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當代藝術“F4”所指的是張曉剛、嶽敏君、方力鈞、王廣義四人,他們曾是中國當代藝術市場紅極一時的拍賣價格神話締造者。
2005年,伴隨中國經濟的騰飛,中國藝術市場也呈現出空前活躍的局面,F4呈現出驚人的市場競爭力,佔據了中國當代藝術市場的半壁江山。早早就在國際拍賣中達到千萬人民幣的價格。
然而市場迅速的膨脹導致巨大的價格泡沫。2011年中國當代藝術行情的下滑,中國當代藝術名家作品的紛紛流拍,F4的價格也隨之一落千丈。有業內專家指出,以“F4”為代表的部分臉譜化中國當代藝術品已走到邊緣。
隨著市場調整,以劉小東、劉野、劉煒、曾梵志為代表的新一代F4代替了張曉剛、嶽敏君、方力鈞、王廣義四人在拍賣市場中的地位。隨之,70、80後新鮮藝術家血液也進入到拍賣行的角逐中。中國當代藝術呈現出百花齊放的盛況。在這樣的狀態下,曾經的F4漸漸淡出大家的視野。
如今的他們在做什麼?
張曉剛:
最近三年張曉剛展覽活動比較密集,尤其是2018年,有四個個展。其中“張曉剛2008-2018”和“多重敘事:張曉剛藝術檔案”雙展同期開幕。
湖北美術館“張曉剛2008-2018”,或可被定義為張曉剛這十年小結。在市場崩盤後,張曉剛開始沉澱,告別《血緣:大家庭》的輝煌,尋找新的創作軌跡。
在其近十年的創作中,主要的作品包括《失憶與記憶》、《描述》、《裡與外》這三個系列,以及一些雕塑作品。
《裡與外》這個系列是通過空間來表達人生存的環境和缺失的心理,繼續探討自我和社會的複雜關係。其中,《裡與外》系列裡有一個分支《綠牆》,是繼《血緣:大家庭》之後近年來在拍場中表現較為不錯的一個系列。《綠牆》所要表達的是一個被觀念化的生存空間。
2003年以後的主要系列是《失憶與記憶》。這個系列跟記憶有關、跟當下社會快速發展有關,它不光是一個回憶,實際上表達的是你面臨的選擇和快速發展的現代人的心理所產生的問題。它是困惑中人的一種狀態,是面對過去的生活物品時當下人的一種精神狀態。
另外還有個《描述》系列。《描述》系列表達公共媒體和個人書寫之間的關係,將兩個內容上沒有關係的東西放在一起對比,形成反差的畫面。
在最新的創作裡,張曉剛又對材料的運用作出突破。在已有基礎上繼續對畫面元素進行了“減法”的同時又有所增加。在張曉剛看來“增加”的元素起到的是“減法”的作用。他希望打破習慣的構圖。2015年的他主要是靠畫面中圖像元素的重組來實現,而當下,他選擇用材料的方式,利用繩子、紙等更多元的材料,重新拼貼,組合形成新的畫面。
張曉剛近十年的創作歷程,是中國藝術品市場化的縮影。張曉剛2008年至今的最新作品,折射出期間的時代痕跡。
在“藝+綜合指數” 中(該指數為雅昌指數出具衡量藝術家在藝術市場歷年活躍度的參考工具),張曉剛的拍名還是非常靠前,僅次於靳尚誼和崔如琢。能看到張曉剛在2017、2018年的表現較為活躍,這或將可以看作是藝術家拍賣價值回暖的預示。
目前,《血緣:大家庭》之後新題材的作品最貴拍賣價格尚未過千萬,最高價為2017年北京匡時秋拍中拍出920萬人民幣的《裡與外——大壩》。結合2000至2019春季張曉剛個人拍賣成交表現來看,2011年之後其市場未有明顯回暖跡象,因此近兩年的市場活躍或將帶來一波市場小行情出現。
嶽敏君:
“笑臉人”是嶽敏君最為代表的符號,也讓其在中國當代藝術發展中佔有一席之地。但一路走來,也因為創作的單一性,在金融危機之後一度備受質疑。
相對於張曉剛,嶽敏君近來的創作未有太多的突破。他曾在接受採訪時指出,自己從上世紀90年代便開始確定要創作多個系列讓自己的藝術複雜起來,然而對於“笑臉人”的創作依然會是貫穿其創作的一條主線。
近年來,嶽敏君將這一形象蔓延到雕塑和版畫領域裡。有時獨立出現,有時又以集體的面目亮相。他重複畫著“笑臉人”,想表現的是喪失信仰、沒有任何價值支撐的這一代人。與其說“大笑”是掩飾內心的空虛,不如說是一種無奈的釋放。
但對此觀點,市場似乎並不買單。在“藝+綜合指數”中,嶽敏君的表現又一次出現下滑的態勢。從2008年至今,該指數起伏波動較大,這也驗證了市場對其爭議一直存在。
而從個人拍賣成交表現來看,嶽敏君的成交浮動規律性的呈現出下滑趨勢。
方力鈞:
方力鈞比嶽敏君成名還早,甚至嶽敏君的創作還受到其影響。自從慄憲庭為方力均的畫貼上了“玩世現實主義”的標籤,方力均的名字就與“光頭潑皮”聯繫在了一起,而這一形象已經成為了中國當代藝術的一種經典的語言符號。
方力鈞的創作改變,早在2008年市場巔峰時期就已經在發生。當時作為中國當代藝術“四大天王”之一的他被邀請到上海美術館做個展,但他並沒有選擇以“光頭潑皮”的形象示人,取而代之的是大量出現的嬰兒形象。嬰兒的形象代表了人的概念的原點,也就是生命是原點。
而在近期的展覽中,我們也看到方力鈞有在將“光頭潑皮”的形象做延續。從方力鈞的油畫作品,到雕塑呈現。這不簡單是經典符號的媒介轉移,同時展現了藝術家旺盛的創作生命力。這些雕塑以黃金重裹來反映當代人的金玉其外的普遍狀態。
方力鈞創作的多元性和多變性確保了在2011年市場高峰過後,其作品價格未受到太大影響。從拍賣成交作品來看,方力鈞的高價作品結構也更為多元,並非全部集中於“潑皮”形象,且除去《1998.08.30》這件作品以1064萬人民幣的價格成交外,並未有過千萬價格的作品出現。
而從個人拍賣表現來看,當前的成交額處在一個較低的位置,這樣的表現或許是基於當前的市場熱度更偏愛年輕藝術家,因而轉移了關注度。從“藝+綜合指數”來看,短期雖然呈現下滑,但從長週期角度觀察,走勢呈現出規律的上漲態勢。因此,方力鈞可以說是一位穩健型的市場參與選手。
王廣義:
王廣義身上的標籤是“政治波普”,但他所希望傳達的是“烏托邦”、“波普”、“個人神學”的元素。
在《大批判》系列火了之後,他意識到危機,開始採取較為保守的漸進方式進行藝術創新。2000年前後,他開始創作了一批被黃專稱為“唯物主義神學”的非架上作品,包括《唯物主義時代》《基礎教育》等;2007年誕生了《冷戰美學》系列;2011年創作了包括《最後的晚餐》在內的“新宗教系列”,這些都試圖告訴外界另一個王廣義的存在。
在今年的個展“王廣義——通俗人類學研究”中,王廣義結合了宗教、政治、科學的概念。雖然畫面完全沒了《大批判》系列的影子,創作媒介也從油畫轉變至攝影,但是其傳達的觀念仍然保持初衷。
從“藝+綜合指數”來看,2014至2018年,王廣義的市場活躍度表現較為平穩。而從個人拍賣表現來看,並未非常理想,這或許是因為市場對其新作品尚未完全接受,仍有待市場考察。
期待價值迴歸
我們觀察到不少藏家與拍賣機構依舊看好這一批曾被市場打壓下去的老一輩當代藝術家。
周大為就在不久前接受《藝術市場通訊》採訪時表示,“好好迴歸探索我們中國本土的優質藝術家。尤其是那些以前暴漲過的,學術價值很高,現在卻很低迷的藝術家的作品。這些年很多人在買西方的東西,反而把中國藝術家給忽略了。”
同樣是在前不久,在蘇富比香港秋拍上海預展現場,蘇富比亞洲區副董事、當代藝術部專家博里斯告訴我們,“我認為與藝術家所關聯的時代語境,是進行收藏選擇時一個非常重要的考量點。例如,美國的波普藝術是1960年代鉅變的文化、經濟和社會的寫照。如果你用類似的視角反觀中國,會發現這些作品(90年代具有代表性的中國當代藝術家的作品)見證了中國藝術史上最重要的社會、文化及政治思潮演變時期之一,因此作品本身的重要性也難以磨滅。”
儘管現在F4的價格已經不再成為市場萬眾矚目的中心,但他們作品中體現的時代文化價值始終具有其代表性。而這將會成為他們價值迴歸的基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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