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 豆
心跳了一下,又一下
平穩,堅定,好像一個秤砣
掉進了肚子裡。沒有必要驚訝
或把它提到嗓子眼。誇張的生活
一轉眼就沒了。手腳雖然笨拙
可畢竟在運動;儘管世界在傾斜
它們卻能夠抓住:眼前的一切
關於這“一切”,具體地說,比如
陽臺上的那袋土豆,就是個例子——
土豆們長得很圓,很黑,身上沾滿了土
愣頭愣腦地,擠在一個面口袋裡
像一夥進城的農民,這輩子第一次
離開了老家……我把袋子拎起來
立刻感到了沉重,和沉默的愛
這時候是中午。女兒正在午睡
陽光照著她,和她枕邊的小皮球
我打算用貧乏的比喻,把她稱為——
“美麗的花朵”,明知道份量不夠
但我實在不願意:為了藝術的追求
另換個新奇的詞。“花朵”已經很好
兩個簡單的字,不用上字典裡找
現在,我的困惑是,有些字眼
比如說“土豆”,似乎有更大的份量
但卻無法比喻什麼,那麼平凡
又那麼孤單,既不能使勁地綻放
又不能痛快地枯萎,讓它像“花朵”一樣
簡直就是苛求。袋子是如此沉重
我把它放下去,卻並不覺得輕鬆
崔春雷,筆名雷茗。1970年生於黑龍江省克東縣,祖籍江蘇無錫。1998年起任職於齊齊哈爾市戲劇創作評論室,2004年迄今隨原單位併入市群眾藝術館。齊齊哈爾市作家協會副主席,中國戲劇家協會、中華詩詞學會會員,黑龍江省作家協會、戲劇家協會會員,黑龍江省作家協會文學評論專業委員會委員。在文學寫作方面涉獵詩歌、隨筆、戲劇等多種文體,作品曾發表於《詩刊》《詩林》《江南時報》等各級報刊,著有詩集《希祈之地》(黃山書社1996年版)。在文藝研究方面則涉獵了文學評論、藝術評論以及戲劇史,理論文字多見載於《劇作家》《中國崑曲論壇》《美術報》等,著有評論集《遙聲作答》(北方文藝出版社2005年版)。戲劇研究論文《一曲陽春誰解聽——論夢熊釣叟、二吾居士的〈龍沙劍〉戲曲評點》獲第27屆田漢戲劇獎論文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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