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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是人性的一個BUG。賭徒的腦子裡，總會有個小人在他耳邊輕輕說：不要慫！全梭哈！贏了會所嫩模！輸了下海乾活！看完高郵2019年審結的30個涉賭案件後，我在想一個問題：這些涉賭案件，到底在賭些什麼？
這不廢話嗎？賭當然是錢。確實，錢是賭注，贏錢是目標，輸錢是賭場的結局，但如果跳出賭徒的心態和具體的賭局，站在這些賭博活動的旁邊和上方，你就會發現，涉賭案件，賭的不僅僅是錢，這裡面一條清晰的賭場生態鏈。
站在最頂端的，是規則的制定者。他們是吃肉的一群人，通常躲在幕後，洞悉人性的弱點，設計出各種各樣的“玩法”，坐享億萬獵獲。
處於中間的，是規則的執行者。他們是狩獵的一群人，負責誘捕、追逐和獵殺，玩夠了就一口咬死，再將獵物叼回猛獸的巢穴，期待幾根獎賞的骨頭。
生態鏈的最下面 ，是賭徒。他們就是獵物，花花綠綠的錢，看似觸手可及，但那只是懸在空中的誘餌，那裡面藏著鋼鉤，帶著倒刺，一旦上鉤就無法掙脫，只能等著被身後的血盆大口，一點點地吞噬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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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我們審理的涉賭案件，絕大多數屬於中間的這一類。原因很簡單，最上面的，藏得深，不易抓住，抓住了通常罪責很重，要由更高級別的法院來審判；而最下面的，多數列在案卷中的受害人名單中，他們只是任人宰割的豬羊，大多變成了案板上的肉、骨頭和骨渣。
古往今來，賭場生態鏈的站位變化不大，但具體的賭博形式卻有了一些新的特點，其中最主要的變化就是線下賭博日漸式微，線上賭博大行其道，成為主流。
30個案件中，線下賭博只有6件，佔20%。其中，聚集多人，以傳統方式坐莊推牌九的，只有1件，一次賭局查獲賭資35萬元，被告人抽頭1萬元。
另外5件為經營投幣式賭博機，主要面向鄉鎮農村投，常見於街邊巷角的小商店、小超市、小麵店。多數為1-4臺零星投放，持續時間在2-10個月間。
有1件涉案賭博機達到21臺，被告人韋某、雷某2018年6月至2019年3月，在高郵、邗江、興化的鄉鎮，四處投放賭博機，兩人均被判處有期徒刑一年三個月，並處罰金一萬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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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個案件中，通過互聯網線上實施的涉賭犯罪共有24件，佔80%。主要有三種類型。
一是境外博彩網站。在境內發展多個層次的代理人，招攬特定賭客參與百家樂等網絡賭博活動。共有2件，涉案投注金額巨大。被告人吳某下線9個月累計投注3700萬元，被告周某單次賭博半天投注金額達268萬元。
二是QQ群搶紅包賭博。建立特定QQ群，標定特定尾數後，發數百元不等的紅包，所搶紅包尾數與標定尾數一致的，即為“中雷”，須翻倍賠付給發紅包者。QQ群群主或管理員系賭博活動組織者，通過中雷不賠、作弊外掛等形式獲利。
與傳統線下賭博方式相比，線上賭博不受時空限制，頻次極高，賭資流動極為頻繁，資金數額極期龐大。受害人通過電子支付方式完成投注，輸錢過程缺少現金給付的痛苦，易於陷入麻木，失去理性。
被告人王某在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內，開設多個QQ群用於搶紅包賭博，通過外掛搶得紅包共計2584萬元，其中一個賬號涉及賭資高達6202萬元。
三是各種棋牌遊戲類APP。此類線上賭博活動最為多，達17件。均為開設線上賭場，通過代理招攬本地玩家，組織炒鍋、跑點子等賭博遊戲。組織者通過販賣“開房鑽石”等方式謀利。
此類案件被告人和受害人並非通常意義上的為非作歹之徒，主要為70後、80後和90後，他們跟普通人一樣，為人父母，是人妻兒，承受各種壓力，期待自己和家庭的日子可以過的更好。
他們受人鼓惑代理組織或參與線上賭博時，並不認為有多大風險，並未認識到可能觸犯刑律，甚至還以為找到了一條可能掙錢養家的捷徑。
17個案件中涉案被告人共25人，作案時間在2-10月之間，平均每月獲得非法收益6449元。短暫並且不算豐厚的收入，讓他們付出了抱恨終身的慘重代價。
回到標題，涉賭案件，到底賭的是什麼？對於賭徒而言，他們賭的是自己的命運，個人的自由，家庭的幸福，唯一可以確定是：他們輸定了。
賭徒很慘，其實賭場生態鏈中的那些中上層也好不到哪去。他們更慘，他們的上面還有更高的規則制定者和執行者，他們不得不面對更加危險和嚴酷的對賭規則，並且毫無勝算，註定灰飛煙滅。
因為他們的對手是法律，而我們，就是這個規則的執行者。
未完待續。
素材報送｜樊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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