就像是一個過街老鼠，就像一個見光死的蟑螂。
不堪的過去，最低等的工作，就連性愛都無法享受。
沒有自我價值感的洪卡選擇用酒精麻痺自己。
他不是沒有想過改過自新，他也厭倦了酗酒殺人的生活。
洪卡在一次車禍後決定重新做人，不再酗酒，也不再來金手套酒吧。
他找了一份保安的工作，認識了清潔工赫爾加。
面對赫爾加夫婦的再三邀請，他終於向酒精臣服。
醉酒後，他甚至差點強姦赫爾加。
就這樣，他再次沉淪進了不見天日的惡臭生活。
洪卡絕望的生活裡，高中女生佩特拉是天使一樣的存在。
在一家飲品店外，洪卡曾給佩特拉點過煙。
在洪卡看來，“她真好聞，像一場金色的夢 ”。
從此，佩特拉成了洪卡的意淫對象。
直到片尾，洪卡再次看到了佩特拉。
他一路尾隨她，她路過他家樓下。
他的希臘鄰居家著了火，然後他被抓。
洪卡和佩特拉是兩個世界的人，過著兩種截然不同的生活。
如果說佩特拉是在地面上生活，是以人的形態生活。
那洪卡就是在下水道里生存，以惡臭動物的形態生存。
在洪卡之外，電影浮光掠影地展示了其他人的生活。
酒吧常客
諾伯特，在二戰期間是黨衛軍。打仗時有東西在他耳邊炸了。
一個酒吧妓女說，她在戰爭期間被強暴，然後被迫賣淫。
另一個酒吧妓女說，自己早已對人生感到絕望。
但每次想要自殺時都沒有死成。
金手套就像一個避難所。
裝滿了對生活無望、被社會拋棄、一心只想逃避的底層人。
當時的社會，自顧無暇，誰還管他人？
於是可以看到如下種種場景。
妓女被殺幾年後也沒人尋找。
醉酒後就睡在路邊，朋友們不管不顧置之不理。
酒吧裡有客人坐了兩三天，直到被人撞到才被發現已經死去了。
一個絕望的社會，一群絕望的人。
連環殺人犯出沒也就變得不足為奇。
以重口的方式講述連環殺人兇手的電影不少。
比如這部電影很容易讓人想到拉斯·馮·提爾的《此房是我造》。
相比《此房是我造》的理性嚴謹，《金手套》可以說全無個人表達。
電影用“審醜”的方式講述了一個油膩殺手和幾個肥胖妓女的故事。
就像猥瑣的洪卡一樣，電影無不透露著骯髒、噁心、粗俗、野蠻。
不僅形式上毫無美感，電影在深度上也差強人意。
雖然講的是殺人犯。
但電影既沒有探究殺人犯殺人的深層次原因，也沒有深入探討社會的弊病。
因此，有網友乾脆形容《金手套》是德國版《人肉叉燒包》。
對阿金而言。
或許這就是他的目的——
生理不適就對了。
畢竟他拍的就是一個讓人生理不適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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