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葦岸丨生活裡的詩歌之新

第一次在朋友圈裡,讀到蘆葦岸老師的詩,驚訝、新奇、感動。我不會寫詩,但喜歡讀。我對詩的概念,還停留在八九十年代的抒情詩裡。顧城、北島、舒婷,我記憶裡是這些朦朧派詩人。這樣敘事的寫法,讓人耳目一新,我開始關注蘆葦岸老師的詩歌。

蘆葦岸丨生活裡的詩歌之新

蘆葦岸,是南湖晚報編輯,土家族人。1989年開始發表作品,曾在《人民文學》《民族文學》《中國作家》《十月》《花城》《作家》《山花》《江南》《詩刊》《星星》《北京文學》《青年文學》等,發表過作品100多萬字。

他的《湖光》組詩系列陸續在多家刊物發表後已引起強烈反響。有詩集《蘆葦岸詩選》《坐在自己面前》等三部和詩歌評論集《多重語境的精神漫遊》一部。2013年獲得 “中國詩人獎”和 “尹珍詩歌獎”;2014年獲得“中國當代詩歌獎•批評獎”;2015年入圍“聞一多詩歌獎”;2016年入圍駿馬文學獎。

蘆葦岸丨生活裡的詩歌之新

十月的金秋,在菊品齋文學分享會上,我見到了蘆葦岸老師真人。傾聽他創作的心得。

蘆葦岸說:詩歌一種主情的文學體裁,它的意味也叫趣味,語言意味、哲學意味、宗教意味、自然意味等。

如何讓自己的詩富有創造意味?

先從詩歌形態上改變:從主體抒情到敘事日常的漸變,是現代詩歌的發展軌跡。

我們總說文學要創新,蘆葦岸老師從新字入手。

他說:敘事日常的別趣與沉思;底盤與穹頂。下盤要穩,詩意才能上不封頂。詩歌的邊界是無限性的,需要寫作者探測詩意光源,去執著追尋。

作為一個敏感的寫作者,他總會在瑣碎的生活裡找到象徵的意味。

一隻蠅

石頭被凍住那一刻

一隻蠅在壁爐的保溫中抗拒死亡

火焰在爐中妖嬈,空氣瀰漫節日的喜慶

更多的蒼蠅已死,在寒冷的絞殺下

它們只剩理論的眼睛。它們看見——

人類抱著恐懼走在背離返鄉的路上

不斷有老者像力竭的馬匹,被時間推倒

僥倖活下來的這一隻蠅

穿過城市的廢墟,在塌陷的黑暗中

被火光喚醒——那些圍爐烤火的囚徒

因為一隻蠅的存在而面色安詳

一場靜穆的超度,化著石上冰

咔咔的響聲,接二連三,斷斷續續

溫暖讓石屋子,重回現實

火爐上,麵包的香味,製造誘惑

熟睡的蒼蠅在夢中獨享王的盛宴

它不拿筷子,也不使用刀叉

食物自動飛進它的胃裡

巨大的飽嗝兒轟然作響,一個接一個

當它再次醒來,生活換了頻道

在面具下歡樂的人們,最終成了

面具。比麵包香脆的面具

像被常溫烤得昏昏欲睡的人形幻影

再讀這首,生活裡隨意的情緒洩放,巧思,匠心,空氣在畫面裡流動,抒寫著人與自然的共情。

登湖心島

獨自登上湖心島

立即陷入鳥的熱情,它們的南方口音

在叢林裡,閃爍

那種喜悅就像迷霧散盡後的星辰

在叢林之上,閃爍

湖心島,一個倒裝的天空

迷離小花,開成星光的樣子

那些鳥,看不見,卻無處不在地緊跟著

它們喊著我的名字

那麼隨意,就像熟悉每一朵盛開的鮮花

我穿行林中,小心翼翼

向每一叢拉住我的荊棘問好

對每一隻驚慌失措的蜘蛛說對不起

偶爾有松鼠,蹭蹭上樹

大喊:“來者何人?有何貴幹?”

眾鳥回應:“來人葦岸,是個同夥。”

蘆葦岸丨生活裡的詩歌之新

一片月光、一條魚、或者街邊的郵筒,在蘆葦岸眼裡都有意境,都是流淌的詩意生活。

我曾經在一本書上看到,智利詩人巴勃羅•聶魯達的一段話:每個時代,都有人宣告詩歌的死亡。然而,詩歌總是表現出離心力和永恆性。但丁似乎使詩歌走到了盡頭。但時隔不久,豪幣靚•曼裡帶來了一線光明,他像一顆人造衛星,在幽暗中閃爍光芒……歷史就這樣繼續著。

在延續詩歌的光裡,正是有了像蘆葦岸老師這樣的人。

蘆葦岸老師說:文學是人學,“我”就是詩歌的中心,生成自己的精神風景,完善自己的格局塑造。要做到求真意志,從真出發,抵達真善美。

一個寫作者的思想境界,決定他作品的高度。把眼光所解及到的,用文字來展開生活裡最真實的一面。

回孃家

就要回一趟孃家了,凌晨四點的火車

那個遠隔千山萬水的家

第一次以體面的方式接納了她的請求

兩年前,一個叫“阿叔”的人把她

許給這個海邊小鎮後

杳無音訊

她的丈夫,一個木訥的有輕微癔症的中年人

從此佔據了她的惡夢

一年後,她的兒子開始對她傻笑

……生活靜靜平息下來

路多遠,水多長?她一無所知

爹和娘,弟和妹,土屋和門前的老槐樹

還好嗎?那個曾經在半路上出現的“阿叔”還

好嗎?山樑上的紅杜鵑和滿坡的馬桑花還好

嗎?那個發誓要娶她的對門山哥還好嗎?

……淚水順著耳根流進被窩

她緊咬著牙,祈禱鬧鐘醒來

給兒子添的新衣,為丈夫買的新藥早就備好

滿滿的兩個大箱包,會把她帶上火車

兩天一夜後,一個偏遠的縣城將會把她拋下

黃包車用五個鐘頭讓她抵達一個長梭羅的小鎮

然後,徒步翻越兩座大山,再轉個彎彎

天黑時分就能進屋

窗外的月光守著她,把回家的行程盤算了

一遍又一遍……

蘆葦岸丨生活裡的詩歌之新

這首詩歌所創造的形象人物,真實,貼切,接地氣。讀蘆葦岸的詩,我們總會找到自己的影子。

用蘆葦岸老師自己的話說:我的文字無濟世之力,但詩歌寫作足夠讓亂象紛紜中的我做自己的上帝,創造最好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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