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祥苓自述:我是馬門弟子,卻不是“馬派老生”

馬連良從香港回大陸的消息,令我很振奮,小時候看了他的戲就崇拜他,夢想學他的戲和他一樣成名,所以當時我屬於馬先生的追星族。馬先生首次在長安戲院演出《四進士》,我排隊去買票,看到他的服裝,化妝、表演很接近時代。我每次看完回到家,就憑著記憶對著鏡子模仿,越學就越覺馬先生身段瀟灑,唱腔甜潤,特別是流水非常耐聽,唸白有韻律而口語化。要真正學到馬先生的藝術,首先要了解他的思想,我暗下決心,無論如何也要到他身邊學戲。


童祥苓自述:我是馬門弟子,卻不是“馬派老生”

皇天不負有心人,父親通過一位姓周的朋友帶我到西長安街馬先生家裡,拜見了馬先生和馬伕人後,馬先生同意收我。周先生當場讓我給馬先生和師孃跪下磕了三個頭,並在豐澤園飯莊舉行拜師儀式。參加者有荀慧生先生、郝壽臣先生、徐蘭沅先生、裘盛戎先生、梅蘭芳夫人、姜妙香夫人以及李慕良、馬崇仁、黃元慶、譚元壽、馬長禮各位師兄,這可謂我藝術生涯中最滿足幸福的一晚。

我家離馬先生家很近,我幾乎每天都去。有時先生演出之前、午睡後要遛個彎,或去洗頭都讓我陪他,有時午睡時讓我給他捶腿。我非常喜歡他和美國電影大師卓別林握手的合影照,可惜沒敢問先生要一張。

拜師不久,先生讓我在他演出的前面演一出《南陽關》。排練時先生讓我在他家後院走一遍,並給我改了個下場身段,我覺得非常順,舉一反三,我後來在許多戲裡用上了它。

1955年成立北京京劇團,先生讓我參加該團,這期間我從看戲中學會了幾齣馬派戲。使我不解的是我到先生家遇上慕良師兄在時,先生總讓我唱餘先生的段子而從不讓我唱馬派。此事直到我離開北京京劇團去鞍山和南雲結婚,兩次回京再見先生後才理解。一次是離開先生時,先生贈言與我:離開他後可以掛馬連良弟子的牌子,因為我給他磕過頭,但最好不用。當時我不理解,也很難過,認為可能是我學得不好,將來沒出息。

另一次是1960年我隨周信芳院長去北京演出,馬先生看過戲後對我說,如我晚上有空,可到他家裡去,他要給我說戲。於是我每天晚上都去,馬先生給我說的第一齣是《問樵鬧府》、第二齣《盜宗卷》,後來我有點忍不住了,問先生能否給我教出大戲。馬先生明白我的意思,對我說,其它的戲我可以看,什麼地方不明可以問他,但這兩出戏卻是餘先生每演,馬先生必看的。

百思之後我方知馬先生是位了不起的大師,他認為我往餘派上走才更符合我的條件,如掛上了馬派牌子,再唱餘派就不合適;另外,如不掛牌還可以走出自己的路,靠自己的努力獲得的成功會更持久。至今不管他人如何議論,而我仍是遵循恩師為我所指明的道路向前走。


分享到:


相關文章: